她這麽故意一嚎,自然是驚動了官差。
官差拿著鞭子就凶神惡煞的過來。
“不是我,是她摔碎的。”阮禾自然是張嘴解釋。
白姨娘自然就躲到了慕正柏的身後。
慕正柏義正言辭的道:“兒媳婦,我親眼看到你摔碎的,白姨娘雖然隻是個奴才,但你也不能冤枉她啊。”
阮禾氣得頭皮都發麻了。
她說白姨娘怎麽會這麽好心來幫忙。
慕正柏這個綠帽俠還被戴了綠帽而不自知,還護著他心愛的姨娘。
來的官差又高又壯,看到地上的碎瓷片,他當即就罵道,“飯碗都打破了,夜裏這頓就別吃了,沒用的東西。”
說著,一根鞭子就要落在阮禾的身上。
她咬著後槽牙,卻突然見到自己被一個身影給擋住了。
“嘶、”擋在她身前的人抽了一口涼氣。
阮禾抬起杏眸,發現竟然是慕雲霄,他本就後背有傷,又挨了一個鞭子,麵色有些蒼白,他的鼻尖幾乎要碰到阮禾的臉上了。
她仰起臉,剛好能看到他微微顫抖的黑色睫毛。
她清醒了幾分,趕緊丟下慕雲霄就朝著官差那邊跑過去,看到李薑就將腰彎成了九十度,她簡潔明了的道:“差爺,我把碗打碎了,我可以將功贖罪進林子裏找一些食物給您彌補一二嘛?”
“行啊。”李薑饒有興致的看著阮禾。
她對這大少夫人也是略知一二,說她倒黴也確實夠倒黴的,見到丈夫的第一麵就是被抄家,說她幸運吧,偏生就她找到了雞,還一次是兩隻。
他也曾聽老人說,有些人天生是有大氣運的。
不知道眼前的之人是不是。
“小三子回來,慕將軍身上還帶著傷呢,你想讓他死在你的手上?”李薑坐在一塊木墩子上,雙腳岔開,朝著那高壯的官差喊了一聲,人便回來了。
阮禾隱約的感覺,這個李薑對慕雲霄多了幾分善意。
約莫是慕雲霄曾經是將軍的身份,保家衛國,就值得人欽佩。
至於叛國什麽的,朝堂水深啊。
於是他的眼神又落在了阮禾瘦弱的身板上,“隊伍還要歇息兩刻鍾,早點回來,我倒是想瞧瞧,你帶什麽來將功贖罪。若是找不到東西,嗬嗬……”
未盡的話語裏包含著所有的威脅。
阮禾趕緊朝著林子裏跑去。
“她不會怕挨罰跑了吧。”在李薑一旁的一個官差道。
“跑了就抓回來,你們不會連一個女人都抓不回來吧。”李薑剜了一眼蠢笨的手下,這一趟苦差事令他心裏多有不爽。
那邊阮禾遁入了林子裏。
她假裝翻翻找找的樣子,其實意識已經遁入了空間。
她拿了一盆水煮肉片出來配著米飯吃,時間還充裕,總得吃點好的壓壓驚。
一塊水煮肉片搭在白白的米飯上,米飯都被水珠肉片紅色的湯汁給泡紅了,再狠狠的扒了一口飯,真香!
阮禾一邊吃一邊琢磨白姨娘為什麽要害自己。
但是想不出來,也許有時候人對人的敵意就是沒有緣由的,可能就是一個眼神,就讓別人厭惡上了。
她吃飽喝足了,才在自己的空間裏尋找起了能拿出來的東西。
帶泥的白蘿卜?
這倒像是剛挖的,但是白蘿卜是秋天的,現在是春天。
這些都是在永安侯府廚房裏搜刮的東西,想來是莊子上的人精心培育出來的,白蘿卜的個頭比小孩的大腿還要粗壯,這一看就不像是野外長得東西。
最後阮禾的目光落在了那一格雞蛋上。
就是你了!
阮禾把一個個雞蛋兜在了灰撲撲的衣裳兜裏,拿了足有十幾個,而裝雞蛋的簍子丟回了空間裏。
像這樣的雞蛋她還有五簍子,就當花錢消災了。
“找到了!”
阮禾喜氣洋洋的跑出去。
一邊跑,衣裳兜裏的雞蛋發出微微碰撞的聲音。
這幾步路跑得急,她額前的碎發也微微的黏在了一起,倒是顯得更加的真實,那種找到東西不用受罰的姿態。
李薑看到阮禾兜著的雞蛋。
因著永安侯府的規矩破事兒多,所以他們吃的雞蛋都是頭茬的雲英雞蛋。雲英取自雲英未嫁,就是處子雞下的第一個蛋。
一般個頭都特別小,幾乎可以與野雞蛋混淆。
“喲嗬,還真的找到了。”
“這雙眼兒怎麽長得,咋個我們都找不到呢。”
“趕緊拿著,我裝起來。”
李薑這一雙銳利的眼眸在阮禾身上上上下下的打量。
倒不是懷疑她作假。
畢竟這流放的路上,夾帶什麽也不可能夾帶雞蛋,這一碰就碎的玩意兒,不可能費盡心思去藏起來的。
隻能說明這丫頭的氣運著實不錯啊。
以前一些神神叨叨的老官差說,流放隊伍裏若是有氣運好的,那這一趟必然是順順利利的,至於是不是這個丫頭,還得再觀察觀察。
“噥,打碎碗的事兒就算了。”李薑給了她三個雞蛋,讓阮禾趕緊回去。
見到阮禾平安歸來的慕家人都驚呆了。
特別是慕正柏和白姨娘。
本來慕正柏坐著,白姨娘給他捶背,阮禾回來,二人都嚇得跳起來了。
“你沒事?”白姨娘語氣慌亂的道。
“我能有什麽事兒?再說碗也不是我打碎的啊。”阮禾語氣幽幽的對著白姨娘開口。
白姨娘感覺自己的脖子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阮禾把自己招出去了?
官差信了?
這時慕太夫人仔細的拉著阮禾上下左右的瞧,“沒事就好沒事就好,咦,這哪來的雞蛋?”
她瞧見了阮禾手裏握著的雞蛋。
阮禾就把找到雞蛋,免過了處罰的事兒說給慕太夫人聽,至於白姨娘陷害她的事兒,她遲早自己會找回場子回來的,暫時也不需要慕太夫人出麵!
“拿來吧你!”慕正柏看著仨雞蛋,已經站起來要搶了。
“作為公爹,搶媳婦找到的雞蛋,你羞不羞。”阮禾直接撕破了慕正柏那一層皮,今日他和白姨娘已經讓她的怒氣值達到了臨界點。
“丟人現眼的東西。”慕太夫人也狠狠的用手打在慕正柏的背上。
慕正柏似乎皮肉變糙了,一心隻想搶奪雞蛋。
在他奔向阮禾的時候,一顆石子滾到了他的腳底下。
“哎喲——”
慕正柏四肢大敞的趴在地上,抬起臉是一臉的泥灰,還有滿嘴的獻血。
阮禾看到了地上兩顆白白的石頭,用腳踢到一邊發現竟然是慕正柏的兩顆門牙,她嗤笑道:“父親,看來人有時候就是不能太嘴饞,肖想別人的東西,連自己的牙都保不住。”
“理、理個賤提紙……”慕正柏呼呼的冒血,說話來漏風。
慕太夫人看他的慘樣,有一絲心軟但是又強忍住了。
活該!
不被生活磨礪磨礪,永遠也沒有長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