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阮禾歎了一口氣,轉過頭去,瞧見慕雲霄的神色頗為不對勁,兩兩沉默了片刻。
“隻能說時運不濟,也不能怪你。”
阮禾溫聲細語地安慰了一聲,倏然側過身去,張開雙手,給了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這擁抱的用意,也僅僅隻是權當安慰罷了,畢竟自己前世也是堂堂正正的戰士,實在看不得這樣的人落得如此境地。
隻是阮禾輕巧地抱了這半醉不醉的慕雲霄一下,想要後撤時,卻是硬生生撒不開手了。
不是她不想撒手,慕雲霄也不知道是真醉還是假醉,一雙手緊緊地將阮禾扣在了懷裏,如何也不肯放開,趁機緊緊地抱住。
這男人抱得緊也就算了,偏偏還硬生生靠過來,灼熱、帶著濃重酒味的鼻息撲麵而來,讓阮禾忍了又忍,沒忍住緊皺了皺眉頭,沒好氣道:“放開。”
阮禾隻當自己剛才那一刹那的心軟全當喂了狗,莫名奇妙地挨了他陡然的襲擊,沒有任何反應的機會。
她咬牙切齒的一句話,卻是沒有得到半點兒的回應。
慕雲霄這會兒倒像是當真醉了酒,完全沒有了剛才剛出宴席時的清醒,緊緊抱著她,一雙手禁錮般地牢牢地困住了她,動彈不得。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醉酒聽不明白話,還是故意裝作聽不見。
短短片刻功夫裏,阮禾已經將原先升起了一點心軟消磨殆盡,她如何也掙脫不開這人緊緊的擁抱,怒而重重地拍了拍他的手掌。
“鬆手!”
“啪!”阮禾毫不客氣地重重一掌拍在了慕雲霄的手背上,怒目盯著他,清脆的聲響在安靜的夜裏顯得格外得突兀。
隱約察覺到阮禾發怒,慕雲霄這才不情不願地鬆開了手來,稍稍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坐在了她的身側。
“抱歉,夫人,我可能有點醉了。”慕雲霄的神色依舊一片平靜無波,麵上卻是隱約可見醉意。
阮禾是一點也不相信他滿嘴的鬼話,默默地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時刻提防著這人。
“是我的錯。”慕雲霄從善如流地道了一聲歉,隻是神色莫名透出淡淡的笑意來,分明看不出一點兒愧疚的意味來。
“回去了。”阮禾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清眸裏分明盛滿了怒意,耳尖卻是莫名地紅了一大片,莫名蒸騰而起的熱意也不知道是由於那緊緊的擁抱,還是因為那咫尺之間傳來的滾燙鼻息。
她一點兒也沒搭理身側的醉鬼,站起身來,徑直起身一躍,穩穩當當地落在了地麵上。
後頭傳來了輕巧的落地聲響,慕雲霄分明一言不發,卻是寸步不離地跟隨在她的身後。
阮禾回過頭來,對上那暗沉如一汪深潭般的眼時,不由得一頓,心裏頭一停滯,冷哼了一聲,陰陽怪氣地嘲諷了一聲。
“這會兒清醒了?剛才像是耳聾了一樣。”
對於阮禾的冷嘲熱諷,慕雲霄充耳未聞,隻是溫和地出聲道:“夫人,天色晚了,回去歇息吧。”
回到院落時,已近深夜時分,所幸李薑打算在青州停留一日,他們第二日可以好好地歇息。
忙活了一整夜,阮禾一翻身上了床榻,雙目一合,當即沉沉地睡了過去。
……
第二日,阮禾清醒過來時,已經是中午時分,她聽得外頭傳來吵吵鬧鬧的聲響,便當即洗漱過後,趕緊出去查看一番。
王小二和幾個官差正站在院落裏,正和慕太夫人等人說著些什麽。
看在慕雲霄夫婦二人的麵子上,這一群官差對於慕太夫人的態度還是相當客氣的。
阮禾走過去時,正好聽得慕太夫人冷靜地露出了正經的神色來,淡然地回應道:“差爺,我那大兒子向來是這個德行,我們早已與他沒有什麽聯係,也並不清楚他會跑去哪裏。”
阮禾稍稍一聽,登時明白了過來,慕正柏昨夜又趁著官差們吃酒的功夫,偷溜了出去,他們一大早醒來時人已經跑沒了影,無奈之下,這才到他們的院子裏來詢問一番。
王小二聞言,也是擺出了和善的笑容來,客客氣氣地說道:“慕太夫人,我們當然是相信你的話。隻是慕正柏畢竟是你的兒子,我們就想來問問,他在青州有沒有什麽親朋好友,或者是會去什麽地方。”
這也是官差們這一趟過來的目的,主要就是想來了解一下慕正柏可能會去什麽地方,好方便他們立馬去將人直接抓回來。
聞言,慕太夫人稍稍思索了少許,也是神色凝重地輕搖了搖頭,篤定道:“我們慕家和青州並沒有什麽交集,我也不清楚他會去哪裏,若是我想到了什麽,一定會告知差爺。”
王小二自然不會懷疑他們一家子人,聽得這話也沒有繼續堅持追問下去,點點頭,招呼著身側的幾個官差,道:“那我們走吧。”
一幹官差們齊齊轉身離開,正欲走出院門時,後頭傳來了一道清脆悅耳的嗓音來,阻止了他們的離開。
“等等。”
王小二立時轉過頭來,瞧見阮禾那熟悉的麵容時,麵上頓時也露出了嘻嘻哈哈的樂嗬神情來,熱情地招呼了一聲:“嫂子。”
阮禾微微一點頭,權當做打招呼一般,她稍一琢磨,平靜的麵容裏透出幾分自信來,道:“我跟你們一起去搜查,我可能知道慕正柏會去哪裏。”
早早便多次見識過阮禾的能耐,一聽得這話,王小二登時露出了驚喜的神色來,趕忙雀躍地說道:“好!那就辛苦嫂子和我們走一趟了!”
阮禾並不清楚這青州的具體情況,隻是慕正柏的那點兒小心思,她早就琢磨透了。
慕正柏不是個東西,他在青州沒有熟人的情況下,也隻能想盡辦法弄到生存所用的銀子。
而對於慕正柏而言,獲取銀子的唯一途徑,除了偷搶打劫外,便是賣藝乞討,他沒那個膽子去偷搶打劫,那麽他現在有極大可能正在賣藝,憑著那張人模狗樣的臉和幾首磕磕絆絆的詩來討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