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漢摔在地上,鼻子重重地磕在地上,立時砸出了兩行鼻血來,他卻是連鼻血都顧不上擦,嚇得神色驚恐,涕淚橫流,在地上爬動著,儼然像是個乞丐般扒拉著唐官差的褲腳。

阮禾並不認得這丟盡臉麵的大漢是什麽身份,隻聽得身側男主低聲的解釋。

“他是林家的打手,作威作福慣了,不值得同情。”

打手?哪家的打手這膽子還沒有盼達丁點大?

阮禾啞然失笑地一挑眉,怡然自得地站在後頭看好戲。

她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接下來的刺字,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既然無可避免的事情,害怕也沒有用。

更何況,阮禾一進來時,便觀察到了屋內那些個刺字的工具,一應俱全,他們刺字的手法應該也相當成熟,應當不會出現什麽差錯。

“差……差爺求求你們放過我!刺這個真的會死人的!”那林家的大漢還趴在地上哭著求饒,直聽到那幾個官差一陣煩躁。

“啪!”一道清脆又狠辣的鞭子聲驟然響了起來,唐官差半點沒有慣著這人,直接幾鞭子抽下去,抽得這大漢哀嚎幾聲,半句話也不敢再多說。

直到將這人狠狠抽了一頓,打得人不死不活,唐官差才微微抬了抬下頜,冷聲示意道:“把他帶過去刺字。”

他的毒打,不僅僅隻是發泄怒氣,更重要的是警告這一批新來的犯人,讓他們老實點。

畢竟接下來,將由他們來負責監管這一批犯人,自然要提前讓他們害怕、恐懼,才好管理。

那大漢被打得半死不活,鼻青臉腫,臉上被抽出了一道道血痕來,混雜著鼻血,看著滿臉髒汙,直讓那負責刺字的官差露出了嫌惡的神情來。

“拿一桶水過來。”

那刺字官差轉身和一旁的人吩咐了一聲,握著手裏頭的銀針,神色泛著凶狠地盯著這林家大漢,威脅道:“你小子最好乖乖老實著點,待會老子下手沒個輕重,一針給你紮進眼睛裏也說不準。”

幾句不輕不重的話,直嚇得大漢哆嗦了幾下,驚恐地瞪大了眼睛,卻是一動也不敢動。

“嘩啦!”官差很快提過來半桶水,直接用力一按,將這林家大漢摁在了水裏麵。

將他整個腦袋按在水裏浸泡了一小會,這才又抓了起來,上頭的血汙已經被水清洗了個幹淨。

那刺字官差這才騰出手來,拍了拍他的臉,將刺字的銀針拿了過來。

那大漢已經被兩個官差緊緊地壓在了刺字的器具上頭,兩邊的繩索將他穩穩當當地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

這個器具的設置,也是為了防止刺字的犯人驚慌失措之下誤傷到了官差。

那大漢麵色扭曲地哀嚎著,瞪大了眼睛看著那一根刺字的鋒利銀針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發出了一聲尖銳的痛呼聲來。

刺字的疼痛並不算大,大漢掙紮片刻之後,這才緩和了下來,小心翼翼地盯著那一根銀針,生怕它真的一個不小心紮進了自己的眼睛裏。

那刺字官差偏生看不慣這大老爺們嚇成這個鬼樣子,刺字的手慢悠悠地動著,硬生生在他的側臉上刻下了一個奇醜無比又大大的字下來,難熬的刺痛延續了許久才結束,極其折磨。

除了第一個大漢用來殺雞儆猴外,後邊刺字的人完全按照名單來排序,刺字官差看著名單喊人上來。

經過了上一趟的事情,大家都老實了下來,也不敢造次,安安靜靜地坐在束縛椅上。

那刺字官差又接連給好幾個犯人刺字之後,這才喊到了阮禾的名字,她立時站起身來,坦坦****地走了過去。

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刺字的大小全憑那官差自己決定,有的人不老實便刺出一個大字來,有人自覺又省事,那官差也便敷衍地刺了一個小字便收了手。

因而阮禾走上前去,乖乖地配合著官差的動作,穩穩當當地坐在那裏,閉上了眼睛。

“阮禾是你吧?”那刺字的官差下意識地瞥過一眼名單,似乎隻是隨口詢問了一聲。

阮禾倏然睜開了雙眼,與這刺字官差對視了一眼,陡然明白了什麽,默默地點了點頭:“是的,差爺。”

“明白了……老實點,不疼。”那刺字官差輕聲嘀咕了一聲,聲音相當小,隻有阮禾聽得清楚。

他收了李薑幾人的恩惠,一瞧見阮禾這名字,態度也稍稍客氣了下來,動作不自覺地放輕了下來。

這一趟刺字相當順利又迅速地完成,那銀針落在了阮禾的額頭一角處,算不上太疼,隻有一種微麻的刺痛感。

阮禾合眼時,還在琢磨著那浸泡銀針的一盆綠色汁液,那應該就是類似麻沸散之類的東西,能夠減緩刺字的疼痛。

她額角處的刺字相當小,色澤淺淡,稍稍用額發一遮,根本看不出來。

阮禾本來還打算剃皮去刺青,這會兒已經改變了主意,反正也完全影響不到自己,她沒道理給自己找罪受。

不止是她,在李薑和王小二提前打點,加上他們一家幾人都很順從的情況下,他們一家子人的刺字都刻在了額角處,隻是極其不醒目的一個小字。

有宗姨娘提前哄過,慕圓圓也乖乖地坐在板凳上,任由那官差刺字,即便是感覺到疼痛,也隻是皺起了小眉毛,竟是沒有喊一聲疼。

由於這刺字房不大,容不下那麽多犯人一同過來,因而他們刺字是分批過來的,等到阮禾一家子人準備回客棧時,外頭才傳來了慕青虹吵吵嚷嚷的叫聲。

“我外祖父可是知州大人!我不要刺字!我不要刺字!”

慕青虹哭著喊著,還算嬌俏的小臉上此時滿是淚水,不停掙紮著,被兩個官差押送著過來刺字。

她一進入刺字房內,瞧見那根冰冷鋒利的長針時,更是嚇得花容失色,大聲尖叫了一聲。

慕青虹被迫強行壓在了束縛椅上,腦袋都被固定在椅子上捆好,掙紮不得,動彈不得,極其難受,隻能驚恐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