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姨娘向來是個老實的性子,當時也沒並沒有多想,隻是這會兒突然想起來了。
“兩袋銀子?”阮禾訝異地反問了一聲,若有所思地垂下眼來,又繼而追問了一聲:“宗姨娘,他是從哪兒找到那兩袋銀子的?什麽時候找到的?”
他們新蓋起來的房子裏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出現兩袋銀子,她心裏頭隱約浮現了一個猜測來,隻是還無法肯定。
下一刻,宗姨娘稍顯遲疑猶豫的幾句話,立馬將阮禾的猜測證實。
“大概是在……應該是我們去送別李大人回來後,我先一步抱著睡著的圓圓進了屋,瞧見了老爺從屋裏高興地走出來,手裏頭提著的分明是錢袋子,我沒看清楚,也不好多問……”
稍稍一回憶起來,宗姨娘越發覺得慕正柏尤其可疑,纖細的眉頭皺了起來,有些含糊地說了起來。
“那我知道了。”阮禾恍然大悟地輕哼了一聲,頓時明白了過來,難怪當時李薑等人離開時,王小二朝著自己擠眉弄眼地暗示著什麽,她當時隻當是王小二這歡脫性子喜歡搞怪,並沒有想到其他方麵去。
如此想來……李薑他們應當給他們留下了一袋銀子,卻是無意間落入了慕正柏的手裏頭,也難怪他有錢能買肉,一天到晚不見蹤影,想來是雇車到主城區裏快活花銀子去了。
這般想著,阮禾的唇角不由得地扯出了一個冷冰冰的弧度來,她是沒想到慕正柏會這麽惡心,將李薑留給他們家的錢全都私吞了去,一句話也不說,甚至是拿著他們的銀子偷買了塊肉,還差點把盼達給掐死了去。
如果沒有今日盼達這麽一出,想來他們大概長時間都不會知道這麽一檔子事情,畢竟李薑等一幹官差都到京城裏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有機會再次相見。
阮禾越想越發心裏頭不舒坦,一側目,倏然瞥過了一旁的慕雲霄一眼,冷哼了一聲,又在琢磨著自己要不要插手這一檔子事情。
畢竟如今她的和離書已經拿到手了,慕家的事情,她竟然是有點兒遲疑要不要插手……
剪不斷理還亂,阮禾清楚自己若是一直插手慕家的事情,後邊自個兒想要脫身,自己的心思怕是都係在這一家子人身上,難以掙脫了。
慕太夫人自然也是看得清楚的人,想起那逆子,她慈和的麵容上也泛起一絲怒意來,看向一旁的阮禾,道:“小禾,這事交給你來處理行嗎?好好整治整治他,我絕不會包庇他!”
如今,阮禾夫婦兩人幾乎隱隱成了這個家的主心骨,尤其是阮禾在慕家這一家子人心裏頭的地位尤為重要。
“霄兒應該也是這麽想的。”慕太夫人還專程提點了慕雲霄一句,催促他表一句態。
她已經上了年紀,是時候該將家裏大事小事放手交給小輩,這既是慕太夫人對於阮禾的信任,也是自個兒的私心。
慕太夫人知道自己這個孫媳婦是個厲害人兒,若是能替自己的孫兒將人留下來,自己也能安心地安享晚年。
“一切全憑夫人處理。”慕雲霄隱約也能明白祖母的想法,暗眸沉沉、從善如流地應允下來,心裏頭卻是不自覺地同自己的祖母道了一聲歉。
讓祖母失望了,阮禾不是自己能夠留住的人……她想要走,慕雲霄隻能予以支持,而做不了其他的事情。
既是慕太夫人的信任,阮禾也實在不忍心讓老人家失望,隻得默默的攬下了這一件事。
說實話,對於她而言,要對付慕正柏這樣的小人,簡直不要太簡單,連騙帶嚇,輕輕鬆鬆便能讓他將私吞的銀子一點點吐出來!
“好……那讓我來。”阮禾垂眸間,已經想到了整治慕正柏的法子,眸光閃閃,她倏然想到了什麽來,看向了一旁的慕雲霄,隨口詢問出聲來:“你的身體怎麽樣了?大概要多久才能上礦幹活?”
麵對這莫名的一聲詢問,慕雲霄頓時一楞,與她對視的功夫,也不知道想了什麽,沉聲回應道:“明日便可上礦幹活。”
他的語氣頗為堅決,仿佛是為了證明什麽一般,生怕讓阮禾嫌棄了自己。
阮禾一頓,忍俊不禁,無奈地笑了笑,搖頭否認道:“我的意思不是催促你趕緊上礦幹活,你也別逞強,你的傷勢不輕,不是一兩天能夠恢複好的,好好在家裏頭休息就行了。”
“那小禾的意思是?”慕太夫人也覺得納悶,和孫兒一樣,她隻因為阮禾剛剛那句話是實實在在的催促,這會兒倒是聽不明白了。
“祖母,我的意思是,雲霄可以一直在家歇著,先把身子養好了再說,否則會留下難以愈合的內傷。至於礦上的活,反正有人去幹。我還會讓他老老實實地把私吞的銀子還回來。”
阮禾說話間,清麗眉眼間自信飛揚,極為晃眼,不自覺地讓一旁的慕雲霄也聽不進隻言片語,隻微微愣神地注視著她。
等慕雲霄回過神來時,眉宇不由得微微皺起來,積起了一層淡淡的鬱氣來,又不好掃了家裏人的興致,隻得將目光移向了別處去。
偌大的一家子人裏頭,慕雲霄是唯一一個清楚阮禾打算離開的人,他藏著這個秘密,卻也不得不時不時飽嚐莫名而來的苦澀。
慕太夫人慈和的麵容上是樂嗬嗬的笑,親昵地拍了拍阮禾的手背,道:“好,一切由小禾去辦,祖母是放心的!”
既是說定了這事情,阮禾徑直推門而出,走到了院子裏去,目光四下尋找起了慕正柏的蹤影來。
想要整治慕正柏實在太簡單,但她還得做到讓他老老實實地將銀子吐出來才行,若是貿然去問,他估計是硬著一張嘴也不會說出來。
慕正柏這會兒也不知道去了哪裏,經過了剛才那一通胡鬧下,沒看到他的蹤影,不過阮禾也不著急,不用多久他自個兒會偷偷摸索著回來。
天色漸沉了下來,他們一家子人吃過了晚飯,慕太夫人和宗姨娘等人都陸陸續續地回屋歇息,慕雲霄也在阮禾的要求下不得不回屋躺著養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