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日下午,慕家的院落裏熱鬧得很,先是那被搶救過來的陳大娘攙扶著自己的丈夫,送來了一籮筐的新鮮蔬菜。

陳大娘和她丈夫兩人都是生著憨厚的麵相,咧嘴一笑起來,讓人生不出惡感來,他們夫婦二人抬著那沉甸甸的一籮筐蔬菜走進了院子裏,樂樂嗬嗬地招呼出聲道:“慕家媳婦……哦不對……神醫大人,這是俺們家自個兒種出來的蔬菜,就當是一點兒心意。”

他們夫婦兩人將那一籮筐蔬菜放在了一旁,打開上頭的蓋子,裏頭是些胡蘿卜、白菜之類的家常蔬菜,上頭還沾著一點兒泥土,看得出來是新鮮從地裏拔出來的。

那陳大娘露出了一個樸實而不好意思的笑容來,道:“俺家裏窮,也拿不出什麽好東西,但這些個蔬菜都是自己種的,吃起來爽口得很,給你們嚐嚐,神醫救了俺家三口人,這麽大的恩情,俺們一定不會忘記!”

她的丈夫顯然是個性子木訥的人,隻會樂樂嗬嗬地和善笑著,連連點頭附和妻子的話,卻是熱情地將一籮筐蔬菜往阮禾的邊上推搡過去。

無奈於這夫婦二人的熱情,阮禾隻是溫和地同他們寒暄兩句,將那滿滿當當的一籮筐新鮮蔬菜收了起來,放在了院落的一角。

這夫婦也實在是樸實,將東西送到慕家後,也不多停留,高高興興地再三道了謝,這才互相攙扶著回了村裏。

阮禾剛打算將那一籮筐蔬菜收拾起來時,外頭剛剛合上的院門又傳來了一陣陣敲門聲來。

她疑惑地一挑眉,還是上前開了門,門一打開,外頭熱鬧得很,竟是來了十來個村民。

那門一打開,那些個村民們一個個露出了討好的樸實笑容來,七嘴八舌地說起了自己身上的症狀來。

“神醫,俺這腿一年到頭都酸痛步子,可有什麽好的治療法子?”

“神醫神醫!先看看俺娘的頭疼病,好多年了都治不好,可憐得很。”

“大家先別急,先讓慕家媳婦瞧瞧我老伴兒,連口飯都吃不下,要命啊!”

他們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地說開,說來說去都是些多年累積下來的疑難雜症,想來是不舍得到縣城裏去看大夫,這會兒聽聞村裏多了個神醫,趕忙過來看看身上的老毛病。

阮禾的目光從村民們身上一掃而過,她並沒有急著表態,神色平靜地注視著一幹眾人。

她畢竟不是無私奉獻的大善人,救人一命是憑良心辦事,如今他們身上的都是些瑣碎而不致命的陳年老病,阮禾自然不會白白地給人看病,得先立一立規矩。

一方麵,她這會兒若是平白免費給人看病,自己的醫術反倒是得不到敬重,後邊再想要提點什麽條件也難了。

阮禾往後推開一步,平靜如止水的目光一一掃過眾人,而後才緩緩開口道:“大家先別著急的,我聽明白了,你們的症狀都是些老毛病,慢點治也不礙事,先聽我說說。”

“大家安靜啊!大家安靜,先聽神醫說說!”

“好嘞!先聽神醫說兩句。”

阮禾也沒想到自個兒的威信不知不覺竟然這麽高了起來,那些個村民們一聽自己這話,一個個連連點頭應和了下來,原本嘰嘰喳喳的鬧騰場麵立馬安靜了下來,一個個認真嚴肅地注視著阮禾,等待著她開口。

“大家聽我說,我們慕家剛剛流放到這兒來,一窮二白沒什麽錢,我的藥膏也都是用值錢的藥材調配出來,沒法給大家免費看病。但是……我答應,如果是極其緊急的大病致命傷,我肯定是免費幫忙治好。如果是平常的小病小傷,我得收點報酬,也好拿著銀子再到縣城裏多添置一些藥材。大家如果答應的話,可以隨時拿著銀子或者家裏的東西過來抵押治病,如果實在是沒什麽錢也沒東西,可以來我家幫忙幹點活兒頂替。看一次病收的錢不多,就一兩銀子,或者是其他等價的東西都行。”

這一番話下來,那些個村民們麵麵相覷,安靜了片刻之後,之前那拿錢來買肉的農婦率先開口應和出聲來:“俺肯定答應!慕家媳婦人美心善,幫大家看病也就收一兩銀子,這要是到縣城裏去看大夫,先不說這一路過去要花不少銀子雇馬車,想讓縣城大夫開個口看看病,總得再出上了幾兩銀子吧!慕家媳婦就收了個藥材的錢,大家還有什麽不滿意的!?這就是大善人啊!就算是拿不出銀子,拿一籮筐菜啊魚啊的,看一場病,也不虧啊!”

這農婦是個明白人,這麽幾句話一算清楚,那些個村民也附和著她的話,一個個起哄著喊起了大善人來。

阮禾反倒是被喊了幾聲,有點兒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聲,畢竟她收錢看病自然是為了自己,而靈泉水作為主要藥材對她而言根本沒有任何的成本。

先前那叫嚷著腿腳酸痛的老漢率先從人群中擠了出來,他手裏頭捏著一兩銀子,忙不迭地直往阮禾的手裏頭塞:“神醫,大善人!俺這裏有一兩銀子,先給俺看看這腿吧!”

那老漢是村裏的鰥夫,年輕時的媳婦兒因病去世,後邊再也沒有娶妻,膝下也無一兒半女,自個兒生活著,身子骨還算硬朗,還能上山砍柴,隻是那酸痛的老寒腿是年輕時候落下的病根,這麽多年也沒有治好過。

一個與他相熟的老漢無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笑著道:“哎呦,老李啊,你那腿都多少年了,可別耽誤人家神醫,治不好就治不好嘍。”

那李老漢壓根不搭理他的玩笑話,徑直抬起頭來,小心地看向了阮禾,滿心期待地問道:“神醫,這條老腿可還有得救嗎?”

這種小病,對於手握靈泉水的阮禾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難度,她輕笑著點了點頭,先行招呼著這李老漢進了院子裏,讓他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伸直了那一條病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