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太夫人招呼著張氏一同到灶台邊上用新鮮的野菜蘿卜來煮出豬食,一提起豬食這事兒,她尤為積極又熱絡,將自己從村民老姐妹那裏學到的經驗盡數教給了張氏。
洗幹淨的野菜蘿卜根之類的各種雜七雜八的零碎吃食依次被丟進了鍋內,灶台地上的柴火一添,裏頭的火焰噗呲一聲冒了起來,灼燒起了鍋底來。
張氏對於煮豬食這活兒也是相當認真,站在一旁,目光注視著那正冒著熱氣、正蒸騰地烹煮著的一大鍋豬食,高興地詢問道:“太夫人,我能不能負責養這一對豬崽?”
慕太夫人瞧見她這般熱衷,倒也沒有出聲拒絕,話語一轉道:“我也是一把老骨頭,這兩頭小豬再長大些許,我也管不動了,你可以來幫我。”
“好!”張氏尤為欣喜地連連點頭應允了下來,又聽得慕太夫人說到以後要是養豬賺了錢,她還能分到一成的銀子,頓時越發高興了起來。
這可是個大好的消息啊,賣一頭豬能賺到很多銀子,而她還能從中拿到一成自由支配的銀子,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能夠給她們母女兩人都添置件舒服的新衣裳。
慕太夫人和張氏婆媳兩在灶台邊上高高興興地說著話,宗姨娘默不作聲地站在不遠處,她性子溫和安靜,一時之間也摻和不進話裏,而且單單隻是喂養兩頭小豬,也不需要第三個人幫忙插手,也不知道自己該幹些什麽好。
宗姨娘直愣愣地站在角落裏,垂著眼一言不發,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阮禾正好瞧見了宗姨娘頗為有些落寞的神情,眸光閃了閃,走上前去,自然地招呼了一聲:“宗姨娘,家裏有件事情要麻煩你幫忙了,你隨我過來一下。”
聽得後邊傳來阮禾清冽的嗓音,宗姨娘恍惚了一下,那落寞的神情褪去,趕忙應了一聲,匆匆地跟上前去。
宗姨娘跟著阮禾走到了兔子窩旁,瞧見阮禾指了指裏頭正抱在一團,睡得正香的兩隻毛茸茸的肥兔子。
“宗姨娘,以後這一對兔子就歸你管了。它們很能產崽子,別看現在隻有兩隻,用不了多久,這一窩裏頭滿滿當當就全是兔子了。”
阮禾的這句話,讓宗姨娘微微一楞,仰起頭來,小心地詢問了一聲:“少奶奶……那我以後還要上山撿菌子嗎?”
阮禾輕巧地一笑,搖了搖頭,溫聲細語地解釋了一聲:“不用了,你看好這一窩兔子就行啦,山裏頭沒那麽安全,況且我們現在也不缺撿菌子賺的那點錢了,上山打獵就讓雲霄去就行了。”
自從昨日村裏頭有個人被山間的毒蛇咬傷,差點兒丟了一條命,急匆匆地送到慕家大院來給醫治時,那半條腿幾乎快爛掉,那血肉模糊的模樣,直嚇得宗姨娘當夜做了一宿的噩夢。
她平日裏也會為了補貼家用,進山林裏采菌子,運氣好的是從來沒遇到過危險,昨日這麽一嚇唬,不免有些心有餘悸。
宗姨娘這一整日下來,都不免在想,若是自己進山采菌子出了意外,那自己的寶貝女兒圓圓可怎麽辦?
但她也知道,在這個家裏頭,大家都在幹活,她什麽也不會,隻能進山采菌子,不可能平白無事地賴在家裏頭。
如今阮禾給自己派了一門差事,她也能心安理得地待在家裏頭幹活,不免鬆了一口氣下來。
宗姨娘是個聰明人,也看得出來是阮禾刻意安撫自己而安排的,思緒翻湧間,她的眼角已經開始閃爍著淚光。
片刻之後,宗姨娘陡然快步走上前來,撲騰一聲跪倒在地上,頃刻間泣不成聲,用萬分哽咽的嗓音道:
“謝謝少奶奶……我……我還發愁著該怎麽賺錢,要是上山撿菌子出了什麽意外,圓圓孤苦伶仃可不知道該怎麽辦呢!”
宗姨娘掩麵哭泣片刻,還未等阮禾反應過來時,利落地磕了兩個響頭。
“我們母女能過如今的日子,全靠少奶奶幫忙……”
7阮禾也沒想到,這宗姨娘會一聲不吭地給自己下跪磕響頭,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稍稍一楞,這才趕忙湊上前來,幫忙著將她扶起來。
阮禾畢竟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她沒有那麽多尊卑貴賤的思想,讓宗姨娘一個比自己大了十歲的長輩給自己下跪磕頭,她也於心不忍。
看著宗姨娘淚流滿麵,阮禾無奈地歎息一聲,從一旁摸過了一塊手帕遞了過去,說道:“沒事,我們是一家人,以後不用動不動下跪的。”
宗姨娘緊緊地捏著那一塊帕子,默默地點了點頭,無聲地擦拭著麵上落下的淚珠。
她一整日的擔驚受怕,在阮禾的寥寥幾句話中已經消失無蹤。
正當宗姨娘擦幹淨了淚水,兩人打算一同回主屋時,院子處的門被人敲響了來。
院門一開,慕正元高高興興地提著空竹婁回了來,朝著院子裏的眾人打了一聲招呼。
“太夫人,雲霄雲潮,小禾,我回來了!”
慕太夫人樂樂嗬嗬地點頭應允了下來,幾人一同往主屋裏走去。
那慕正元似乎是口渴極了,一坐下來,立馬給自己倒了一大杯茶水,咕隆咕隆地喝了個精光。
阮禾等著他喝夠了茶水,這才出聲詢問道:“三叔,怎麽樣?”
慕正元半點也沒有遮掩的意圖,直接了當地從懷裏取出了一個錢袋子來,拍在了桌上,將錢袋裏的賺來的銀子和銅板都盡數傾倒在了桌上。
“小禾,我去見了你說的那個邱掌櫃,將幾竹簍的蛋都賣給了他,我費了不少功夫,才將蛋價往上提了一提,不過每個蛋隻多賣了一文錢。”
一文錢也是錢,更何況那麽多顆雞鴨鵝蛋,能夠多賺不少錢,這自然是個好消息。
阮禾簡單地清點了錢數,將其中的十分之一分給了慕正元,又取了十分之一留給自己,這才將這一袋錢袋子重新收束好,穩妥地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