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賊手持著那一支微亮的燭火,在寬敞的房內四下瞧看了一番,由於常年在夜裏做些偷雞摸狗的壞勾當,因而這小賊的夜視能力相當不錯,即便是在昏昏沉沉的房裏,也能大抵看得清楚各樣東西的輪廓和位置。

這西廂房雖說是宅子裏最為寬敞的一個房間,但擺放上一張寬敞大床和幾樣桌椅木櫃時,也便顯出了幾分擁擠來,幾步路便能轉一圈的房間裏,也實在是擺放不下其他太多的東西。

這小賊仔細地轉悠了好幾圈,無論是如何找,也沒有找到雇主口中說的那一個大木箱子,不由得心生納悶,在心裏頭無聲地嘀咕著:到底在哪?我不會被誆了吧?

但慕正柏給出來的雇金也是真金白銀,做不得假,應當不至於平白無故將他誆騙過來。

想起那雇主信誓旦旦地說,那大木箱子一直是放在了這一間西廂房裏,小賊摩挲著手指頭,舉著手裏頭的那一支蠟燭,琢磨著再找上一圈看看。

他們道上有規矩,賊向來是不走空的,若是他實在找不到那大木箱子,也得摸上兩件值錢的玩意兒再回去,否則且不是白白來了這麽一趟。

小賊摸了一把自己下巴紮手的胡須,憑借著自己多年行盜的經驗,仔細琢磨起這一家子人會將那大木箱子放在這房間的哪一處角落裏,難不成還能是他找漏了地方不成?

按照雇主的描述,那麽一個大木箱子,應該相當占地方,放在這一間臥房內已經是相當蹊蹺,又會被放到哪裏去呢?

這小賊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又趴在地上四下摸索著,圍著這一間房四下找了找,仍舊是沒有瞧見任何類似的大木箱子。

唯一有點兒相似的,便是放在角落裏的那相當大的一個木櫃子,上頭已經落了鎖,也不知道是哪來放什麽東西的。

這小賊難得生出了挫敗感來,實在是找不到雇主所說的那一個大木箱子,已經打算幹脆撬開這木櫃子,看看裏頭是不是藏著什麽值錢玩意兒,方便他帶走,也算是不辜負他大半夜專程走了這一趟來。

他從懷裏頭放出一根細細的鐵絲來,走到了角落裏的那上鎖的大木櫃子處,將鐵絲緩緩地伸進了鎖孔裏頭。

對於一個常年行盜的小賊來說,撬鎖這一種事情,早已經是輕車熟路的行當,若是一個盜賊連撬鎖都做不到,那幾乎在道內都稱得上失敗至極。

畢竟要是麵對這樣上鎖的大木櫃子,相比起直接將鎖砸下來,更能悄無聲息地將珍貴值錢物件偷走的法子是撬鎖取物。

等這小賊熟稔而自然地將那一根常年用來“吃飯”的家夥——細長鐵絲穩穩當當地伸進了鐵鎖的門孔裏時,他的指尖靈活地握住了那一把厚實的鎖,伴隨著“哢嚓”一聲極低的脆響,那門鎖也應聲打開了來。

正當這小賊捏著門鎖竊喜之餘,正打算拿開那鐵鎖時,渾身上下陡然一僵,露出了愕然的神色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一柄冷冰冰的劍刃已經橫在了他的脖頸處,讓他一動也不敢動,當場雙手一卸力,手裏頭的鐵絲也順勢掉到了地麵上來,另一隻手的燭火往下墜落,似乎被身後人穩穩當當地接住,擱置在了桌上。

如同浸著寒霜般的冰冷而沙啞的嗓音緩緩從身後持劍人的口中吐了出來,“你是什麽人?”

聽得這一道冷冰冰的聲音,那小賊頓時隻覺得一陣陣背脊發涼,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好一會兒都接不上一句話來,分明還沒瞧見後頭那人的樣貌,單單是聽到這冰冷的嗓音,已經是覺得壓迫感十足,幾乎難以遏製住心裏頭的緊張和懼怕來。

那小賊平日裏也不過是幹些偷雞摸狗的小事兒,偷盜的錢數也不算大,難得才接上這麽一單,他也沒想到自己這一趟過來直接踢到了鐵板。

似乎是由於沒有得到任何的回複,慕雲霄的神色陡然間越發冰冷了下來,手握的劍刃往下壓了壓,登時在這不速之客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暗紅的血痕來,一滴滴殷紅的鮮血滲了出來,滴落在了泛著寒光的刀刃上。

慕雲霄的警惕心向來非常強,即便是深夜入睡時分,也能夠第一時間留意到周圍的動靜而當即清醒過來,早在這不速之客翻窗而入時,他已經察覺到了些微的聲響而清醒了過來,隻是一直按兵不動,不好打草驚蛇。

他並不知道這一身黑色夜行衣的蒙麵來客是什麽身份,第一時間隻想到了京城裏的黑衣人,隻是要謹慎幾分,悄無聲息地將劍刃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甚至於,當這人被刀刃劃撥脖子,隻發出了一身沉悶的叫喚聲時,正苦著一張臉,懼怕又小心地打算出聲求饒時,嘴巴上已經被一塊布結結實實地堵住。

“哎……爺……我……”

他根本來不及發出任何過大的動靜,慕雲霄已然眼疾手快地拿著布堵住了他的嘴,將他接下來要說口的討饒的話盡數堵在了嘴巴裏頭,遏製了聲音的傳出,硬生生隻是發出輕微沉悶的“嗚嗚”叫喚聲來,被悶在厚實的布裏頭,根本聽不真切。

堵住這人的嘴,其實最為重要的原因是,慕雲霄並不知道來人的底細,怕他一出聲便給外頭的同夥通風報信,而另外的原因則是出自於自己的私心,床榻上的阮禾尚且沉沉地入睡著,他不希望因為這麽一件事情而影響到了自家夫人好端端的睡夢。

原本那小賊還打算說上幾句求饒的話,替自己辯解一二、保住自己的這一條小命,順便讓這一位爺將自己脖子上橫著的劍先行拿開,有話好好說,沒想到他隻吐出了幾個稀碎的字音,嘴巴已經被堵上了一塊布來,硬生生連求饒的話都喊不出來。

這一位爺到底是什麽時候出現在自己背後的,他常年行盜,警惕心已經比普通人要強得多,竟然是一點兒也沒有察覺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