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雲霄走上前來,那衙門處的衙役剛剛才過來輪班當值,正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哈欠,難得是一早的清閑,他們也不好在崗位上說閑話,隻是百無聊賴地站在那裏,半合著眼,也算是在補覺。
聽得動靜,那兩個正半合著眼睛的衙役登時一個激靈,當即清醒了過來,眯開了捎帶點困意的雙眼,還沒來得及回過神來,乍得瞧見眼前冷峻麵容,一時之間還沒有反應過來,隻是微微一愣神,片刻之後才認出了眼前人來,仔細地定眼一瞧,趕忙客客氣氣地喚了一聲:“慕公子。”
越城如今在官府當值的人,大抵都知道慕家兄弟兩人和城主府老太爺的那一段淵源,因而對於慕家兄弟二人自然是客客氣氣,更何況慕雲霄自帶著無形的壓迫感,讓遇上的衙役都不敢在他麵前造次。
瞧見這衙役這般客氣地稱呼起慕雲霄來,那小賊的心裏頭更是一陣膽戰心驚,沒想到這平平無奇的一戶人家還能是有身份的主兒,他可當真是實實在在地踢到了鐵板上,栽得不冤枉啊。
小賊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越發是一動也不敢動,隻等著城主大人給自己判個刑罰,吃上個把月的牢飯,將這麽一趟的糟心事一筆勾銷得了。
“城主大人可來了?”麵對衙役殷切客氣的稱呼,慕雲霄已然是習以為常,他平靜自持地輕點了一下頭,目光看向了這二位衙役,詢問出聲來。
“來了來了!我們城主大人勤政愛民,一大早便已經在衙門處候著處理政務!”其中一個衙役連連熱絡地點了點頭,嘴巴裏吐出了對城主的誇讚來。
這誇讚倒不單純是在拍城主大人的馬屁,也算的是他們衙役們內心統一的想法,畢竟城主大人的確是勤政愛民,平日裏沒少為政務忙忙碌碌,甚至於有時候直接便歇在了衙門裏頭,連城主府都不回去了。
“慕公子,你可有要事稟告城主大人?我們兄弟倆可以直接替你通報一聲,城主大人應當已經用完了早膳。”另一位衙役已經相當有眼色地瞧見了站在慕雲霄身後那五花大綁又賊眉鼠眼的黑衣人,登時大抵明白過來,客氣地詢問了一聲。
“是,我正好有一樁小案子,需要請城主大人論斷一番,請差爺行個方便,通報一聲。”
如今慕雲霄雖在城主府當差,兄弟二人又與老太爺關係匪淺,但無論如何他都還是流放犯人的身份,在身份地位與官差自然是低上一等,嘴上的稱呼也要適當地客氣。
兩個衙役下意識地對視了一眼,其中一人當即幹脆利落地應允了下來,轉過身去,飛快地推開了厚實的大紅木府門,快步走了進去。
“好嘞!我立馬去。”
不多一會兒,這進去通風報信的衙役已經快步走了出來,匆匆地朝著慕雲霄示意道:“慕公子,我們城主大人有令,你可以直接入內,若有要事可以盡管稟告。”
“好,多謝二位。”慕雲霄在禮節上一向處理得尤為到位,得了那衙役的話,平和客氣地輕點了點頭,道了一聲謝後,這才推搡著身側的那小賊徑直往衙門內而去。
如那守門的衙役所說的差不多,城主大人正好用過了早膳,也漱過了口,正捧著一杯甘苦而有滋味的清茶,慢悠悠地輕抿著,而他的目光正在桌上的案卷上頭流連著,神色尤為認真。
與越城百姓們口中的城主形象沒有太大的差異,這城主的確勤政努力,甚至於遠遠勝過了京城龍椅上裏那昏庸又懶政的那一位。
慕雲霄平日裏在城主府當值,這麽幾個月過去,他也鮮少在城主府偶遇過城主大人,想來就是因為他勤政而多在衙門處的原因,並不常出現在城主府,他們遇見的次數自然是乏善可陳。
聽得衙役稟告後,城主也並未多想,當即讓通風報信的衙役將人傳喚了進來。
他是越城城主,替越城百姓處理雜事,自然是應該的,一大早上處理政務本就是稀鬆平常的事情。
注意到外頭傳來的一陣陣沉沉的腳步聲,城主也適時地抬起頭來,瞧見了安靜候在堂下的慕雲霄,這才重重地拍了拍手邊的墨色板子,端出了平日裏的威嚴做派來,沉聲詢問道:“慕雲霄,這是什麽情況?大早上來衙門,所為何事?”
按照越城的律令規矩,在城主的詢問聲中,慕雲霄順勢不卑不亢地行了跪拜禮,指了指身側人,語氣平和而流暢地將事情的緣由講了個清楚明白。
“稟城主大人,罪民一來,是為了請大人審判一番此人。他昨夜在我家中行竊,被我抓住,五花大綁候押送官府,請城主大人明察。”
“行竊?”城主將手中捧著的茶杯擱置到了一旁來,稍稍提了提心神,威嚴而平靜的目光在下方二人間掃過,落在了那正低垂著頭、五花大綁的小賊身上,猛地嗬道:“堂下行竊之人,速速從實招來!”
那小賊仰起了頭來,已然是緊張得滿頭大汗,隻是他的嘴巴裏還堵著一塊布,實在是發不出任何的聲響來,隻是嗚嗚得叫喚幾聲,已然有求饒的意圖。
這小賊渾身上下被繩索結結實實地捆住,幾乎是動彈不得,甚至連想要跪伏下來行禮都做不到,隻是露出了懼怕又忐忑的神情來,發出了嗚嗚的叫喚聲。
那城主自然也趁著這小賊抬頭的功夫,看清楚了他如今的處境,目光朝著一側的衙役瞥過了一眼,沉聲下令道:“來人,給他解綁。”
城主大人的命令一下,兩側的衙役趕忙走上前來,一左一右地鉗製著這小賊,取出了腰間的佩刀來,將這小賊身上捆縛的繩索盡數劈開了來,又將他嘴巴裏堵著的那一塊布挑開了下來。
“是!城主大人。”
城主恍惚之間隻覺得這小賊似乎有些眼熟,注視著他看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