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青衣姑娘得了老鴇的示意,淺笑盈盈地迎上前來,柔弱無骨地倚靠在了慕正柏的身側,甜膩膩地招呼道:

“這位爺怎麽稱呼呢?清兒來招待您。”

“叫慕爺!

慕正柏已經迷了個神魂顛倒,他陶醉地張開嘴巴,自如地接過了那一顆投喂過來的綠葡萄,甜滋滋的葡萄汁水入嘴。

小地方的姑娘,姿色不怎樣,倒是挺有味道。

慕正柏這會兒已經遺忘了自己的身份,隻恍惚間還以為自己仍然是當年那個叱吒京城各大青樓煙柳地的永安大侯爺,。

一伸手,用自己的手臂直接將這青樓女子坦坦****地摟在了懷裏。

“清兒生得真標誌,來,坐過來,讓你慕爺好好瞧一瞧這小臉蛋。”

眼瞧著這一位爺一點銀子沒拿出來就想著占自己的便宜!

清兒的眼裏閃過了一絲隱晦的嫌惡來。

那清兒抹著胭脂水粉的麵容上仍舊維持著一抹恰到好處的嬌笑,輕輕地推搡著慕正柏,熟稔地應付著:“慕爺,您不要著急嘛,我們第一次見麵,總得說說話,急什麽,給清兒嚇壞了。”

一聽說清兒還當真露出了有點兒慌張抱怨的神情,慕正柏這才勉強停下了動作,順勢叼過了她遞上來的又一顆晶瑩剔透的綠葡萄。

“我的好清兒,是我著急了,誰讓清兒生了這麽漂亮的小臉蛋,給爺心疼壞了。”

“清兒,先敬您一杯清酒,我們好好介紹一下。”

說話間,清兒心裏頭已經敲好了自己的算盤。

等這酒水入腹,昏昏沉沉之際,她能將這來路不明的慕爺的底子都套出來,順便哄騙得他將兜裏的銀兩都乖乖地交出來。

酒一杯又一杯下肚,慕正柏和清兒摟摟抱抱完全放下了戒心。

殊不知,清兒將他身上都摸遍了還是摸不到銀子。

再伸手摸慕正柏的頭發,一撩。

那明顯的刺字。

“媽媽——,媽媽你快來!”清兒尖叫道。

老鴇來的極快,身後還跟著兩個打手。

“怎麽了,是這位爺沒錢嗎?”老鴇挑眉問道。

“胡說,胡說。”慕正柏有些許酒意,說他沒錢他可是不承認的,他可是堂堂侯爺呢,怎會青樓都去不起。

清兒附在老鴇耳邊嘀咕了幾句。

老鴇臉色陰沉了下來,細長而刻薄的一雙吊梢眼往上一提,頓時透出幾分凶意來,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反問道:“流放村的賤民。”

她尋春樓可不是什麽布善的去處,沒有銀子的賤民還敢進來,這不是找死嗎!?還想吃霸王餐不成?

這尖銳的聲兒嚇得慕正柏酒醒了幾分。

“來人,給我狠狠的打!”

“慢!慢!慢!”

慕正柏麵色驚慌失措地盯著老鴇,生怕身側的這一群打手會把自己活活打死,慌不擇言地叫喚了起來:“我是慕家的,你們敢對我動手?啊!”

之所以會突然搬出慕家來。

主要是慕正柏今日聽了許多關於他們慕家的各色傳聞,這會兒慌張之餘也隻能想到這樣的話術來。

那老鴇露出了狐疑的神色來,在一旁慢悠悠地踱步。

“慕家?哪個慕家?”

他們越城那頂頂富貴的幾個家族裏,似乎沒有慕家這麽一個名頭?

“慕家!?是不是前些日子剛剛才冒出來的,和城主大人交好的一個慕家?”

“謔,那慕家有點來頭啊,出了巷子直走幾步,就是他們家的大商鋪,生意好著呢,就聽說是有城主府和賈家一直在幫襯著。”

“不過他是慕家?我不信,慕家人出來一趟連點銀子都不帶?他們那大商鋪賺的銀子可不少。”

客人們你一言我一句的,頓時讓那老鴇聽入耳朵裏,這才明白了過來,慕正柏口中的“慕家”指的是什麽。

慕家可是靠著城主大人!

城主大人的麵子可得給,老鴇又道,“你說你是慕家的,那離這裏很近的慕家商鋪你也肯定知道,我們現在過去,能拿得到這些酒水瓜果的銀子嗎?要能拿到,老娘就饒了你這麽一趟。”

慕正柏聞言,忙不迭地連連點了點頭。

能免挨上一頓打,此刻對他來說比什麽都重要。

而且他就是慕家人,還是慕雲霄的親爹!

那老鴇說話間陡然一頓,抹著厚重脂粉的麵容上露出了凶悍的獰笑來,惡狠狠地咬牙切齒道:“要是敢騙我……”

“不敢不敢……”慕正柏耷拉著臉和孫子一樣。

出了尋春樓所在的那一條暗巷子。

兩個打手一左一右地站立在慕正柏的兩側,隨時防備著他逃跑。

老鴇一手隨意地揮舞著自己手裏頭的軟帕子,慢悠悠地往慕家的商鋪走了過去。

如今正值日中午後時分,慕家商鋪裏來來往往的顧客相當多,絡繹不絕,吵鬧聲說話聲不絕於耳。

甚至於,也不知道今日是舉辦了什麽活動,商鋪門口處還排出了一長列的人來。

老鴇無意於那些多人擠來擠去,頗為沒耐心地掃過了身側那慕正柏一眼,警告般地催促道:“快點!喊一下裏頭的人,聽得明白?”

在老鴇凶悍的目光中,慕正柏也隻能站在人來人往的店門口,扯著嗓子喊了起來:“小禾!出來救救爹……”

原本這慕正柏尚且抹不下臉皮來,在一旁打手們虎視眈眈之下,也隻能是提了提嗓音,扯開嗓子大喊大叫了起來。

那破銅囉嗓子硬生生是將周圍過路人的說話聲都壓了下去,周圍自然也有不少好奇的目光望了過來。

麵子算什麽,自己的命更重要啊!

阮禾正在店裏來回走動著,唇角微揚,勾出了淡然的笑意來,正一一與客人們說著話。

商鋪內的鬧騰聲幾乎遮擋了外頭的聲響,因而慕正柏扯著嗓子叫喚了起來,她一時之間也沒有反應過來。

慕青虹正手腳利落地將地上攤開著的東西一一擺放到貨架上去,聽得了外頭的吵鬧聲中夾雜著慕正柏的喊叫聲,讓她的動作一頓,露出了疑惑的神情來。

仔細地分辨過後,不高興地皺了皺眉,往阮禾那邊走了那邊,提醒了一聲:“嫂子……你聽到了嗎?是我爹的聲音,他好像是在喊你。”

她如今最不想看到的是便是自己的這一個遊手好閑、盡愛惹是生非的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