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邊走邊找,每個路邊躺著的乞丐都會被他們盯上好幾眼,直嚇得那些個乞丐也不敢躺著睡覺,直接爬起來,端著碗跑了。

如此一路晃悠過來,倒是也意外地當真在路邊的乞丐裏頭找到了五個走失的犯人。

這幾個犯人無一例外都相當頹喪地睡著路邊,狼狽模樣和尋常乞丐也沒有太大的區別了。

一見著他們幾人,尤其是看到了李薑和王小二,他們那是猛地仰起頭看過來,雙目蹭得一陣發亮,連滾帶爬地跑了過來。

“差爺,可算找到您了!”

他們一個個痛哭流涕,在被流放之前,他們錦衣玉食、山珍海味自然是不必說,這流放的路上雖然是吃了很多哭,也總是吃不飽飯。但好歹還有一口飯吃,能夠活得下去。

當了乞丐這兩天,他們真就一口飯都吃不到,討飯也沒個討飯架勢,和路邊的野狗勉勉強強搶一口飯吃。

看他們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直要自己身上抹,王小二萬分嫌棄地避開,口中訓了他們幾句,讓他們接下來乖乖地跟著,好好走完流放的一程。

這兩日吃盡了苦頭,那五個犯人那是連連用力點頭,一聲不吭、大氣也不敢多喘地跟著幾人後頭。

這些人比起慕正柏可是消停很多,讓王小二好管得多。

兜兜轉轉間,天都黑了下來,慕正柏又開始叫喚著肚子餓,那幾個不敢叫喚的也捂著肚子,看得出每個人都餓壞了。

不隻是這幾個犯人,李薑和那幾個官差帶著傷勢,也還餓著肚子。

阮禾走了過來,看向臉色越發蒼白的李薑,她早就注意到,李薑的傷口崩開了,胸口處的血滲了出來,他還一聲不吭地硬撐著,估計也是不想耽誤行程。

“李大人,我們不如先找個客棧歇下來,再商議接下來的事。這一路馬不停蹄走過來,你的傷勢也在惡化,需要先吃飽喝足好好休息,這不是小事。”

還沒等李薑說些什麽,後頭那慕正柏一聽到這話,頓時騰得樂開了花,立馬就插嘴應和了起來。

“李大人!小禾說得對啊!我們先在客棧住下,吃飽了飯再說。”

這話說完,慕正柏又擔心李薑不肯答應,又開始裝模做樣地虛偽湊上前去,這會兒倒是很擔心李薑的傷勢,歎了一口氣,哎呦了一聲,嘀咕道:“李大人,你這傷勢看著很嚴重啊,身體要緊啊,莫要勉強啊!”

王小二看著這慕正柏怎麽看怎麽不順眼,尤其是看著他那虛偽油膩的笑容,更是不舒坦。

他沒好氣地推搡了慕正柏一下,豎起了眉頭,神色凶悍地訓斥了一句:“關你什麽事兒,安靜待著。”

琢磨著大夥兒都餓著肚子,李薑稍一思襯,冷肅的目光在周圍轉個一圈,也看到後頭那幾個官差也是一臉疲憊,這才點頭答應了下來。

這縣城不算小,他們一路打聽著路摸過去,離那縣衙也還要走上了個把時辰,到時候天都黑了。

就算他們現在上了縣衙找當地官府幫忙,也不一定能夠順利地找到其他犯人,更何況當地的衙役們也不一定樂意幫著他們摸黑找人。

周圍商販們的吆喝之聲不絕於耳,來來往往的行人步伐匆匆,街道間也不乏非富即貴之人的車轎行駛而過。

慕雲霄冷靜的目光巡視般地轉悠了一圈,緩緩地說道。

“這裏是全縣城最為繁華的地段,在這裏找個客棧住下,也方便我們找到其他人。”

正說話間,他們挑著不遠處的昌平客棧走了過去,打算直接就近住下。

在剛才說話的功夫裏,阮禾已經趁著其他人不注意,悄無聲息地將手裏頭的一小塊碎銀子暗中遞給了李薑。

現如今在這些個犯人麵前,還是得由李薑作為主心骨,她的身份在明麵上還是個被流放的犯人。

更為重要的是,慕正柏要是見到阮禾能夠隨時隨地掏出銀子來,指不定會生出什麽壞心思,就算是仗著自己是公爹的身份,又要在大家麵前耀武揚威一陣子了。

真像是個狗皮膏藥似的,除又除不去,煩人又煩人得很。

當然,她隱秘的動作也被站在一旁的慕雲霄看了去,他自然是清楚自家夫人這麽做的意圖,自然是默許。

李薑拿到了那一小塊碎銀子,也足夠讓他們這些個人在客棧裏頭住上一夜了。

這樣拍定了住客棧的事情,他們一行人直往客棧裏頭走。

那客棧的跑堂原先看到前頭幾個髒兮兮、麵相醜陋的人時,麵上已經難以遮掩地露出了些微的嫌棄神情。

隻是等他一抬頭望過去,看到走在身側那一對容貌絕佳、氣度不俗的壁人時,又呆楞了楞。

這整個通州的人都尤為在意容顏,那小二哥自然也不能免俗。

跑堂的臉上立馬綻開了真心實意的笑容,麵露喜色地迎上前去,不由得忽視了那幾個官差打扮的人,徑直看向了慕雲霄和阮禾二人,殷勤地問道:“客人是要住店嗎?”

頭兒不善言辭,出麵和客棧老板定房間原本也由王小二來辦,他剛一走上前頭,眼見著那跑堂跟眼瞎一樣直接忽視了自己,氣得差點兒一口氣沒提上來。

王小二揚了揚嗓音,盯著那跑堂直看,大著嗓門嚷嚷道:“住店!咋了你們這兒是不歡迎客人嗎?”

王小二向來擅長於市井之人打交道,這說話的語氣稍微橫了一點,反倒能讓人對自己客氣些許。

他的貌相不雅,沉下臉來,那凶煞的模樣還是相當唬人的,平日裏也能鎮得住那些個犯人。

那跑堂當即慫了,趕忙一甩肩膀上的白布,朝著王小二迎上前去。

“哎呦!這位爺,你們這裏這麽多人,都要住店嗎?”

“是,給我們來……四間人字號房,趕緊的!”

王小二稍微一琢磨,就定下了四間房來,慕哥夫婦兩人一間房,頭兒一間房,他們官差幾個一間房,再讓慕正柏和那找回來的五個犯人一間房。

他們手裏頭壓根沒有多少銀子,也隻能這兒拮據地盤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