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不屑的掃視杜蘅一眼,走向王老爺身邊,說道:“杜家那位小子,非說自己的酒是白琉璃,哼,白琉璃如今是廣陵的名酒,他能買得起嗎?”
“說出來有人相信他的話嗎?真有意思!”
“白琉璃?”王老爺詫異的看了杜蘅一眼。
但見他穿著打扮都很平常,穿的衣服布料都不是上等絲綢,而是普通的葛布。
這哪裏像是買得起白琉璃的樣子?
一斤白琉璃,能換五套他身上的衣服。
“白琉璃在哪兒呢?”
王英急忙將杜蘅的酒拿了一碗過來:“爹,你看,他說這種酒就是白琉璃。”
“哼,這不是水嗎?”
“喝起來倒是很烈,隻不過難以入口,這也好意思說是酒。”王英嗤之以鼻。
王老爺不滿的看向杜蘅:“這就是你說的白琉璃?”
“不錯。”
“哼,你若是空手而來,其實我也不會說什麽,畢竟我清楚杜家現在什麽情況。”王老爺一副很了解杜家的樣子,同時也有一些高高在上,“但你如果為了所謂的虛榮,以次充好,拿劣等酒來充當高檔酒,那你就太讓人失望了!”
“科舉舞弊不說,現在又拿假酒來送禮,有你這樣的親戚,真是我王家的恥辱。”王英不忿的道。
杜蘅輕輕一笑:“為什麽你們就不相信,這是白琉璃呢?”
“好,我今天就讓你死個明白,我身邊這位朋友,就是從廣陵來的,是不是白琉璃,他喝一口就知道。”王老爺介紹剛剛帶進來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自稱姓李,雖然不是廣陵土生土長的人士,但他在廣陵有生意。
經常要在廣陵待上十天半個月,因此他也喝過紅藥酒樓著名的白琉璃。
“李兄,請。”王老爺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姓李的男人上前,看了一眼杜蘅的酒,又拿起來嚐了嚐,說道:“不錯,確實是白琉璃!”
“啊?!”
全場震驚。
慕容的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王英生怕慕容難堪,說道:“李叔,你會不會搞錯了?”
“怎麽可能搞錯?其實不用喝就知道。”
李叔指著酒盞說道:“你看這酒,清澈如鏡,一眼就能看到底,這世上除了白琉璃,還有什麽酒能這麽清?”
“最好的清酒也不會這麽清冽吧?”
王老爺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但他仍舊不怎麽相信,杜蘅能夠送得起這麽貴的酒。
而且一送就是二十斤。
“既然我的白琉璃是真的,那麽慕容公子,你的白琉璃就是假的。”杜蘅眸光清淺的盯著對麵。
在無數目光的注視下,慕容漲紅了臉,怒道:“憑什麽說是假的?我特意托人去廣陵買的。”
“請問你在廣陵哪裏買的?”
“自然是紅藥酒樓了,我跟他們的老板很熟,不可能給我假酒!”
杜蘅笑了:“你跟紅藥酒樓的老板很熟?”
“當然,我們是哥們兒。”
“那你知道紅藥酒樓的老板叫什麽嗎?”
“叫……叫李……哼,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跟你說得著嗎?”
王老爺身邊的李叔開口道:“紅藥酒樓的老板姓杜,叫杜蘅,廣陵人都知道,是杜仲杜老將軍的嫡長孫。”
“……”
全場忽然安靜下來。
王家幾人都很不可思議的看著杜蘅。
慕容麵如土色。
尷尬,從所未有的尷尬。
“李,李叔……你不會弄錯吧?”王英弱弱的問。
“這怎麽會弄錯呢?雖然我沒見過那位杜公子,但在生意圈裏經常聽人說啊。這位杜公子可真了不得,他的紅藥酒樓現在已經是廣陵城最火的酒樓了。據說一天的流水,就有幾百貫呢。”
王老爺僵硬的臉,一點一點擠出了笑容:“哎呀,賢侄,你現在這麽有出息了,你怎麽不早說呢?”
“王老爺,這位是?”李叔看了杜蘅一眼。
趙管家冷眼看著一群勢利小人,正色道:“我家少爺正是杜家的嫡長孫,杜蘅!”
“啊,杜公子啊,失敬失敬。”李叔急忙拱手。
杜蘅平靜如水,對他微微頷首。
全場開始議論起來。
王家這種前倨後恭的嘴臉,實在令人不齒,但今天是王家大喜之日,他們也不好當麵說些什麽。
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既然紅藥酒樓的老板是杜蘅,那麽他帶來的白琉璃自然就是真的。
他總不可能砸了自己的招牌,帶了假酒過來祝賀。
“愣著幹嘛?還不請你表弟上座?”王夫人催促著王英。
王英連忙狗腿似的上前:“杜家表弟,剛才多有得罪,快,快請上座。”邀請杜蘅走向主桌的位置。
但是杜蘅並不領情,隻是淡淡的說:“我今天來,是來給姑婆請安的。”
“哦哦,對對對,英兒,快帶你表弟去見奶奶。”王老爺笑容滿麵。
王英前麵帶路。
杜蘅和趙管家跟著穿堂入室,很快來到女眷居住的後院。
後院有個佛堂。
堂內一個花白頭發的老太太,跪在佛像前麵,正在敲著木魚。
“奶奶,你看誰來了?”王英走了進去。
杜氏回頭,眯起一雙略帶老花的眼睛:“你是……”
“姑婆,我是杜蘅。”
“啊,你是……長這麽大了孩子。”
杜蘅提了以前長袍的下擺,鄭重的給杜氏跪下磕頭。
杜氏見狀,急忙招呼王英,一起將杜蘅扶了起來。
“你,你爺爺呢?”杜氏朝著杜蘅身後看了看,沒有看到杜仲。
“爺爺年事已高,我怕他路途遙遠,太辛苦了,就代替他過來探望一下你老人家。”
杜氏點了點頭:“你是個孝順孩子,做的對,原本我也沒想讓他為了孫子輩的婚事,特意跑這麽一趟,但我……太久沒見到我這個哥哥了,他……還好嗎?”
“放心吧,家裏一切都好。”
“唉,自古伴君如伴虎,他為咱們大梁立下了多少功勞,豈能因為你那麽點小事,說貶就給貶了呢?”杜氏很為杜仲不甘。
杜蘅笑了笑:“其實這樣也好,爺爺畢竟一把年紀了,作為孫兒,我也不想他老人家再上疆場。”
“嗯,你這麽說,也對。”杜氏若有所思的道,“我隻是為杜家鳴不平,為了帝王江山,杜家死了多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