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坊,打鐵鋪。
阿羅漢放下手中的活,請杜蘅到屋內說話。
“杜公子,這次要打造什麽兵器?”
“再給我打造一把槍。”
“就是你上次說的槍?”
“這次有點不同。”杜蘅又給阿羅漢遞了一張設計圖,並且解釋了一下原理。
之前的燧發槍是單發的,要是遇到血觀音這種血厚的,一槍幹不死她,杜蘅就被動了。
血觀音中了兩槍一刀才死。
如果不是她輕敵,並不知道燧發槍的厲害,杜蘅也未必能夠出其不意一槍擊中她。
因為她第一槍受了重傷,杜蘅才有砍殺她以及給她第二槍的機會。
倘若第一槍沒有打中,或者打偏了位置,沒有傷到血觀音的要害,杜蘅在填第二發彈藥的空隙,以血觀音的實力,是有機會反殺他的。
於是杜蘅便想改進燧發槍,安裝一個左輪,多裝幾枚鉛彈,這樣至少不用打一槍裝一次彈。
別看隻是一個小小的左輪,但在一個沒有基礎設施的年代,任何一個零件,都要阿羅漢一錘一錘的打出來。
越小的零件,就意味著工藝越難。
每一枚螺絲都要阿羅漢拿銼刀一刀一刀的把螺紋給挫出來。
阿羅漢看了設計圖之後,對於一個全新的東西,他也沒有十足的把握,隻能說:“杜公子,我試一試,能不能成功,我心裏也沒底。”
“好,你先試一試。”說著,杜蘅便給他掏了一塊金鋌。
“我做好了你再給錢吧。”
“這是定金,你先拿著。”
阿羅漢笑著接過金鋌,說道:“多謝杜公子。”
二人正在說著,就見阿羅漢的女人慌慌忙忙的進來,說道:“外麵來了一群人,說是皇宮裏的。”
聽到皇宮,杜蘅讓阿羅漢先把設計圖收起來,低聲囑咐:“設計圖可別弄丟了。”
“放心,若是有人來盜圖,我即便死了,也會先把設計圖毀了。”阿羅漢知道燧發槍的厲害,這種東西要是落到別人手裏,帶來的後果不堪設想。
當然,杜蘅的設計圖也不是誰都能看得懂,很多標注用的是阿拉伯數字和英文單位,一些零件的構圖也比較潦草,要通過跟阿羅漢詳細的解釋,阿羅漢才能心領神會。
杜蘅起身朝著門外走去。
看到王承恩帶著幾個宮人前來。
“王公公,何事?”
“杜公子,陛下想要見你。”
來到金陵二十餘日,蕭瑟終於想起有他這個人了。
王承恩早就準備好了馬匹,一個宮人牽馬過來,杜蘅翻身上馬。
……
禦花園,錦香亭。
王承恩帶著杜蘅,見到了一襲金線穿牡丹的暗紋紅袍的蕭瑟。
“參見陛下。”
“行了,看你也不是很想給我行禮的樣子,以後沒有外人的時候,就免了這些繁文縟節吧。”
杜蘅笑笑,直起了身子,說道:“不知陛下召見,有何吩咐?”
“你來金陵一個月不到,倒是幹了不少大事。”
“閑著也是閑著。”
“我估計你是太閑了,京城本來太平無事,你卻偏偏攪動了這一池春水。”
“陛下難道真的覺得京城太平無事嗎?”杜蘅意味深長的反問。
“至少表麵是如此的。”
“表麵如此,這才危險,平靜的水麵之下,暗湧不斷,也不知道其中藏了多少食人的水獸,攪一攪,或許就能看到它們了。”
“可你把水攪渾了。”
“攪渾了不是更好,可以渾水摸魚。”
蕭瑟微微一笑:“你這法子好是好,可如今這朝堂的魚比人還凶猛,你摸到了它,卻未必能抓到它,反而會被它咬一口。”
“陛下被咬了?”
“你可知今日早朝都發生了什麽事嗎?”
“我聽說今天女夷司主,打算指控蔡太師之子蔡金虎。莫非沒有成功?”
“你覺得會成功嗎?”
“大概率是不會的。”
蕭瑟點了點頭:“我也沒想讓它成功,隻是想要借機敲打敲打蔡太師,但我沒想到的是,滿朝文武竟然都為蔡金虎求情,現在大理寺和花神使司合辦此案,這一戰說起來是花神使司輸了,花神使司輸了,那就是朕輸了!”
“新舊兩黨,現在都在極力拉攏蔡氏一黨,現在蔡金虎出事,他們自然都要跳出來幫著說話。”
旁邊伺候的王承恩,插嘴道:“杜公子當時是沒看見,那些大臣咄咄逼人,明著是逼女夷司主,但明眼人都知道,他們都是衝著陛下來的。”
大梁的君臣關係十分微妙,作為臣子自然不好直接懟蕭瑟,所以說話留有餘地。
但這些餘地,蕭瑟自然也都明白,君臣之間相互給了一個台階。
“陛下想要敲打蔡太師,想必是因為蔡氏一黨如今的勢力越來越大了。”
“蔡太師三朝元老,門生故吏遍布天下,確實不容小覷。可朕又不能動他,一旦蔡氏的根基被動,那麽就沒有人能夠權衡新舊兩黨,黨爭的慘劇隻怕又要重演。”
這個皇帝確實不好當啊,作為剛剛登基的新君,其實有一些老臣是沒太把她當一回事的。
而且她的權力受到了很大的限製。
可她由於需要掩飾女兒之身,她又不能與朝臣走的太近,這個權力就更難拿回來了。
她這個皇帝似乎遊離於權力之外。
在地方上還有一點威信,但在京城的朝堂,她隻是一個沒有多少政治經驗的少年天子。
如今她能做的,就是盡力的維護朝堂各方勢力的平衡。
“杜蘅,我有心想要讓你入朝堂,可你身無寸功,隻怕那些老臣不服啊。”
“你不是給我安排了一件差事嗎?”
蕭瑟莞爾一笑:“你倒是什麽都看得明白。沒錯,朕想讓你出使契丹,隻要能與契丹結交,對我大梁就是大功一件。”
“白琉璃酒早已準備好了,就等著陛下下旨呢。”
“不過這事也沒那麽容易,現在朝堂之上,有不少人都在爭著這個正使的位置,朕估計隻能給你一個副使之職。”
“你這皇帝當的……是不是太寒磣了?”
王承恩嚇了一跳,忙給杜蘅使了眼色,小聲咳了兩聲。
我的杜公子啊,你這麽說話是要掉腦袋的。
蕭瑟臉上也有些掛不住:“換成別個,早就治你一個大不敬了!”
“我看還是別給我副使了。”
“怎麽?你還看不上了?”蕭瑟稍微有些動氣,背著雙手,目光冷然。
“給我一個潛使吧。”
蕭瑟微微一愣:“潛使?你要秘密出使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