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和涅禮談妥了之後,二人攜手走向人群。

胡鐵兒和烏爾哈察看到這樣一幕,不由相互看了看,都覺得很不可思議。

許安則是露出了一絲微笑,對元嘉說:“看來涅禮已經被杜兄說服了。”

“涅禮已經沒了退路。”

“這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也是給乙室部截取一線生機。”

想想這些天發生的一切,元嘉就像做夢似的:“我根本沒有想到,這廝竟然這麽瘋狂,為了破壞我大齊與契丹的結盟,竟然想要換掉遇折可汗。”

“姑娘是北齊郡主,破壞了你們與契丹的結盟,你難道不做點什麽?”許安坐在馬上,意味深長的看向元嘉。

“我確實是想大齊與契丹結盟,但現在宇文燾是正使,這件事要是成了,那是宇文家的功勞,對我們拓跋家可沒什麽好處。何況,宇文燾與遇折開出的條件,是要我與契丹和親,所以我現在並不希望宇文燾能夠成功。”

許安在花神使司身居要職,花神使司也有不少人潛入了北齊,他對北齊朝堂的局勢很了解。

相比大梁的黨爭不同,北齊主要是兩大家族之間的鬥爭,拓跋氏和宇文氏,這兩個家族身後跟著一幫小弟,為了瓜分權力的蛋糕,明爭暗鬥,也有幾十年了。

這種級別的門閥,已然不會將國家放在首位,隻聽過千年的世家,可沒聽過千年的王朝。

魏晉時期的世家,即便朝代更迭,到了這一代,依舊也有不少人活躍在北齊和南梁的朝堂之上,但魏晉早已在曆史的時空裏,灰飛煙滅。

“夷離堇,奧姑還在他手裏。”烏爾哈察下馬朝著涅禮過去。

涅禮笑了笑,說:“放心,杜公子剛才跟我說了,他不會傷害海蘭珠的。”

“走吧,夷離堇,我帶你去見見令愛。”杜蘅翻身上馬。

一幹人等,跟在杜蘅身後。

而涅禮則是跟在杜蘅身邊,二人又在談論了些什麽,既然決定造反,肯定還有很多需要考慮的地方。

一會兒,來到紅柳林之後。

奧姑看到涅禮一行,不由淚流滿麵:“父親!”

杜蘅吩咐看守的金吾衛和花奴,先給海蘭珠鬆綁,又將她投下的俘虜都給放了。

烏爾哈察看到眾人安全,又悄悄來到涅禮身邊:“夷離堇,現在杜蘅手中沒有人質,咱們無懼於他,正好可以報仇!”

“閉嘴!”

涅禮瞪了烏爾哈察一眼,鄭重的道:“若沒有杜公子,我今天已經死了,他是我的恩人,你們要向尊重我一樣尊重他!”

烏爾哈察雖然心有不甘,但涅禮既然發話,他也隻能老老實實的遵守:“是,夷離堇!”

海蘭珠抹著眼淚,來到涅禮身邊,控訴杜蘅的惡劣行徑。

涅禮哈哈一笑,粗糙的大手,擦了擦她的淚痕,說道:“我的傻女兒,杜公子若真想殺害你,你此刻還能活命嗎?別說你,就連我也活不成。”

“海蘭珠姑娘,先前多有得罪,在下給你賠個不是。”畢竟是涅禮的女兒,又是奧姑,杜蘅為了不影響與乙室部的感情,還是很誠懇的給她作了一揖。

“哼!”海蘭珠傲嬌的扭過頭去,不想搭理杜蘅。

涅禮忽然抓起杜蘅的手,高高舉起,說道:“乙室部的眾人聽著,從今天起,我與杜公子互為安達(兄弟),他能帶領我們乙室部走上富強。”

乙室部眾人議論紛紛。

接著涅禮又道:“如今我們已經和品部撕破了臉皮,不日遇折可汗也會對我族人發兵,本部生死存亡,我決心於杜公子一起,反了遇折可汗!”

“我們奉命鎮守契丹南境,抵禦北齊,為此乙室部獻出了多少鮮活的生命,但如今遇折為了北齊的爵位,竟然答應要與北齊結盟,這讓我如何告慰乙室部犧牲的英靈?”

“為了乙室部,也為了整個契丹,我決定與南梁結盟,即可出兵北上,推翻遇折暴政!”

宣布的消息,一條比一條勁爆,但乙室部眾人,似乎沒有多少思考時間,個個振臂呐喊:“出兵北上,推翻暴政!”

“出兵北上,推翻暴政!”

努比手下,品部的二百多人,看到乙室部如此眾誌成城,心頭也很震驚。

畢竟這是推翻可汗的大事,竟沒有一人反對,從而也可以看出涅禮在部落中的凝聚力。

“努比大哥。”杜蘅走向了努比,給他遞了一隻酒囊過去,“大哥有沒有想過,要當品部的夷離堇?”

剛剛喝了口酒的努比,頓時就被嗆了一下,怔怔看著杜蘅:“兄弟在說什麽?我不過是品部一個投下之主,比我有能力有實力的貴族很多,夷離堇又豈能輪得到我?”

“沒什麽不可以的。”涅禮粗獷的聲音傳來,拿著酒囊與努比碰了碰,“努比兄弟,聽說你也和杜兄弟結拜了,那麽我們也是兄弟,有我乙室部在你背後支持,品部的夷離堇你坐定了!”

沒有人能夠拒絕權勢和地位的**,何況努比現在的處境,已經成為了品部的叛徒,如果品部不換夷離堇,他根本不可能在品部待下去。

“好了,今晚先到海蘭珠的投下,為了我們的結盟,痛飲三百杯!”涅禮道。

於是眾人紛紛策馬,朝著海蘭珠的營地而去。

……

幾日之後,契丹王城。

遇折還在王帳之中,與宇文燾痛飲。

幾個親齊的契丹官員作陪,他們都是遇折的族人和親信。

一名士兵進帳,跪地匯報:“可汗,令穩沙比爾回城了。”

“哈哈,想不到這麽快就回城了。”遇折不由大喜,“前些日,他派人回城送信,說乙室部反了,準備聯合品部,先將涅禮拿住,估計已經成功了吧?”

宇文燾急忙端起酒杯:“可汗威震草原,區區乙室部竟敢反你,必須斬草除根,以絕後患!”他身為北齊人,自然希望乙室部覆滅,這麽多年,北齊也沒少吃乙室部的苦頭。

“尊使說的是,人一旦有了反骨,就不會對我忠心了。”遇折不停的打壓乙室部,也說明他在防著乙室部。

隻不過乙室部對契丹有功勞,他怕引人非議,寒了其他部落的心,所以一直沒有動手。

說白了就是為了維護契丹的穩定。

但現在乙室部被抓住了小辮子,他肯定不會手下留情,至少也要將涅禮囚禁於王城,再派一個自己人去統治乙室部。

這麽一來,他才能高枕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