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出大營沒有多遠,就聽有人大喊:“來啊,囚徒跑了,來啊,囚徒跑了!”

托雷多忙扭頭對阿裏嘎道:“將軍,你們先跑,待屬下去拖住他們!”

阿裏嘎看到身後,果然有一隊追兵殺過來,深深看了托雷多一眼:“好兄弟,汝妻子,吾自當養之!”

“多謝將軍!”托雷多手搭心口,微微躬身。

隨即調轉馬頭:“弟兄們,誰我殺回去!”

“駕!”阿裏嘎頭也不回的策馬而去。

沙比爾、打裏古等人快馬跟上。

黑夜之中,托雷多快速來到大營,杜蘅緩緩從一個帳篷中走出:“你做的很好托雷多,剩下的事就交給他們吧。”

“多謝杜公子。”

杜蘅揮了揮手,讓他去了。

這個托雷多確實是阿裏嘎的手下,本是留著營中鎮守,但剛才普尼木、賀不魯已經說服了他。

為了保全族中弟兄,他也成為了起義大軍中的一員。

隨即,杜蘅招呼許安:“帶上花奴,再找幾百契丹士兵,一路追殺,將沙比爾放跑即可。”

許安點了點頭,轉身就去安排。

……

逃亡路上,阿裏嘎等人一路狂奔。

沙比爾則是跑的最快。

打裏古緊隨其後,不禁冷笑:“沙比爾,你個懦夫,剛才你還想投降,回到王城,我必會如實稟明可汗!”

沙比爾心頭很是震驚,他知道遇折得位不正,因此生性多疑,最怕臣下對他不忠。

如果打裏古果真這麽做,那麽遇折就算不殺他,也會將他罷官,或者囚禁。

早知有人相救,剛才他就不說那種話,顯得自己多沒骨氣。

“敵軍追上來了。”阿裏嘎大聲喊著,“咱們分頭跑,將人引開。”

於是打裏古帶著兩人,往左邊的方向跑開。

阿裏嘎則與沙比爾一隊,隊中還有其他兩名將領。

許安策馬追趕,讓乙室部的胡鐵兒,帶著一軍追殺打裏古,自己親自對付沙比爾。

沙比爾慌不擇路,從馬背上跌了下來。

阿裏嘎三人沒有管他,已經顧不得去管別人了,現在隻有死命的逃。

“喂,你們……”

眼見追兵上來,趁著天未曉,沙比爾抽出匕首,在馬臀上紮了一刀。

那馬嘶鳴一聲,快速的向前衝去。

沙比爾迅速滾下地勢較低的一處,趴在草叢之中,暗暗祈禱:“偉大的黑山神啊,請你保佑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噠噠噠,噠噠噠!

駕,駕!

一會兒,許安帶著幾百騎兵從他眼前衝過,似乎都沒來得及看他一眼。

沙比爾鬆了口氣,感覺身子都濕透了,剛才實在太凶險了。

“黑山神真的保佑我啊!”

“我一連被追殺了三次,都能化險為夷,莫非……我是天選之子嗎?”

想到這兒,沙比爾都有些激動了:“嗬嗬,不錯,我是天選之子,說不定拯救契丹就要靠我了!”

……

王城,可汗大帳。

遇折可汗又擺下了宴席,一邊喝酒吃肉,一邊商量平叛之事。

北齊使臣宇文燾,現在儼然成了遇折的座上賓。

“此次一萬五千大軍出征,諸位以為勝敗如何?”

“以可汗之威,又有烏隗部相助,乙室部從此可以在契丹曆史上消失了,哈哈!”座中一人拍馬說道。

聽了這話,遇折很是得意,說道:“乙室部實力雖強,又豈能與我遙輦部相提並論?涅禮也是想瞎了心,竟然敢造我的反!”

“陛下不可輕敵。”坐在台下首位的老者,緩緩發出了聲音。

遇折看了一眼,是契丹的於越,是可汗之下的第一號人。

於越隻是一個榮譽稱號,本身沒有實權,如同大梁的三公,但並不代表他隻當這麽一個官。

契丹這位於越,名叫忽北海,年近七十,垂在耳際的兩條辮子已經發白,但他在軍中依舊有著強大的威望,除了遇折之外,他擁有最高的軍權。

說出的話,自然也有一些分量。

“叔父,你為何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呢?”遇折對忽北海似乎有些不滿,畢竟身為二號人物的忽北海,對他也有一定的威脅。

“這些年陛下誌得意滿,草原上也沒出過什麽大的亂子,難免小看了乙室部,試想他能鎮守南邊,十幾年抵禦北齊的入侵,就這一份實力,也不能叫人輕視。”

宇文燾施施然起身,先給遇折敬一杯酒,接著說道:“於越所言有理,乙室部確實不可小瞧,但也不必過於擔心,遙輦部的實力遠勝乙室部,又有烏隗部協助,打下乙室部不是什麽問題。”

“契丹內部議事,還請陛下讓無關人等回避。”

遇折微微皺眉:“叔父,宇文使臣乃是北齊貴族,北齊多次與乙室部交鋒,宇文使臣了解乙室部,不妨聽聽他的意見。”

忽北海默不作聲。

心中卻難免憂慮了起來,這些天遇折與宇文燾混在一起,思想早已被宇文燾帶跑偏了。

這時守帳官趣步進來,說道:“可汗,令穩沙比爾回來了!”

“這麽快就回來了?”遇折不由大喜,“石勒不愧是我麾下悍將,這麽快就帶回了捷報。”

忽北海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一來一回,出征不到半月,乙室部哪有那麽容易征服?”

“叔父,你為何掃我興致?”遇折憤怒的瞪視。

宇文燾笑道:“於越,這次的主將是石勒,可汗一手提拔的悍將,你為何如此小覷於他?莫非你小覷的不是石勒,而是可汗?”

“北齊小兒,你想挑撥我和可汗的關係?我是他親叔父!”忽北海冷眼看向宇文燾。

“好了,是勝是敗,把沙比爾宣進來就知道了!”遇折喝道。

很快,沙比爾就被帶了進來。

沙比爾一進大帳,撲通就跪下了,不待問話,他就已經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

“哭哭啼啼,成何體統?”忽北海喝道。

遇折怒道:“你哭什麽?”這副景象,總不會是喜極而泣吧?

“陛下,敗了,敗了啊!”

“什麽敗了?”

沙比爾聽到這話,心中了然,當時一起逃亡的人,現在尚未有一人回來,是他第一個回來,繼續哭著道:“烏隗部反了,舒夫笳和涅禮相互勾結,我們猝不及防,遭了烏隗部的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