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事,倘若如實的讓草民得知,那豈不是讓他們可以肆意的議論朝政?其惡莫大焉!”

“陛下,也未必要如實啊。”

蕭瑟又愣了愣神:“不如實?難道杜撰?那與民間小報何異?”

杜蘅想到互聯網上那些新聞,有幾個是真實的,為了博人眼球,杜撰比比皆是。

一張圖片,就能寫出一篇挑起對立的文案。

那麽挑起民間與士大夫的對立,也未嚐不可啊。

當然,路是一步一步走的,不到關鍵時刻,也沒必要杜撰,否則《官報》也將會失去民間的信任。

首先第一步還是要建立信任,讓大家相信《官報》報道的事是真實的。

杜蘅笑著將手裏茶碗放回龍案,說道:“陛下,《官報》的報道自然需要真實,但未必要什麽都讓民間知道,隻報道一部分消息給民間,咱們可以選擇性的報道,陛下想讓民間知道什麽,那就報道什麽。”

“至於國家機密的事,又豈能讓民間知道呢?北齊那邊盜取消息怎麽辦呢?”

蕭瑟纖長的手指,輕輕敲擊龍案,似乎正在認真思考杜蘅的提議。

對於杜蘅而言,報紙這種東西,在他上個時空都已經是淘汰的東西了,但對蕭瑟來說,那是相當炸裂的存在。

以往的官報,都是抄錄傳給各大衙署以及官吏。

何曾傳到民間。

“你確定這不會出什麽亂子?”

“出了亂子,那叫停了就是了,還不是陛下一句話的事?”

杜蘅循循善誘的說:“陛下,你想想啊,雖然你貴為一國之君,但你下一道聖旨,都得經過三省六部吧?”

“除了內侍省這些宮廷內部的機構,能夠替你在外辦事的機構,也隻剩下花神使司了吧?花神使司是你的手,而《官報》就是你的喉舌,你下不了的聖旨,可以直接登在《官報》之上。”

“聖旨登在《官報》之上?”蕭瑟覺得天方夜譚,“那不是太兒戲了嗎?”

“又不是正規的聖旨登在上麵,可以換一種說法和形式,隻要是陛下說的利國利民的話,那就可以登在上麵,塑造陛下愛民如子的形象,報紙的另外一種功能,就是宣傳。”

蕭瑟身為年輕的皇帝,朝中沒有培植什麽勢力,君權被極大的削弱,她做夢都想集權。

這幾乎是每一代君王的夢想。

可是現實沒有那麽容易。

尤其她還是女兒身,首先這一點便讓她失去了底氣,有些事也不敢大刀闊斧的進行。

所以杜蘅提議,對她來說,確實有一定的**力,但她難免有些擔心了起來:“可是那些大臣是不會同意的。”

“新黨中人現在正蒙陛下的支持,進行變法,他們想必不會給陛下太多的阻力,陛下所慮無非就是那些舊黨。”

“那也足夠讓人頭疼的了。”

杜蘅笑道:“臣早已為陛下想好了。今日朝堂之上,不是有很多舊黨中人被我造了黃謠嗎?如今小報已經滿天飛了。陛下可以以為他們澄清的名義,下旨創立《官報》。”

“所以你在朝堂上極力要將舊黨幾個成員一起拖下水,閉門在家,不問政事,也是為此?”蕭瑟思路很快,馬上想到了關鍵。

杜蘅鄭重的點頭:“不錯,臣這麽做絕對不是為了自己可以偷懶,一切都是為了陛下。”

“嗬嗬。”

蕭瑟冷笑一聲,下意識的拿起案上的茶碗,飲了一口。

她頓時又愣住了,剛才這杯茶……杜蘅是不是喝過?

隻覺雙頰猶如火燒似的,越燒越旺,連耳根都紅了。

“陛下,你沒事吧?臉怎麽紅了呢?不會發燒了吧?”

“噗——”

蕭瑟直接把茶噴了出去,臉就更紅了:“你才**呢!”

“……”

我口音這麽重嗎?

還是你耳朵有毛病?

蕭瑟重重的放下茶碗,瞪視杜蘅:“你別仗著我寵信你,你就敢對我不敬,我隨時可以砍了你!”

看著奶凶奶凶的女人,杜蘅莫名其妙:“臣……說錯什麽了?”

蕭瑟也覺得自己反應過激了,有失君儀,而且杜蘅好像沒有發現,她喝他喝過的茶,稍微冷靜下來:“僅憑給舊黨那幾個官員澄清,隻怕仍舊有人反對。”

“那就找幾個舊黨中人加入《官報》。”

“這樣豈不是將《官報》交到舊黨中人手中?”

杜蘅輕輕一笑:“隻要《官報》的老大不是他們就行了,等到《官報》上了正軌,就能卸磨殺驢了。”

“你這人做事……我怎麽感覺你特別像一個奸臣呢?”蕭瑟緊緊盯著杜蘅。

“陛下,你這麽說,我就很傷心了,我做這麽多事,哪一件是為了自己?”杜蘅無辜的道。

蕭瑟冷笑道:“花滿樓和鳳來閣那十幾萬貫的錢財,莫非都是為朕賺的?”

“咳咳,那個……陛下聖明!”杜蘅煞有其事的拱手,“這些錢陛下若有需要,臣隨時可以拿出來。”

這話倒把蕭瑟整不會了。

她堂堂一國之君,去拿臣子的錢,那不是打自己的臉嗎?

除非抄了他的家,才能將他的錢名正言順的充入國庫。

“身為朝廷命官,如此斂財,萬一被人參你一本,你就不怕被抄家嗎?”

“臣這些錢可比那些道貌岸然的官員來的幹淨,他們參我什麽都行,唯獨這一點他們不敢參。”

這一點杜蘅還是很有自信的,滿朝文武,有幾個人手腳是幹淨的?

相比之下,杜蘅這些錢是靠自己本事做生意得來的,相比他們巧取豪奪,杜蘅可算太幹淨了。

除非是蕭瑟授意要辦他,那就沒辦法了!

“朕賜你官邸,你為何不搬過去?”

“得看黃道吉日。”

說到這兒,杜蘅忽然想到什麽,說道:“陛下,臣還有一件事稟告。”

“何事?”

“之前承蒙聖恩,陛下賞賜了五百畝良田,但皇莊好像沒有接到任何文書,臣不知那塊田是陛下賞賜的。”

蕭瑟緩緩起身,喊了一聲:“王承恩!”

接著王承恩推門進來,恭敬的立在一邊,等著蕭瑟發話。

“賞賜給杜侍郎的田畝,內務府那邊尚未下達文書嗎?”

“陛下恕罪。內務府那邊……奴婢已經傳達了聖諭,但……”

蕭瑟一雙鳳眸微微縮了縮:“高太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