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仁機一襲華服,跨進了花滿樓的門檻。

杜蘅等的就是馮仁機。

夏世蓮不屑的看了一眼:“喲,還真有人來投錢?嗬嗬,是投一百貫還是投二百貫哪?”

“現在才三千貫多一點,就算投個幾百貫,也還不到四千貫,看來還是楊公子押中了。”旁邊一個跟班奉承的說。

楊敢謙遜的說:“也不僅僅是我一個人,還有邱掌櫃和盧先生,他們跟我押的是同一檔,待會兒咱們一起分賬。”

“欸,問你呢?你準備投多少錢?”夏世蓮趾高氣昂的看著馮仁機。

馮仁機擲地有聲的道:“一萬貫!”

轟!

現場瞬間鴉雀無聲。

但很快,又像炸開了似的,議論之聲四起。

夏世蓮滿臉錯愕:“你開玩笑吧?一萬貫?投資一個什麽官報?”

“哈哈,老伯,你別逗了,你知道官報是什麽嗎?你就敢投這麽多錢?”

“官報要是能夠掙錢,街上那些暗戳戳賣小報的,可不個個都是富翁了嗎?”

“我勸你考慮清楚,一萬貫可不是小數目。”

“估計他也就是嘴上說說,不敢認投的。”

馮仁機沒有搭理這些人,徑直走向杜蘅:“杜侍郎,我投一萬貫。”

“好啊,請到朱管家那裏登記。”

眾人一起湧了上去,果然就見馮仁機給朱陶報了姓名、籍貫等信息。

“喂,這錢是投給官府的,你認投了可不能反悔,你想清楚了。”夏世蓮道。

馮仁機道:“我很清楚,早在廣陵的時候,我就知道杜侍郎是個生意的好手,跟著他投資,鐵定沒錯。”

“加上這位馮先生的一萬貫,應該有一萬三千多貫了吧?”鳳杼秋淺笑盈盈的走了過來,看了楊敢一眼,“楊公子,這一局應該是我贏了吧?”

楊敢麵色很是難看,但他盯著馮仁機,似乎有些麵善,忽然腦海靈光一閃:“是你……杜家喬遷宴那天,你出現過對不對?”

“對呀,如何?”

“你……你是杜蘅的人,你們作弊!”

杜蘅淡淡一笑:“喬遷宴那天,我請了很多商人,皮掌櫃也去了,是不是啊皮掌櫃?”

第一個帶頭募資的皮掌櫃點了點頭,拱手道:“承蒙杜侍郎看得起,小人當日也在喬遷宴上。”

“募資本來就是要靠我的人脈,拉到資金,我有好買賣,肯定也找自己認識的人一起做,這有什麽不可以的?”

圍觀眾人紛紛點頭,畢竟一個不熟的人,你也不敢跟他合夥。

一般來說,合夥生意都是認識的人。

“哼,又怎麽知道這個馮仁機不是你請來的托兒?”楊敢道。

杜蘅指著朱陶登記的姓名:“白紙黑字,寫的清清楚楚,馮仁機認投一萬貫,這是要留給未來官報衙門存檔的,不能不認賬,他花一萬貫來當個托兒?在場諸位都能作證,未來他要不拿出一萬貫,那就國法處置!”

“我馮家在廣陵,雖然不算大富大貴,但也算小有資產,一萬貫還是能拿出來的。”馮仁機捋著幾縷胡須,對眾人道。

家財萬貫,在當今就已經是對大富豪的稱謂了。

而能拿出一萬貫的,資產絕對要比萬貫多出幾倍,否則不會有人冒這麽大風險,將家當全部梭哈。

“這一局是杼秋小姐贏了,當然,你堂堂越國公府的楊公子也可以不認賬。”杜蘅淡淡的看著楊敢,“畢竟誰都知道,你剛剛被溫家的小姐戴了一頂綠帽子,那點錢就當給你撫慰創傷的吧。”

當眾揭開傷疤,楊敢不由暴怒:“杜蘅,信不信我弄死你?”

“隻怕你沒有這個能力。”

“好,你給我等著,我等著看你這個官報如何落魄收場!”

楊敢知道杜蘅武力值很高,動手肯定打不過他,放下一句狠話,帶著夏世蓮幾個離去。

杜蘅緩緩走向剛才的賭桌。

都是一些真金白銀,光是夏世蓮的一百兩黃金,就能抵得上鳳杼秋剛才投資的一千貫。

合算下來,也有兩千六百貫。

現在全部歸鳳杼秋所有。

……

馮仁機的一萬貫,加上募資的三千貫,以及條例司答應的五千貫。

作為初期的費用,其實也差不多了,剩下的杜蘅以個人名義加一點,湊足了兩萬貫。

錢的事解決了,接下來就是人了。

杜蘅沒有去找別人,隻去找了方經天。

敲了敲門。

一會兒,有個老仆出來開門,抬眼看著杜蘅:“貴人怎麽稱呼?”

“我叫杜蘅。”

“哦,原來是杜恩公。”老仆知道杜蘅是給方顯正名的人,因此朝廷才給方顯追封。

“方經天在嗎?”

老仆忙道:“少爺在家,不過……此刻他正被別人為難。”

“誰人?”

“呂家和文家的兩位公子。”

杜蘅讓老仆前麵去帶路,很快,穿過庭院,來到一個花廳之內。

方經天和沈公子都在,還有其他幾人,看年紀好像都不大。

“喲,誰呀這是?”

“這位是杜侍郎。”沈公子喜出望外的迎向杜蘅。

杜蘅平靜的掃視旁邊二人:“他們是誰?”

“這位是呂繼祖呂郎中的兒子呂貝鬆,這位是文彥章文郎中的公子文一博。”

沈公子又指了指座中一位二十幾歲的美貌女郎:“這位是蔡太師之女,蔡雪瀅。”

蔡太師之女,豈不是西門獅的妻子?

現在西門獅掛了,蔡雪瀅應該還在孝期,但她穿的服裝卻很華麗,穿紅掛綠,濃妝豔抹,根本不像守孝的樣子。

看來西門獅也不過是蔡家的一件工具,死了也就白死了,蔡雪瀅不在乎,蔡太師更不在乎。

隻是不知,蔡雪瀅怎麽會跟舊黨的兩位二世祖混在一起。

“原來是杜侍郎,失敬失敬。”蔡雪瀅對著杜蘅微微欠身,一雙媚眼微微一抬,眸光快速的掃過杜蘅的麵容。

杜蘅略一拱手:“有禮。”

方經天走了過來,麵紅耳赤的對杜蘅道:“杜公子,這次你可一定要幫我。”

“出了什麽事了?”

“杜公子請看。”沈公子指著擺在中間的一張長案,案上放著文房四寶。

其中兩張詩箋,各自寫了兩句詩。

一張寫著:逍遙近道邊,憩息慰憊懣。

另一張寫著:晴暉時晦明,謔語諧讜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