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越來越熱,來到近水樓吃刨冰的人也越來越多。

到了中午,吃飯的人也來了。

樓上樓下坐滿了人,馮俅故意招呼大樸,到玉春樓借幾張桌椅。

把尤掌櫃氣的夠嗆:“刁奴,消遣到老夫頭上來了,給我滾!”

大樸賠著笑臉:“尤掌櫃息怒,我們樓裏實在沒有多餘的桌椅,客人來了都坐不下了。你我兩家相對而開,這麽多年的交情,這點忙尤掌櫃不會不幫吧?”

“幫你娘的三條腿!把桌椅給你們了,我們怎麽辦?”

“我看貴店今天好像都沒什麽客人,桌椅空出這麽許多……”大樸東張西望,樓上他看不到,但大堂上連一桌的客人都沒坐滿。

殺人誅心!

尤掌櫃像被踩了尾巴似的跳腳:“來啊,弄死他,給我弄死他!”

大樸沒等玉春樓的人過來,笑嘻嘻的跑了。

馮俅拿著一把蒲扇,站在近水樓門口,有些小人得誌的感覺。

尤掌櫃隻能幹瞪眼。

堂倌弱弱的湊近:“掌櫃的,要不跟花老爺說一說,讓他想想辦法。”

“昨晚醉蓬萊被人燒了,花老爺估計正煩著呢。”

“可是這麽下去也不是辦法啊。”

尤掌櫃眉頭緊鎖:“這個杜蘅太妖孽了,怎麽會有這種廚藝?”

廚師的社會地位,在本朝並不高。

市井人家為了討生活,學一門手藝,去當庖廚,倒是有的。

可之前杜蘅的身份多高啊,上將軍府的少爺,杜家的嫡長孫,竟然學了一身的廚藝?

馮俅迎了幾個客人進樓,又讓大樸給他泡了一壺茶,喝了一口:“快哉!哈哈,快哉!”被玉春樓壓製了這麽久,這口惡氣今日才出。

“少爺,杜公子可真是咱們的福星,他一來,咱們的生意直接就壓垮了對麵。”

“他也就是那個味精厲害,隻要味精在手,咱們紅娘也能做出那種口味的菜肴。”

大樸點了點頭,又皺眉道:“就是不知這些味精哪兒買的。”

“大概是番人的東西,你有空上番坊問問。”

“是。”

這時,門口停了一輛馬車。

馮青梔和七棱走下車來。

“父親不是不讓你來店裏嗎?你怎麽又來了?”馮俅不耐煩的道。

“二哥,是你同父親說的,不讓我來店裏?”

“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馮青梔黑鑽似的眸間,透著洞悉一切似的神采:“你心裏在想什麽,我比你清楚,你無非就是怕我搶走了近水樓,是不是?”

馮俅見被戳破了心事,也不裝了,直接攤牌了:“馮青梔,你終於承認了吧?你做這麽多事,就是想要近水樓!”

馮青梔不置可否,也懶得去跟馮俅解釋,帶著七棱直入後院。

殷紅娘正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杜蘅看她忙不過來,又將刨冰的活交給桃笙,幫她的忙。

“子芳兄!”

“青梔姑娘,我以為你今天不來了呢。”

“家父不讓我到店裏來,我好不容易等他出門,這才偷偷跑過來的。”

一邊說著,馮青梔便從七棱手裏接過一隻香囊,雙手遞到杜蘅麵前:“這個送給你。”

“啊?”

杜蘅一時不敢伸手去接,畢竟古代女子要是送給男子一隻香囊,意義可不一樣。

基本都是被當成定情信物的。

馮青梔眸光幽怨的看了一眼,繼而又盈盈笑了一下:“明天就是端陽了,這香囊是給你辟邪驅瘟的,你可別多想。”

“哦,是這樣啊。”

端陽的香囊與一般不同,除了常見的一些香草,還會加上一些朱砂和雄黃。

看著馮青梔期盼的眼神,杜蘅倒也不能不接她的香囊。

“謝了。”杜蘅拿了香囊,便係在了腰帶上。

七棱和桃笙看了相視一笑。

忽然杜蘅拍了一下腦門:“糟了,忘記一件事。”

“何事?”馮青梔問道。

“家祖父交代的事忘了。”

“要緊嗎?”

“剛才你提到了端陽,我才想起來,我還沒到封家去拜訪封大儒。”

馮青梔倒也知道杜家和封家的關係,杜蘅和封若顏好像還有婚約在身。

不過她得到了小道消息,說封若顏已經跟他解除婚約了。

這種情況,竟然還要去封家去拜訪,馮青梔倒有些看不明白了。

“你需要送什麽禮,我替你備下。”

“不妨事,等到下午不忙的時候,我去一趟。”

隨著近水樓的生意火爆起來,廚房的人手明顯不夠,馮青梔吩咐七棱,先去家中調了一個廚娘過來幫忙。

再將招聘啟事貼了出去。

到了下午,吃飯的人漸少,杜蘅讓桃笙照顧著刨冰生意,隻身去了東市,買了一壇菖蒲酒和兩把折扇,前去封家拜訪。

到了封家門口,但見一輛四輪馬車緩緩而來。

駕車的人,則是梁辰身邊的護衛楚天。

遇到熟人,杜蘅便站住了,等著馬車停下,車簾掀開,鑽出一人,正是梁辰的小廝王承恩。

王承恩搬了車凳過來,放在車下。

梁辰一襲錦衣華服,踩著台階狀的車凳,在王承恩的攙扶下,走下車來。

“這麽巧啊杜公子?”

“確實很巧。梁公子也是來拜訪封家的?”

“據說封大儒已經回東都了,我特意過來拜見他老人家。你是?”

杜蘅提了提手裏的禮物:“送端午。”

“杜家和封家是世交,恰逢端午佳節,這個禮節你是逃不過了。”

“誰說不是呢。”杜蘅苦笑。

說話之間,王承恩已經上前叩門。

門房的老人出來,一眼看到杜蘅,再則就看到了門口的四輪馬車。

一般的馬車都是二輪,四輪馬車規格更大,而且是用兩匹馬拉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夠用得起的。

杜家被籍沒了,現在估計家徒四壁,馬車自然不是杜家的。

所以門房就將目光看向了梁辰,作揖道:“請問幾位是?”

“我叫梁辰,久聞封大儒大名,冒昧過來造訪。”

“太老爺不在家,倒是二老爺在家,幾位先裏邊請。”門房身形一讓,伸手朝著門內。

梁辰拾步踩上門口的台階,徑直往裏走去。

杜蘅緊隨其後。

雖然封大儒不在,但杜蘅已經到門口了,不能轉身回去。

拜訪封家二老爺也是一樣。

畢竟是世交嘛,禮數還是要照顧到,否則落人口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