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蘅回到近水樓,中午的飯點已經過去。
殷紅娘正在準備員工餐,杜蘅坐下吃了一嘴,裝模作樣的起身,看了看裝味精的竹筒。
“味精用的好快,這麽快就見底了。”
“現在客人越來越多,味精的用量很大”殷紅娘解釋。
由於古人的飲食關係,一點點的鮮味,他們就覺得很鮮了,像杜蘅前世生活的時代一樣,放那麽多味精,他們反而會覺得齁。
但架不住生意好,一竹筒的味精,隻夠兩天的量。
“沒事,下午空閑的時候,我出去一趟。”
一邊正在吃飯的胡一刀,不由心頭一動,但他不露聲色。
飯點一過,近水樓吃飯的人明顯減少,但吃刨冰的人很多,殷紅娘幫著桃笙製作刨冰,新來的兩個庖人倒能稍微休息一會兒。
“廚房交給你們了。”杜蘅解下圍裙,離開廚房。
胡一刀找了一個要去如廁的借口,悄悄的跟上杜蘅。
沒過多久,就見杜蘅走進番坊。
大梁本來實行的是坊市製,但由於要增加商業稅,一些大的城市,漸漸開始打破坊市製。
變成坊市製和街市製並行。
東都城裏,也保留了一些坊區,包括花家居住的燈籠坊。
當然,最有名的自然是番坊,因為這裏是各色番人雜居的地方,既是居民區,也是商業區。
胡一刀眼見著杜蘅走進一家胡姬雜鋪,一會兒,就提了一袋東西出來。
等到杜蘅離開之後,胡一刀隨即走進胡姬雜鋪,鋪主是個深目高鼻的女子,看著十六七歲,穿著桐布輕衫,體態婀娜。
“客官,想要什麽?”胡姬操著略帶口音的漢語詢問。
胡一刀掃視貨架各式胡貨,問道:“有沒有味精?”
“沒有。”
“剛才那人買了什麽?”
胡姬恍然大悟:“你說的是沙子醬?都被他買光了。”
“醬?”
“嗯,粟特語,沙子醬。”
胡一刀想了想,估計味精是杜蘅從沙子醬翻譯過來的。
不過醬也是一種調味料,杜蘅那些味精看著就像沙子一樣,叫沙子醬倒也合理。
“別人家還有貨嗎?”
“沒有,就我一家。你要的話,需要晚些過來。”
胡一刀大喜:“晚上過來可以嗎?”
“可以的。但沙子醬很貴。”
“怎麽賣?”
“一兩三貫錢。”
“嘶——”
胡一刀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味精這麽貴。
不過物有所值。
依靠這些味精,近水樓每天至少進賬一百貫,就是玉春樓生意最好的時候,都沒有這麽高的營業額。
“行,那我晚間過來。”
胡一刀迅速離去,先從玉春樓的後門進去,給尤掌櫃報個信。
他出來的太久了,必須馬上回到近水樓。
“你不是去如廁嗎?怎麽去了這麽久?”另外一個新來的女庖人問道,“我還以為你掉進茅坑裏了呢。”
胡一刀笑道:“莫跟我開玩笑,我路上遇到了熟人,多聊了幾句。欸,杜公子呢?”
“出去了,應該是去買味精了吧。老胡,你說這味精到底哪兒買的?”
“我哪知道?”
胡一刀心裏疑惑,明明看到杜蘅走出胡姬雜鋪,怎麽沒回近水樓?
不過倒也沒有多想,畢竟杜蘅跟他們不一樣,他跟近水樓是合作關係,沒有硬性要求,他必須守在崗位上。
而在此刻,杜蘅正在胡姬雜鋪。
“對了,姑娘,還沒請教怎麽稱呼?”
“迪麗娜紮。”
杜蘅:“……”
迪麗熱巴和古力娜紮的結合體?
不過從她的長相上看,確實是有幾分相似,三分像迪麗熱巴,三分像古力娜紮,可能由於都是來自西域的關係,都是深邃的大眼睛,明亮如星,鼻梁都很高挺,麵容白皙,加上她異域風情的服飾,給人一種不一樣的感覺。
迪麗娜紮古怪的盯著杜蘅:“怎麽?我的名字有問題嗎?我還有個漢名,叫王翠花。”
“你還是叫迪麗娜紮吧。”
“杜公子,剛才你跟我談的那筆買賣,作數嗎?”
“當然作數。等到廚藝大賽結束,味精就交給你獨家售賣。”
這段時間,有不少人來番坊打聽過味精。
開始迪麗娜紮也不知道那是什麽,隻知道那是一種能夠提鮮的東西,漢人很需要它,但又沒地方買。
“怎麽分成?”
“按你剛才說的,一兩三貫給你,你賣出多少錢,都算你的。”
迪麗娜紮很是高興:“好,一言為定。”
“別著急,晚上有一筆錢在等你。”
“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算計剛才那人?”迪麗娜紮眸光盈盈的注視杜蘅。
“是他先算計我的,我隻是將計就計。”
迪麗娜紮輕笑道:“就你們漢人花花腸子多。”
“行了,告辭。”
杜蘅轉身回到杜家。
將之前做好的味精,拿了一筒,讓趙管家先送過去。
自己則是拿了些泡過的茶葉末,還有一些米糠、胡桃皮等物,最後加了點鹽,放到石臼裏搗碎,接著拿了篩子來篩。
做出的粉末,跟他土法味精的顏色差不多,都是深褐色的。
……
晚飯時間,近水樓很忙,胡一刀根本走不開。
玉春樓反正沒有生意,等到天色一黑,尤掌櫃便親自去了番坊,來到胡一刀說的胡姬雜鋪。
都說味精來自番邦,現在看來果然不錯。
“店家,有沒有味精?”
“味精?沒有。有沙子醬。”
尤掌櫃忙不迭的點頭:“對對對,就是沙子醬。”
“你要多少?”
“你有多少?”
“剛剛到的貨,隻有一斤。”
“一斤?全部給我。”尤掌櫃興奮的說。
“一斤四十八貫。”
尤掌櫃掏出了一錠五十兩的銀鋌。
一兩銀子大概等於一貫錢,由於銅錢比較重,大單的買賣,人們一般使用金銀。
迪麗娜紮接著就從貨架拿了一隻小小的陶罐出來。
鋪子裏隻有一盞油燈,比較昏暗,尤掌櫃打開陶罐一看,裏麵都是深褐色的粉末,沒有懷疑。
迪麗娜紮找了他錢,他便喜滋滋的抱著陶罐走了。
回到玉春樓,尤掌櫃急忙招呼許三官:“哈哈,味精到手了,這次決賽就不怕杜蘅了,咱們玉春樓的生意也會越來越好。”
“掌櫃,這味道……”許三官伸手蘸了一點陶罐裏的粉末,放到嘴裏嚐了嚐,“有點不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