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0章 癌患樂園

吳為與宋柔從宋媽那裏回家的路上,談起癌患樂園。回到家裏,

宋柔對吳為笑道,癌症患者竟然能創辦癌患樂園,人家做那件事的難度可比你的樂業教育難度大多了。

吳為也感歎道,的確啊,職場上壓力再大,還能有知道得了癌症等於接受死亡判決的壓力大呀。我過去在職場上也曾經遭遇過重創,我卻從中感悟到自己身上存在的問題,進行了一番徹底的淨化洗刷。我現在想的是,人如果不幸患了癌症,如何進行一番心理上的淨化洗刷。我在南都,對兒子兒媳講過,家鄉這邊有許多四、五十歲的叔叔阿姨,每月也就兩、三千元。兒媳聽了還驚訝,怎麽那麽少?我說,年輕時收入少沒關係,大家都這樣,但是到了四、五十歲,還掙這麽少,隻能怨自己。社會收入是分出低中高很多層級的,一個人在職場上幹了二、三十年,專業沒有成就、職務沒有提拔,收入自然處於底層,屬於墊底的。

宋柔好奇地說道,癌症患者集中的地方,怎麽還會有歡樂?你是不是為了你的樂業教育,獨出心裁設計出這個什麽樂園吧,然後想用這個故事去安慰收入低的人也去樂業。

吳為道,我過去曾經對你說過,咱們市裏就有家癌患樂園,隻是你左耳聽右耳冒了,也沒有存在腦子裏。哪天,我去阿樂家給宋媽講講癌患樂園的故事。

宋柔道,真要有,講給她聽,對她興許有好處。

吳為道,你知道嗎,現在提倡在中學開展死亡教育呢。

宋柔嗔道。說說就沒正經嗑了,在那裏講還不把孩子們嚇壞了。

如果死亡教育都能講,樂業教育就更能講了,癌症患者能組織到癌患樂園裏。職場上的人再難再困難。還有癌症患者活得那麽艱難啊。

吳為道,那時我講樂業。你笑話我,還給人家講樂業呢,先得讓老婆孩子高興才是。我的研究有了成果又有人歡迎講講,你和孩子也應該跟著高興才對。

宋柔嗔道。就你長著一張會說的嘴。

幾天後,吳為同阿芳阿樂打了個招呼,就去了他們家,給宋媽講癌患樂園的故事。

吳為講道,十幾年前,我一個朋友的母親去世了,出殯後吃飯時。一個桌上的朋友給另一個人介紹我,說我能寫些東西。那個人聽了,說敬我一杯酒,我看那個人比我還大十來歲。忙說敬他。他卻執意要敬我,又說有求於我。我隻好從命。他自我介紹道,他叫瑞運,創立了癌患樂園,想請人寫首歌詞。

我聽了,慚愧道,我不會寫歌詞。

吃完飯,剛好那天是禮拜天,我沒回家就去了單位,也許心裏有事的緣故,坐在辦公桌前,想起黨校那位大姐給我出的題目,人能不能快樂麵對死亡。又想到剛才飯桌上瑞運大哥的癌患樂園,不就等於快樂麵對死亡?漸漸地思緒就出來了,又經過一番梳理推敲,在電腦上打出互愛的樂園,寫下一段文字。打印出來,又檢查了一遍,給瑞運打電話,他說開車來接我。

我看到他,把剛寫的互愛的樂園給他看了看,又說,我也不會寫歌詞,供你參考吧。然後同他告辭。他卻執意讓我去他的樂園看看。

我跟著他來到癌患樂園,去了一看其實就是他的家,一樓靠邊的窗戶上掛的牌匾果然是癌患樂園,走進去房間是貫通的格局,顯得有些陰暗,走進後屋,瑞運喊道,來客了。出來的女人一看就知道是他的老伴,瑞運互相介紹了一下,然後把我讓到裏間坐下,把我寫的材料遞給他老伴。

他老伴看了看,說寫的挺好,碰上好心人了。

瑞運對他老伴道,把吳老師寫的文章裱好掛到牆上,讓癌友們經常看看。

宋媽聽到這,好奇地問道,你寫的互愛的樂園,是怎麽寫的?

吳為開口敘述道,當我麵對人生道路上的懸崖,聽到那種即將告別人生的宣判,躑躅在那個邊緣地帶,曾經感受到心靈中的那種黑暗,掉落到苦難深淵的那種無助。

驀然間,一束關愛的目光,揭開了黑暗的天幕,如同陽光灑滿了我的心田,頓時湧起那種樂融融喜洋洋的感受,恰似小時候躺在母親的懷抱中。

讓我們回應一種感恩式的關愛,讓互愛傾注我們的心中,搭建起互愛的樂園。我們的樂園盡管簡陋,可那裏卻永遠充滿陽光和歌聲,在那優美的旋律中,讓我們的生命獲得舒展的活力。

在吳為動情的敘述過程中,不知什麽時候,其他幾個人悄悄地走進老人的房間裏,聽到宋媽輕微的抽泣聲。吳為的敘述結束後,阿輝先道,大大寫的太好了,我都感覺到,當人麵對癌症時的那種心境,愛的重要。他又深情地看著姥姥,走到老人身邊拉著老人的雙手坐下來,姥姥,有我們大家,您就不會孤獨的。

宋媽梗咽道,我是想那些癌友的心情呢。

吳為又道,這個瑞運大哥,太不容易了。我去了他家以後,他家的嫂子對我說,他的母親、叔叔、妹妹都是因癌症去世的,他得的是淋巴癌,手術後執意要創建這個癌患樂園,他深刻體驗到癌症患者的那種苦境,幸好得到市裏有關各方的熱情響應,癌友發展到好幾百,他定期組織一些活動。其中有個癌友,五十來歲,因家裏太貧窮,附近的景區竟然都沒有去過,幸虧這個瑞運大哥組織他們去景區遊玩,回來兩天就去世了,去世後家裏居然連照片都沒有,最後隻好用在景區拍攝的照片做了遺照。

宋媽道,我想去那個癌患樂園看看那些癌友,看看能幫助做些什麽,你們還說我心境好呢,同這個瑞運比起來,慚愧啊。

吳為道,哪天我先去看看,同他們打個招呼,我再來接您老。

吳為看著又道,阿輝這孩子,聽我們談論這樣的話題,不但沒感到害怕,還進來安慰姥姥呢。我聽瑞運家的嫂子講,他家的牌匾掛出去後,原來有家鄰居的女中學生,上學放學他家門前是必經之地,看到那個牌子以後,從此遠遠地繞開,後來她家都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