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七七章 紅顏知己（中）
嬌妹駕駛著遊船選了個樹蔭濃密的所在，關了機器，吳為已經把吃喝的東西在餐桌上擺放好了，她坐到吳為的對麵，任由小船隨意飄**，好在不是禮拜天，遊船比較少。
嬌妹拿起一聽啤酒先道，祝賀你的大作越寫越好。兩人開始接續車上的話題。
吳為道，還是繼續車上的話題。古人說的好，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我原來想給老婆孩子打個好底，給孩子鋪墊五到七年，讓他完全脫手自立，把單位的事情辦好，做些對別人有好處的事情，沒想到務上紓解糾結的這件難辦事情，卻感覺總是遇到有糾結的事情，紓解起來沒完沒了的，自己有時也問自己，難道自己就這樣一直紓解下去？感覺是不是太荒唐了，自己似乎成了吃雞肋的人。
嬌妹聽了咯咯咯直笑，然後道，沒聽說現在還有你這樣的人，那不成了專職思想工作者，專門去解開人們思想上的疙瘩，所以我覺得你挺高尚的，這可是苦差事，完全是為了別人。
吳為道，其實，我心裏也有許多不解的問題。我這些天總在想，根據科學史提供的證據，用計算機模擬科學家實際從事科學實驗，實現科學發現的過程，竟然可以重複做出同樣的科學發現，並且通過學生的實驗得到證明。顯然，如果遵循那樣的程序，可以顯著提高科學發現的概率。對科學發現程序的研究，破除了科學發現來源於靈感、頓悟的神話和神秘感。隻要給定同樣的條件，人們可以做出同樣的偉大發明。掌握發現的程序要比發現本身更加重要。運用編製好的程序或模式去進行搜尋，與訓練有素的職業眼光有選擇的識別相結合，可以大大提高科學發現的成功率。由科學發現轉移到社會實踐領域，提高社會科學成功的設計水平。發現社會革命、社會轉變的一般規律，精確計算出實施步驟，完全可以減輕社會痛苦。降低社會代價，增進社會福利。同理。用編製好好的精神活動程序，可以達到減輕人們的精神痛苦、提高人們對幸福愉快的感受能力。
人的感覺是不是也可以重複體驗？我對王為曾經說過，我有曹雪芹寫紅樓夢的感覺，你聽了一定會感覺荒唐吧？
嬌妹笑道，你說了這麽多，看出你對這類問題確實下了一番苦功，我聽了可是一時消化不了啊，也象計算機一樣先存儲起來吧。慢慢消化。不過，聽了感覺有點奇怪，你當然清楚自己的感覺，你卻不是當年的曹雪芹，怎麽會知道當年曹雪芹寫紅樓夢是什麽感覺？她想了想，繼續笑道，你提出的問題，都是些別人心裏有卻沒有說出來的，人人都有喜怒哀樂愁，人間有假惡醜真善美。反映到人的內心感受，會有相同的感受應該並不奇怪吧。象你常說的，人類就是上帝的格式化產品。當然會有許多相同的感受吧。
吳為道，其實，有時的感覺是說不清楚的，我的確有過那種感覺，不然我怎麽會說出來呢，怎麽沒有說感覺到其他的人的感覺呢？說來也奇怪，我對瑞智說，我寫小說有掄起來的感覺，掄起來就是幹農活。揮汗如雨，甩開膀子大幹一場。瑞智說。他能感覺到我的那種感覺。這說明感覺是相通的。
嬌妹笑道，掄起來不就是瀟灑？這不正好應了你剛才說的感覺相通？再說了。沒有感覺相通，你寫的東西別人怎麽會去看呢，更談不上打動別人引起別人的共鳴了。
吳為笑道，還是你說的準確。我從小到現在，特別喜歡看軍事題材的影視節目，當畫麵上出現英雄壯舉的場麵時，我也會情不自禁地跟著熱血沸騰，直衝腦幹，頭發都跟著豎立起來了。假如我真身臨其境，同樣會變得異常勇敢，富有犧牲精神。我說，在和平年代，如何保持昂揚的**？隻好用酒來保持，不然，我怎麽會見酒就興奮呢，大概酒能激發起骨子裏的英雄情結。我又想象，既然能有曹雪芹那種感覺，能不能也會有當年耶穌、老子、孔子、釋迦牟尼的那類感覺呢？錢老就寫過論通感，他所說的通感是眼耳鼻舌身的感覺是相通的，人體不同器官的各種感覺能夠相通，春意盎然，是眼睛看到的萬物複蘇的景象吧，他卻說春意鬧枝頭，這個鬧就是耳朵聽到的，本來是視覺卻用聽覺來形容，這樣一寫顯得更活了，更富有生命力了。我們可以想象，各種人的感覺也是可以相通的，不然怎麽會引起強烈的感情共鳴？有個年輕人，苦心續寫紅樓夢，他說他有賈寶玉的那種感覺，賈寶玉就是他。也有的學者說，他讀經典，有同那些文人超越時空對話交流的感覺。
嬌妹笑道，嘮這樣的話題太沉重，還是換輕鬆點的，來，咱們也為那軍人的豪爽勁兒幹一杯。兩人碰了碰，幹了。
嬌妹拿著筷子夾了塊牛蹄筋兒放進嘴裏，嚼了嚼，咽下去，看著桌上的菜肴，笑道，咱們兩個的口味也一樣，蹄筋兒、豬耳朵、豆腐卷、香腸，還有南都這幾樣特色小吃。
嬌妹提醒道，不過，你寫來寫去還是不要去觸碰人的精神出路這樣的敏感地帶。
吳為道，放心，我這個人凡事總是從自身查找原因在自悟反省自我開發提升上用力。二十多年前，我寫改革學，郝漢對別人說，要離我遠點，說我研究改革有風險。他們不理解，我研究的改革，立意在自我完善。我們中國人的精神走向，我感覺確實挺獨特的，無神論就是自信，相信自己能夠找到精神出路。
嬌妹道，我也感覺到了，才造就了今天的你。
吳為又道，有的書友對我說，他是一個撲到深淵的作者，而且出了一些問題，不能更新了。心中覺得很可惜，希望我能在小說路上繼續走下去，他建議我。程序不應該屬於科幻類嗎，完全可以寫成主角用修仙來煉體。擁有各種神奇實力，一歩歩改變身邊的人，超時空獵取未來技術也是神通之一。這個提示啟發我去思考人工智能體。
嬌妹道，那種寫法是年輕人的天下，聽你說，你自己也陷入糾結裏了，我想，不過。我要先說明，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啊。你何不跳出糾結，一味針對糾結也會形成局限，總這樣寫來寫去也顯得單調些，好像你不會寫別的。再說了，你也不能把別人都想象成心存糾結的人，也可能你身邊你經常接觸的人，心存各種糾結，那是因為你在你那個圈子裏生活得太久的緣故，於是想象成天下人都心存糾結。才有了紓解不完的感覺，自己再這樣寫下去會疲於奔命的。
嬌妹感覺吳為一直不吱聲，以為他生氣了。還凝視著看了看他一會兒。
吳為笑道，怎麽不說了，是不是以為我聽了會生氣啊，然後要給我紓解一番？
嬌妹道，果然厲害，知道別人想什麽，難怪能紓解別人的糾結。我再說下去是不是多餘了？
吳為道，如同醍醐灌頂。
嬌妹起身去駕駛位置，把船重新開到樹蔭下麵。
在船上站起來走動時。順眼看到船邊湖水裏暢遊的群魚，忙招呼吳為快來看。用手指著道，看。魚們在水中多自由，我就經常想，自己也變成魚那樣自由自在會有多好啊。人也隨之變得歡快起來。
在吳為眼中，她還很少有這樣歡快的時刻。兩人看了會兒魚，坐下接著吃喝。
吳為問道，你知道魚吃魚的典故吧？
嬌妹笑道，莫非又發現了什麽？不就是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在電腦上用搜狗打字，這都成了固定詞組。
吳為道，那是古老的吃魚邏輯，現在時興的是，快魚吃慢魚、慢魚吃懶魚、懶魚吃病魚、病魚吃死魚。
嬌妹哎呀一聲，驚訝道，這不是商界競爭規則麽，你可真有想象力啊，我同有些朋友說，經常同你接觸，會長學問的。
吳為卻道，這是人們用魚吃魚的邏輯比喻人間生活邏輯，隻怕人類自身會漸漸陷入無魚可吃的窘境。我們小時生活在水邊，吃魚極為方便，瓢舀魚說的就是我們的家鄉，簡直是撿魚吃，才剛剛過去多少年啊，江河裏的魚被人們吃的越來越少，流經城市的江河變得渾濁不堪，魚變得不敢食用。吃人工養殖的魚，越吃越懈口變得失去魚味。南都的人不吃江魚，超市的水產品櫃台上也沒有江魚，水庫魚也不怎麽受歡迎，人們安全放心吃的是海魚，又由淺海魚吃到深海魚。魚吃魚的邏輯可以保護生態平衡，屬於自然形成的循環經濟，越吃越興旺。人吃魚的邏輯卻是破壞生態鏈的吃法，幹脆是一網打盡式，連大帶小帶仔連活帶死地通吃，是會造成魚類滅絕的吃，是整個魚類的生物鏈一口吞下去的吃法。佛陀提出的以戒節貪，何不是人類保護自己的聰明之舉。
嬌妹道，既知如此，有什麽辦法防範呢？
吳為道，佛陀提出的修行之道，把人類的欲求簡化到極致，又能可以使人達到禪悅的境界，既保護了自然生態，又可以使修行人獲得歡喜的體驗。
嬌妹笑道，原來修行之道是這麽一回事啊，我一直以為修行太清苦呢。何不都去修行呢，省得大家在商界拚來拚去，錢有了卻沒了歡喜。
吳為笑道，修行也存在機會成本，那就是舍棄世俗之道可能獲得利益好處，修行同樣存在風險，佛陀能夠達到的那種境界，跟隨者未必都能達到。
嬌妹道，你想搭建世俗與宗教相通的橋梁，哪邊好過哪邊去，來來去去的自由選擇，豈不是更好？
吳為道，隻怕是橋有了，過得去回不來，回來了再想過去，卻過不去了。
嬌妹道，那你趕緊研究出好的辦法，我們也好先行先試，先得其利啊。
吳為道，我感覺這樣的事情不會這樣的簡單。
嬌妹又道，你過上了候鳥生活，感覺怎麽樣？既然南來北往都可以，世俗宗教，在家出家，都品嚐一下也未嚐不可吧。
吳為聽了這話，想了想，笑道，二十多年前的初冬，我們學校的校長領著幾個老師來南方，我們那裏已經是冰天雪地、滿目蕭瑟景象，這裏卻青山綠水一派生機盎然，於是想，難怪這裏盛產人才，不然枉費了這片自然山水。說來也怪，我也過上了候鳥生活，能夠享受這片山水，是得了孩子的吉，不然何來在這裏常住的機會啊，於是暗暗下決心，也要做出點像樣的事情。可是，沒象你想到更遠，在家出家換換環境嚐試。隻是想到，候鳥生活有幸還有如此歡快的美女陪伴。
嬌妹嗔道，你這又是什麽邏輯？新色情理論？
吳為真誠地說道，這叫美女激活。
她聽了咯咯咯笑起來，露出好看的牙齒，一身粉紅色的連衣裙襯托出無限嬌美。她笑道，我看重的就是你的真誠。
吳為道，我給你講個故事。有一對年輕的男士，其中一個從父輩那裏繼承了莊園，卻無比的懶惰，百無聊賴，甚至對生活都失去了興趣，整日裏傻吃孽睡，搞的天天無精打采的。男友為了調動他生活的興趣，特意給他物色了一個美女，一度激活了懶友的生活熱情，但這個懶友太不爭氣，一想到結婚那些事，又懶得結婚了，美女後來和懶人的男友喜結良緣。你想，美女一度能把懶人激活了，原本就勤奮的人巧遇美女不就會變得更加勤奮了。
嬌妹坐下後笑道，你這是在鼓勵我呢，如果又有這個理論根據，我願意奉陪。剛才說到哪兒了？啊，看我這記性，前說後忘，不管是不是醍醐灌頂，我想說的還是要說，不然我也憋壞了，反而成了你紓解的對象，給你創造紓解的題材。我是想，沒糾結總不能故設糾結讓你去紓解吧。如同我沒病，你卻偏要給我治病，為了滿足你紓解的需要，豈不成了喜歡我有病，好讓你大顯身手為我治病，沒困難非要創造出困難，好讓自己去克服困難。我看，你也的確落到糾結裏了，喜歡看到別人有糾結，好讓你去紓解，這樣的心理與你說的那個苦情欣賞模式、戀苦情結，是不是挺相似？又有點象警察看到現行就興奮。(nbs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