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為領導辦一件壞事比幫助領導辦

這年，崔校長正在大力推薦方光出任副校長。上邊工作組進駐學校考核，硬是讓一群與方光作對的人攪局了，郝漢便是其中之一。本

來就不可能安排他去談話，他卻找上門去主動談，考核組的人看到

他便笑著說，不用談了，談不下去了，事情已經黃了。原來，學校的人事處長也特別討厭方光，上邊來了考核組，處長卻特意安排那些與方光作對的人去談話。

郝漢說，為領導辦一件壞事比幫助領導辦十件好事都強。我們把工作幹好，不就是幫助領導，給領導臉上增光添彩？可遇到事情領導不一定記住我們的好處啊。又對吳為道，那年學校組織推選出席總行的優秀教師，你的票本來最多，可為什麽沒有報你？

吳為笑道，我哪知道怎麽回事啊。郝漢又道，有個係主任幫助那個崔振平了個事，他動學校那個軍婚的心思，人家不幹了，要上告，崔振沒辦法了，找了那個係主任做工作，好歹把事情應付過去了，為了感謝人家的大忙，就把先進給了人家。

吳為奇怪道，這樣的事情你是怎麽知道的？

郝漢笑道，就是那個係主任告訴我的，還讓我保密呢，我知道你嘴緊才同你說了。又說道，你想，你幫助領導辦了多少件好事，可領導也不會再往上提拔你了，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也不會重到哪去，不是我給你打破頭楔子，大家也都這麽嘮你的事情，一個教研室副主任就給你一直掛著，你還能怎麽樣，還不得受著忍著，也就是你的耐性好，要是我早就不給他那麽幹了。也是，你這麽幹雖然在他那裏沒有得到太多好處，可大家還是挺佩服你的。你看，人家幫助他平了一件事，那件事不平下來，鬧起來他的校長就當不成了，他比誰都明白哪頭輕重。

吳為笑道，你也不能因為這件事就得出那個結論，純屬歪論。

郝漢眼一瞪道，說了你還不信，實際就是那麽回事麽。

吳為笑道，那你也幫崔校長找件什麽他遇到的壞事辦一辦，看看他會怎麽待你，會不會來個180度大轉彎？

郝漢恨道，他不是就喜歡那個，讓他做春夢去吧。

一天上午，吳為正在家讀書寫東西，有人敲門，吳為開了門原來

是郝嫂，愁眉苦臉，沒等發問便說，俺家他鼻子出血住院了。

吳為驚訝道，什麽時候？前兩天還看著他串聯投方光的反對票呢。

郝嫂道，是啊，窮得瑟，今早起4點多鍾突然出血。

吳為急道，那怎沒叫我？

郝嫂道，來不及，現在鼻子怎麽治也止不住血，坐在病**，叨咕你在不在家，我說我去看看。

吳為趕忙騎上車子跟著到了醫院，一進病房，隻見郝漢神情緊張憂慮的樣子坐在**，一個臉盆放在懷裏，半盆棉花球子，隻見血從鼻子裏穿成串往下滴，便著急道，快找大夫。急匆匆去了醫生辦公室，大夫說，我們這裏所有辦法都用了也無效，隻好轉院。吳為說，那就趕緊轉院。大夫說，已經聯係了，轉五官醫院。

吳為忙打電話給樸校長聯係車，不一會兒，車來扶著郝漢上車到了五官醫院，又急忙找院長，是同學的愛人。進行專家會診，決定采取堵的方式，先從鼻腔穿進去絲線然後再從鼻孔向裏塞紗布，開始還有些滲血，漸漸封堵厚實嚴實大家出了一口氣，終於堵住了，剩下的就是時間，慢慢等出血點長好即可拆線了。郝漢看著是個脾氣暴躁敢作敢為，卻又膽子小心事重，遇到事情拿不起放不下，一時陷入性命之憂，於是進行臨終托付，又要寫遺囑，又說些金錢往來事情，怕成為死賬。大家不免開導一番。這時不斷有人來探望，也有開些玩笑道，林區朋友給你送來山珍大補，用的太多了吧？郝漢道，哪有此事，是春天火大。又問，哪來那麽大火？郝漢道，哪有什麽補品補物，你們淨拿我開涮。郝漢上廁所不能蹲怕傷口撕裂，吳為便哈著腰在背後擎著，後來成了郝漢念念不忘的往事。郝漢痊愈出院，少不得在家安排答謝。郝漢感慨道，著緊蹦子還是朋友，忙前跑後著急上火。

在郝漢家吃完飯，吳為一家三口人剛回到家中，聽到有人敲門，開門一看是已經調到學校金融研究所的唐英和另一位老師。吳為看到

唐英感覺很奇怪，他還從來沒有來過。

進屋落座後唐英便很抱歉地說，這次評獎沒搞好，很對不起你。吳為說，這有什麽，都過去了。唐英解釋道，我事先與方光議論時提出把你放在第一號，方光說把你放在中間位置大家也會把你投上來，這樣還能帶一帶別人，又舉出以前評選先進的例子，說吳為把先進的名額讓給下邊人結果報到學校又單獨給吳為增設了指標，我一聽也巴不得如此，誰知道大家是出於什麽心理評出這麽個結果。吳為苦笑道，好處不能總給一個人。讓吳為上心的是唐英能夠為這樣的事情專門到家裏來，以前經受這樣那樣的挫折還從來沒有人到家裏來為自己解釋道歉，便很感動地對唐英說，這件事已經過去了，本來我也沒什麽，但要感謝大哥。唐英與吳為是老鄉，卻沒有什麽特殊關係，平常也沒有什麽來往，唐英特別貪酒，屬於中年不幸，妻子早逝，父親健在，拉扯一雙兒女，先後找過幾個媳婦，現在的妻子人高馬大，長的卻也挺標致，兩個人時常動手打架，她的個頭大力氣足常常把個頭瘦小的唐英騎在身下痛打，頭發拽下來一綹一綹的，孩子隻好跑去喊方光來拉架。唐英六十年代大學畢業，腦子好使，人又仗義，銀行專業所有課程都能講，沒有講過也沒有接觸過的課程頭天晚上給他一本教材第二天早上就可以走上講台滔滔不絕講起來，還很受學生歡迎。遺憾的是因為家庭不幸又貪戀酒色更加不幸，所幸的是臨近晚年找了個比他年輕十幾歲的媳婦，對他百般體貼嗬護，算是享受到晚年福，又可悲的是年過六十體弱多病漸漸不支，六十三歲便離開了人世。兒子去找時任校長的吳為，說他的舅舅帶來一百多人參加葬禮，要求單位領導在告別儀式上說幾句話。吳為很爽快地答應下來，在告別儀式上對唐英評價了一番。他在簡要介紹了唐英的生平時候，一口氣從五個方麵列數了唐英一生作為人子是孝子作為人父是慈父作為人友重朋友講義氣作為人夫達到了夫妻恩愛的境界又在工作事業上做出了重要貢獻，最後動情地說，我作為他的同鄉老部下小老弟最後道一聲唐英大哥安息吧！告別儀式結束後，幾個同事朋友跟過來讚歎道，說的太好了，生平都能記住，也沒有個稿，卻把唐英一生總結的那麽精辟對我們也都很有啟發。唐英的兒女走過來也感激道，謝謝吳叔叔。郝漢說，你對唐英的評價很高也基本概括了他的一生，大家對你也非常佩服，

說一個已經退下來十來年的人了，又不是單位的領導，領導來致悼辭連稿都不用，準確精辟評價他的一生，他的在天之靈也會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