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香女坎坷

艾蓮不時給宋柔打電話讓把飯票子拿去。宋柔取完錢回來高興地說,這等於我們去飯店白吃白喝改善夥食孩子經常吃點好的交了人全家都受益,也就相當於你出去講課了,每次去她那她還埋怨你,你有困難也不吱聲,你遇到這樣的女人也真是緣分啊,我看她是真心幫你,這些年也真沒少幫咱們,咱們能幫人家做什麽,人家啥又不缺。

有一次吳為去給她們行裏講課,她又給宋柔打電話道,我看吳老師講課穿的總是那身衣服,你跟我去趟百貨給他選一套西服。

兩個人一起去逛百貨邊逛邊嘮,艾蓮對宋柔道,我最敬佩吳為了,這麽多年看他一個勁兒地讀書思考寫東西,講課什麽也不帶,研討會發言脫稿講,文章寫的也好,非常有才華,很不平凡,我有時也想,身邊出了個不平凡的人自己也感覺挺榮耀的,聽別人嘮起他的成就還說,你們還在一個單位工作過又坐過對桌,看人家出息的。我聽了一點嫉妒的意思也沒有,感到很高興,也是一種分享吧。我也非常同情你們的處境,看你們這麽多年生活一直很艱苦,在艱苦中還能一直堅持,就更不容易了,很感動人的。我也常同別人嘮吳為的事情,他能堅持也虧了有你。以後你們遇到什麽困難,盡管對我說,我能幫什麽就幫什麽。

宋柔聽了感慨道,我們兩個在家裏也常嘮你,我們碰上貴人好心人了,這個年頭就是親兄弟姐妹又能怎樣啊,還不得看著受窮。兩人走到服裝櫃前,艾蓮說,你就看著買,別心疼錢。宋柔也不好意思買太好的,就選了套比較合適的艾蓮付了錢。宋柔拎著服裝袋回來後高興地道,人家連穿的都管上了,看你怎麽報答人家。

話說這邊吳為與金融報建立起良好的關係,自己寫稿寄過去就能發,經常給一些人代筆發些文章。李雄對他說,可以聯係一些行裏包版麵,上一組文章擴大影響。

吳為想,這正是給艾蓮辦事的好機會,趙行長已經去組建一家新的銀行,她也跟著去了,要提拔也需要積攢業績提升影響,便把此事同她說了,她聽了非常高興,隻是感覺他們寫的文章拿上去怕達不到人家的要求。吳為道,沒問題,我可以給你們寫幾篇,然後分別署上你和你們行領導的名字,寫好後你們自己再審查一下,事情就這樣敲定了,進展的也挺順利,當他們看到整版的文章都是他們一個行的,很受鼓舞和振奮,說要好好感謝吳為,吳為說,那就不必了,你們能把艾蓮提拔起來就是對我的最好感謝,這些年她對我的幫助太大了。艾蓮還是堅持要給吳為送上一萬元,說你給行裏辦了這麽大的事情,這是行裏的意思,又說不能拿現金,可以用繳學費的方式匯到指定的賬戶上,又說趙行長的意思,以後還可以給你幾萬課題費。

吳為找到甄豪提供了一個賬戶,錢就匯過來了。宋柔拿到一萬元後,高興地道,咱們樓下剛買了一套新式家具,我看了非常喜歡,可沒有錢,這下咱們也可以去買了。

吳為心疼道,你也用這個錢買套好衣服裝備裝備。

宋柔道,你還有這個心啊。

吳為道,也不能總讓你挨累受苦遭罪啊,也要有個好啊。

有一天吳為去他們行裏講完課吃飯,趙行長親自作陪又是喝又是唱的氣氛融洽熱烈,趙行長對吳為道,艾蓮對我說了,以後給你幾萬課題費,吳為聽了自然很高興。

艾蓮如願當上了副行長,可不久那家新行就因內部管理不善又涉黑出事了,趙行長和她都進去了。先是一個詐騙犯用假存折從這家新行提取了2百萬裝滿了幾個口袋放到出租車裏一直跑到鄰省存到一家信用社,趙行長找到公安局,說隻要破案不曝光花多少錢都行。錢到位了公安果然也賣力氣很快破了案錢追繳回來又封住新聞渠道沒有曝光,此事就算壓下了弄得無聲無息。一波剛平一波又起,這次純粹是因為他們自己的原因,克扣員工績效作為領導小金庫花用方便,員工們氣憤舉報,上級查實使出解數該打點的打點該兌現的兌現該補發的補發,事情又壓下了,至於反映艾蓮同趙行長之間的關係根本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問題,艾蓮敢作敢為很多事情她就做主,漸漸地就把趙行長架空了,趙行長又屬於愛江上更愛美人的類型,礙於情麵雖然受到些屈辱卻也樂得有香女環繞甘願作出讓步犧牲,反正出了什麽事情隻要肯花錢花大錢都能平下來壓下去。沒想到貸款涉黑牽連太深通了天捂不住壓不下了。

事情的起因是,市裏有個叫大張的,個頭自然高大,人長得挺麵善,心眼卻黑,手下籠絡起一幫從監獄出來的勞教過的,沒有什麽前科也是社會上閑散人員。大張常對跟著他的那些人講,我們這樣的人社會上瞧不起,我們就要抱成團做出點像樣的事情,將來風光了看他們還瞧不瞧得起。手下人家裏遇到什麽困難,他也非常慷慨,維護了一些鐵杆弟兄。他用了銀行的錢信貸員去催要,他把手一揮,上,手下一擁而上把銀行人的打得頭破血流,讓你們要,我貸的時候就壓根沒想還,你們再要我就敢要你的命,銀行有管事的一看這架勢怕自己和家人遭到黑手自己的手先怯了,也隻好暫時放一放。這個大張什麽生意都敢做,隻要來錢來大錢來得快,他就敢動心敢下黑手,許多項目他一做還真就能做成。

說起這個大張,出身貧寒,父親早亡,孤兒寡母過著寒酸的日子,小時沒錢買鞋隻好用牛糞把腳糊上當鞋,自幼最痛恨那些瞧不起窮人的人。他最初隻是一個磚瓦工,後來搞拆遷,市裏到處都是刺頭、釘子戶,規劃設計好了開發項目資金也已經到位,一啟動就受阻犯卡,說服不好使,動用警力也不好動硬往往還是不了了之。這大張可不信邪,敢攏硬活敢碰硬釘子,他帶的拆遷隊去拆遷難度最大的地段把住戶們召集到一起,拿起刀就把自己的小指剁了下來,然後說,誰要能照著做一遍,就可以不搬。住戶哪看到過這個陣仗啊,立即風卷殘雲地走人,人都明白,能自殘骨肉再殘別人如同兒戲,這一下聲名就起來了,他專門幫助政府拔釘子戶,拔釘子拔順手了事業也就發展起來了,後台也硬了。大張有他自己的理論,他與那些市政官員們閑嘮,我看著那些拆遷戶懶著不走就來氣,那些人看著別人賺錢犯了紅眼病,恨不得上來跟著分點,分不著就乘著動遷的機會獅子大開口,我看了他們那個勁兒,心裏就發狠,我讓他們眼紅,要不怎麽談著話就真拿起刀把自己手指剁掉了,你們想那得多大的狠勁兒,再說了要剁那些動遷戶不但違法,你們也不會讓我那麽幹啊。

有人開玩笑道,再碰上釘子戶難道你還剁自己手指啊。

他冷語道,哼,再好的招數總用也沒勁兒了,再剁自己的不就讓人看笑話了,不成了黔之驢,程咬金的三板斧。當時我也就是賭一把,沒想到還真就賭成了賭出名聲打開局麵了,可我總不能用我的骨肉去賭啊,我會有我的辦法。有的官員聽了也讚許道,對待那些動遷戶也沒有什麽好辦法,還真就得你這樣的人用你那樣的辦法去對待,不管怎麽說,好使啊。

這一席話仿佛給他打氣一般。再遇到釘子戶,他帶著一幫人拎著斧子鎬頭不由分說上去就砸門,被砸的申告無門隻好吞咽下怒氣走人。也有看出拆遷這塊肥肉的仗著後台與他爭搶,他與手下人正在工地上吃著喝著,看著有人上來同他理論地盤,他二話不說掄起啤酒瓶子衝著對方的腦袋就砸開了花,嘴裏還叨咕,看你還爭不爭了。他看城市發展繁榮前景廣闊,到處都在拆扒,順著拆扒考慮下去還可以批地號搞工程,看出活源商機豐厚路子會越走越寬,不滿足幹工程隊,就自己注冊成立了喬六建築公司,又逐漸搞起多種經營。

大張的媳婦是姊妹六個,她排行老六,家裏聚會六個連橋坐在一起喜歡簡稱橋大一直到橋六,本來就是在家裏叫的昵稱,叫來叫去就叫出親友圈叫到社會上了,後來這個橋六成了氣候,越叫越響,這橋六便嫌那個木字旁多餘,就這樣簡化成了喬六。人們又漸漸地忘了他本名,生意往來要簽字,他簽上自己姓名,人家不幹,非要他簽上喬六,就認這個,先是把他弄得哭笑不得,漸漸地他也把自己的真名實姓忘了,倒不是什麽生而忘祖,純粹是習慣成自然。當然,世道上也不是他一個人走這條道,有時碰上茬子,就要硬碰硬的較量。一次,因為倒騰汽車,與沈陽的一個黑社會頭子犯了衝突,他看好了一家4S店要便宜兌下來,不想同時也被另一個人看中,兩人之間互不相讓,最後發展到火並,硬是把對手打服了。與公安局的一個局長去遠處山裏打獵誤傷了個人致死,他拿了30萬把事平了。喬六平時坐在車裏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女人二話不說劫持到車上揚長而去,他這個人也怪完事了按照姿色感受重金酬謝,一給萬八的,市麵上盛傳他夜夜當新郎。喬六是個出了名的大孝子,每逢老母生日宴帶著他的那幫弟兄齊刷地跪下一大片拜壽。喬六這個人還真挺複雜,從沒有克扣過那些建築工農民工,他看到商界流行的克扣風也非常痛恨,他還依然保留著身處最底層時的那種情結,他對這樣的人下不去黑手,他犯了事後他監獄裏,他母親去世時送行的車輛浩浩****。

喬六也是個明白人,知道不能吃獨食,吃獨食會越吃越少最後沒吃的走不下去,他也黑白兩道都經營,該送的送,省裏一位大領導過66歲生日,他給訂製了66斤重的一座金佛。市裏的書記喜歡文物字畫,他送上清明上河圖的贗品,這個贗品可不是街麵上找個複印社隨意複製的,贗品也有贗品的高品位。他還獨出心裁地特意修建了高標準一條龍服務的洗浴中心,夜裏燈火輝煌,門前經常一片片停著奧迪奔馳寶馬林肯,車水馬龍,門庭若市。嫩水市本來很貧窮,可洗浴餐飲業卻挺興旺,隻要他給書記市長打個電話,馬上放下手頭的事情趕去。

一聽到喬六這個名字人們的心情也挺複雜,有懼怕他手段恐懼的躲避的,更多的是羨慕,看他多風光啊,當然也有衝他俠肝義膽為朋友敢擔當佩服的,有了一大批追隨者。有人也提醒過趙行長,給這樣的人貸款可得警惕點,有的大銀行看著這樣的人都不沾邊,去了都不接待。

趙行長笑道,沒問題,他能攏住罩住,再說了,人家能找到咱們頭上是咱們的榮幸。趙行長還有不能明說的理由,這樣的客戶也沒有什麽規矩,貸款回扣自然要比一般客戶豐厚得多,還不是他自己想給多少就給多少,自己表現的爽快些哄他高興會給的更多些,又有洗浴中心額外的服務,更有他精心編織的關係網,可以提供政治上的安全感,一旦出現**貸款核銷就是了,這樣一想反而使他更加放心地與喬六打交道了。

艾蓮卻不然,她這個女人很精明,她的耳朵裏簡直灌滿了喬六的那些豔聞,自然留心警惕防範,隻要趙行長提出與喬六談生意相聚的事一概拒絕參加,擔心這喬六聞到自己身上的香味會撒野動粗,誰想攔也攔不住也攔不得,涉及貸款的事情該簽字的簽字就是了。

喬六開了一個大百貨商場叫盈盈,牌匾題字請的是一位老革命家。象喬六這樣的人,地方上不能動想動也動不了。也是該著犯事,這天來位高層領導視察本市工作,例行的封道禁行,喬六卻坐著他的大奔在已經封道禁行的路上跑,你跑就跑吧,可他跑著跑著就趕上首長的車隊竟然又超車跑到首車的前邊去了,引起首長震怒,下令查,這是誰的車。這一查就什麽都浮出水麵了。

這年頭風光體麵人物是靠一張連著一張的網罩著支撐著的,說不上哪個網結鬆扣了甚至網韁斷了,一張看上去那麽密實結實的網頃刻就落架了,人也就跌落下來。這個喬六做事留一手,洗浴中心**的房間都秘密地配置了攝像設備,他這留一手給公檢法抓了個實,凡是去過的不管去過幾次幾十次上百次的,都得一一交代清楚。喬六更絕的是記著一筆明細賬。喬六的事業一垮台,那張精心編織的網如同抽去了網韁一樣頃刻散落下來,趙行長的銀行貸款也形成了壞賬損失,再加上累積的沒有及時得到清理的其他問題硬是把這家剛成立不幾年的銀行拖垮了,上級決定撤銷,知道員工們是無辜的,人員願意走的合並到鄰近的市行安置,不願意走的就地買斷工齡。趙行長這個人還是很有鋼骨,進去以後把一切事情都悉數攬過去了,自己簽過字的自然沒說的想推也推不掉,沒有簽字的也說是自己認可的,也算對得起艾蓮等於免去了她的一切責任,艾蓮一個弱女子也樂得推個一幹二淨,艾蓮的父母又都是市裏的老幹部在外邊組織營救,這樣艾蓮就獲得了解脫不久就從裏麵出來了,可公職卻沒了。

吳為宋柔聽說艾蓮進去了,還特意找公安的關係去那裏麵探望過艾蓮,買些吃喝安慰一番,自然也使艾蓮感動了,臨走時留下話,說早晚都會出來,等出來後再聯係,有用得著的地方去找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