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明聽到這些,並不作聲,而是輕打著桌子,沉思默想著。
“主任,按照咱們煉鐵廠現在的狀況來看,七百三十萬確實是有些多了,除了這三百四十九名退休職工,在職的員工還有一千四百多人,可咱們財務處的帳戶上也隻剩下二千萬不到,如果按照退休職工的發放標準,那也不夠給在職員工們發放過節福利的標準啊,在加上煉鐵廠一百多位管理人員,我初步估算了一下,現在咱們車間最少要有三千萬才能全部發放完畢。”江宇略微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咬著牙說道:“也就是說,咱們煉鐵廠今年要出現資金斷裂問題了。”
聽完江宇的介紹之後,賈明臉色十分平靜,雖然這些情況他同樣非常清楚,如果他還按照原來的思路走下去,那是他這個車間主任的無能,既然以經有心想要改變,那他就得去麵對這些。
當然,現在鄭濤等人都在看著他笑話,如果這件事情沒有搞定,那鄭濤等人勢必會後來者居上,他這個車間主任在煉鐵廠的威望也就全無了,到那個時候,他還談什麽整改?
而此刻,就在豐海市的國豐集團大樓內,一間寬敞,明亮的辦公室內。
馬平良正在批閱著文件,沈曾文從外頭走了進來,沈曾文被調到國豐集團後便不在擔任馬平良的秘書,而是外經辦的副主任,當然這也是馬平良的意思,沈曾文畢竟是跟隨他身邊多年,但這樣都是壓製性的工作,並不能讓沈曾文真正放開拳腳去做事,況且國豐集團內的外經辦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部門,有著沈曾文在裏頭,他也是比較放心的。
沈曾文進來後,將門輕輕帶上,沉聲說道:“老板,我剛得到消息,賈明在擔任煉鐵廠主任的位置上,冶金廠裏好像是有人準備要動他了,而且賈明好像並不知道這些,依然還搗鼓出煉鐵廠全麵整改方案,這一次又在資金上出現問題,據說賈明是準備給退休職工發放福利一事。”
“這件事情不是得到了鄭永水支持了嗎?”馬平良愣住了一下,放下筆後,說道。
“鄭永水確實有過支持,但隻是拔給煉鐵廠五百萬的資金,其他車間雖然是三百萬和兩百萬,但這幾個車間今年所上交給生產部的資金都隻有三分之二,在加上這幾大車間可沒給退休職工發放福利的標準,也就是說,其餘幾大車間的資金還是非常寬裕的。”沈曾文回答道。
馬平良麵色微微暗沉了下來,然後說道:“看來賈明還未真正得到鄭永水的信任,鄭永水這是在故意打壓賈明的意思,隻有這小子還不知道。”
“老板,那咱們用不用給他提個醒?”沈曾文問道一聲。
馬平良隻是淡淡一笑,說道:“占時不用,即使鄭永水打算打壓賈明,那咱們難道就不能壓一壓冶金廠嗎?不過賈明這小子我倒是真沒有看錯,沒有想到僅是一年的時間內,他就能在冶金廠做到現在這樣的成就,何況咱們也並未給過他多少幫助,看來這一次咱們是應該幫他一把了。”
沈曾文聽到馬平良這樣說,便知道馬平良對賈明的期望很高,要知道,馬平良至從回到集團內,以經很少在插手冶金廠的事情了,然而,這一次馬平良竟然不惜得罪集團副總高原鬆。
“你去通知一下張曲陽,就說我的意思,讓他無論如何也要幫助賈明渡過一次難關,何況這小子所做的這些都是為民的好事,理應支持,到時候我也會到冶金廠去一趟的。”許久之後,馬平良說道。
雖然他現在不在擔任冶金廠廠長一職,也不是分管冶金廠的主要領導,但是他好逮也是集團內的一個副總,到冶金廠視察一下工作,過年慰問一個職工們,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第二天一大早,天剛還隻是蒙蒙亮。
賈明便站在了冶金廠大門外等車了,原本像賈明現在的這種級別也是有配車的,但是這一次前往海豐是他的私事,他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
冶金廠開往清水每天就一班車,還是早上六點半就出發的,而現在的時間還差幾分到六點,所以這就造成了冶金廠門外拉黑車的非常多,不管是摩的還是麵包車,總之隻要能拉人的車,幾本上都會在冶金廠門外等待著,誰讓到冶金廠的公交少呢?
不過就這樣的情況,倒也是養活了不少拉黑車的人,收入也不會比在冶金廠上班少,而且還自由,所以對於這種黑車,賈明像來是不排斥的,隻要這些黑車司機尊守交通紀律,那還是挺不錯的。
這時後,一輛麵包開了過來,拉下車窗喊道一聲:“這位老板,到清水縣十五塊,還有一個空位置。”
賈明淡淡的說道:“去清水車站。”
“二十。”
賈明也不作討價還價,直接坐上了麵包車裏。黑車基本上也就這個價格,雖然公交車隻要十塊錢,但公交車一趟拉的人夠多,除去成本,還能有些利潤,如果黑車也像公交車一樣來算價的話,一趟原本就拉不了幾個人,如果在除去油費,所剩的利潤也就少得可憐了。
麵包車上總共坐了七個人,加上賈明也才八個人,對於麵包車來說,算是比較符合規矩了。
車子一啟動,車內便開始有人聊天了,所聊的事情幾乎都是冶金廠裏的事情,除了後一排兩個中年男子是本地的鄉親,其餘幾個全是冶金廠的工人,包括司機也是,這個司機還是比較閑聊的,從他的話中,賈明知道這個司機叫山子,也是冶金廠的職工。
聽到這裏,賈明朝著司機問道了一聲:“你是冶金廠的職工,那怎麽開起黑車了?”
“早就被辭退了。”山子提起這事,就有些抱怨的道。
“被辭退?你難道是外招工?”賈明問道。
“不是,我家祖輩三代都在冶金廠做事的。”
“那你怎麽會被刺退掉的?”賈明更就不明白了。
“沒辦法,家裏要吃飯,靠車間裏一點工資跟本就養活不了家庭,所以在上班之前做點私活,貼補貼補家用,可後來被車間領導知道了,最後我就被開除了。”山子隨意說道。
“師傅,你是那個車間的啊?”
“煉鋼廠的。”
“真是豈有此理,隻因為開黑車就把你給辭退掉?”賈明還是有些感到挺不敢相信這一切是事實的,憤怒道。
“唉,這位小兄弟,你不知道,這種事情在冶金廠多了去了,有些領導因為名額不夠,所以就從這些員工身上動手,隻要找到點理由,能辭退的就辭退掉了,沒有背景,告都告不了,現在的冶金廠亂啊,我們這些窮苦的基層誰會管你啊。”
這時候,坐在賈明身邊的一位中年男子感慨道。
聽到這些話,賈明不禁眉頭緊皺了起來,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雖然不知道煉鐵廠也有沒有這種情況,但從這些職工們口中所聽到的,應該煉鐵廠也不為例。
看來這一次海豐回去要了解一下這種情況了,如果煉鐵廠也有這種事情發生,那他絕不姑息。
“師傅,你在煉鋼廠是幹啥工種?”賈明又問道。
“機器設備巡查員。”山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這可是初級工的標準了,應該不會太輕易就被辭退吧?”賈明微微說道。
“誰說不是呢,可是初級工又能怎麽樣啊,我這人性子急,車間組長那家夥又仗著有一個主任的姐夫,跟本就不把我們這些職工當人看,平時罵罵也就算了,他竟然還苛扣我們的加班費,那我就不答應了,所以和他吵過幾回,正好就被他逮住我在外頭跑黑車的事情,就這樣把我給辭退了。”山子回答道。
“你說的這個人是林必武吧?”賈明笑道。
山子扭過頭來,朝著賈明看了一眼,說道:“你怎麽知道的?難道你也是煉鋼廠的職工?”
賈明笑道:“以前是,現在不是了。”
“怎麽?難道兄弟和我一樣,也是被林必武欺負了,現在被辭退了?”山子現出一絲淡淡的笑,說道。
“那倒不是,我正好與你相反,我是揍了林必武才被調到二車間去的,不過現在我以經到煉鐵廠去了。”賈明說道:“如果我在的話,那小子不敢太猖狂的。”
“兄弟,挺牛叉的啊,連林必武你也敢揍?”山子一邊扭著方向盤,一邊輕笑道:“不是哥不相信你說的話啊,就兄弟您這體形和林必武一比較,我估計他讓你一隻手,你都沒有勝於他的把握,我不是誇大他啊,那家夥確實挺能打的,就我這樣的體形,估計兩個都不一定是他的對手。”
山子這話一出,車內裏頓時傳出一陣哄然大笑。
聽得出來,這麵包車裏的這些人都認為賈明這話有點吹牛的意思,就算不在煉鋼廠,應該也都知道林必武這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