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6章

“封喉!頂肋!膝撞!”話落拳至,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帶著極大的力量,將木人樁打得不斷搖晃震動,依稀可見,深黃色的木樁上有著許多淡淡的白痕凹陷,那是日積月累擊打出來的痕跡。

“反肘破穴!”張雲腳步交錯,身形陡轉,肘部如同揮動的鐵錘,重重的撞擊在木人樁的上方。

嘭!一聲悶沉有力的震響,木人樁狠狠的一顫,若非深陷地下三尺,這一記,足以將其擊飛。

手肘垂下,關節各處傳來酸痛虛麻的感覺,張雲微微喘息著,隨手抹去臉上的汗水,走進了房中。

木人樁上,依稀可見,剛剛肘部擊中的地方,有一道深深的凹陷,光滑如打磨,那裏對應著人體的太陽穴。

淅瀝瀝的聲音響起,浴室裏,張雲仰麵接受噴頭衝刷,感受著鍛煉過後,褪去火熱的清涼,隻覺得神清氣爽。

叮鈴叮鈴,悅耳歡快的手機鈴聲突然響起,一張圓桌上,黑色外殼的手機輕微震動。

張雲走出浴室,並未去接電話,而是先將屋內所有的燈都打開,隨手扯了一張毛巾,擦拭著發絲上的水滴。

燈光下,露出他一張清秀的臉龐,看著很有一股書生的柔和氣質。

“來電是誰?”在這空**的房間中,張雲輕聲詢問道。

“來電人,趙英俊,是否接受來電請求。”回答的聲音很機械,正是圓桌上的手機。

“接受。”

“嗨!雲哥,咋一直不接我電話呢?”電話裏傳來大大咧咧的聲音,聲音很大,就像本人親臨了一般。

“我剛剛洗了個澡而已,你呢,什麽時候過來?”張雲從一邊衣架上拿起一件黑色的納米襯衫,穿在身上,在鏡子前整理。

“嘿嘿,我馬上就到了,給我三分鍾!”

“恩,開車慢點。”張雲剛說完,電話裏便傳來嘟嘟的聲音,然後就是機械的聲音,“通話結束,謝謝使用。”

“這家夥真是……”張雲搖了搖頭,甩動頭發上殘留的水滴,感覺發型滿意後,將鏡子前的一把彈簧軍用匕首拿在了手中。

這是一把合金鋼製成的軍用匕首,把柄和隱藏在裏麵的刀刃都有巴掌長,通體銀白,鋒銳無比,可以輕易的切斷鋼釘,而不損絲毫。

這把匕首,是當年照顧張雲的那名警察送給他的十歲生日禮物,他一直隨身攜帶著,雖然學校明文禁止攜帶管製刀具,但張雲自認他從來沒有用這把刀傷過任何人,因為他時刻都記得那名警察說的那句話。

“武器,不是用來耀武揚威,傷害別人,而是用來保護自己,以及自己愛的人。”

他心中很敬重這位警察,即使自己曾經與他素不相識,但當那時自己家中遭厄,親戚們都隻是想來分點賠款,隻有他站了出來,照顧了自己五年,將自己視如己出。

“筱叔叔,一別五年,小風很是掛念啊。”張雲撫摸著匕首銀白的刀體,眼神之中滿是懷念,而後,門外響起了汽車的嘀嘀聲,張雲將匕首別在腰間,走出門去。

此時已經早晨7點了,太陽自東方升起,爬上了雲端,一縷縷金輝灑下,使得許多建築物上都覆蓋了一層淡金色的光彩。

張雲打開院門,隻見一輛黃色的名牌敞篷跑車停在門口,占據了大半個巷子的寬度。

“嘿嘿,雲哥,咱準時吧。”一個身材圓胖的家夥,故作瀟灑的靠在跑車邊上,嘿嘿的笑道。

“恩,還不錯。”張雲點了點頭,關上院門,走下門前的樓梯,胖少年小眼眯笑著,殷勤的打開車門,對張雲做了個請的姿勢。

“好了,阿俊,開車吧,上學都快遲到了。”張雲坐在副駕位置,打開儲存箱,很熟練的拿出一袋早餐,大口嚼咽。

“放心吧,咱這開車的技術,毛蚊忒啊。”胖少年阿俊笑吟吟的說著,嘴裏還冒出了一句異鄉話。

啪,鑰匙一擰,跑車發出輕微的嗡嗡聲,阿俊調整油門,起步平穩飛快,轉眼就衝出了巷子。

“嘿,雲哥,我聽隔壁班的賤人王說,高二三班來了一個非常漂亮的美女,據說是人間極品啊!”阿俊一邊開車一邊滔滔不絕的說著。

張雲隻是笑了笑,看著兩邊急速倒退的風景,並沒有回應。

阿俊見張雲一副漠不關心的樣子,小眼睛咕嚕咕嚕轉動,嘴角帶著一絲賤賤的笑容,道:“雲哥,你說,這個女孩兒是能有多漂亮?居然能把賤人王那個家夥迷得神魂顛倒,要不,咱們也去認識認識吧!畢竟,秀色可餐呐!”說到這裏,他的眼睛不自覺就有點放綠光了。

“你小子是不是想我打頭陣,然後摸後腳,順杆爬?”張雲淡淡的笑著,一語道出了阿俊的那點鬼心思。

“嘿嘿,我……我隻想,雲哥你也光棍十幾年了,也該情竇初開一次了吧。”阿俊明顯心虛,訕訕的幹笑道。

“好吧,到學校再說吧,我到時去看看。”張雲笑著,隨口說道。

“好嘞!呀呼!”阿俊一聲歡呼,一腳把油門踩到底,朝著學校風馳電掣而去。

……

張雲就讀的高中,是C市的一所重點高中,它占地麵積很大,還未進學校,光從大門望進去去,就能夠感受的到那種恢宏大氣的名校氣勢。

而且這所高中學校近年來很受市領導關注,裝修也翻過新,因此吸引了很多學生前來就讀,它的教學樓有三棟,每一棟一個年級,張雲所在的正是高二四班,在高二樓的第二層。

一個班就一百多名學生,張雲與阿俊並排坐在靠窗的最右後邊,教室裏除了老師在上麵講話的聲音,下麵一片寂靜,當然,不是他們在聽課,而是大部分都在開小差。

玩手機的,聊天泡妞的,還有睡覺的,隻有少數幾人在認真地聽講,這讓教課的老師一陣頭大,搖頭歎息,一群朽木,實在是浪費青蔥……

張雲也不是個很愛學習的主,但他對於素描很有興趣與天賦,像這一個早上四節課,他就一直拿著筆在紙上畫著素描,而他的素材,就是身旁的阿俊了,他正趴在桌子上睡覺,哈喇子流的那叫一個壯觀,被張雲很不地道的在紙上留痕了。

在班上,張雲與阿俊是從初中一起讀上來的同學,所以關係比較鐵,但除了阿俊,就極少再有人與他交集了,因為張雲看上去文文弱弱的,比較好捏,可實際上,他一旦出手,就一定有人會進醫院養幾天,著實是個狠茬子,學校內的幾個小霸王,都曾吃過他的虧。

刷刷刷,張雲換了一張新的紙,一杆鉛筆在他手中仿似活了一般,靈動的揮舞,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一個神色莊嚴,目光堅毅,頭戴警帽的中年男子,出現在了他的筆下。

“筱叔叔……”張雲喃喃自語,放下鉛筆,看著那畫中的中年男子,凝視著那漆黑的眸子,似是想從中尋得一絲熟悉的感覺。

“為什麽今年小風的十八歲生日,筱叔叔沒有送來生日問候呢?”看著畫像,張雲疑問,雖然五年前筱警官因為工作調度而離開了C市,但是之後的每年,隻要逢年過節過生日,張雲都能收到他的問候,唯獨今年,什麽都沒有消息。

“或許是叔叔太忙了吧,小風也終於長大了。”張雲自作安慰,將畫紙收起,珍而重之的放入課桌裏,那裏麵,全是已經畫好了的素描,足有數十張。

有阿俊,有自己,有花草,但更多的是一男一女並肩站立,露出微笑的畫像,那是張雲的親生父母。

雖然父母已經逝去了十年,但張雲每每想起他們,心都會如刀絞般痛苦,沒有什麽比親眼看著自己父母死去,更讓人心痛的了。

“唉……”張雲神色黯然,心中莫名的低落,因為他發覺,似乎現在除了阿俊,自己的身邊已經沒有幾個人陪伴了。

鈴鈴鈴!下課鈴響起,刹那間,原本安靜的教室便變得活躍起來,還沒等老師說下課,就有許多學生迫不及待的衝出了教室,淩亂的步子夾雜著嘻嘻哈哈的打鬧聲,外麵嘈雜一片。

張雲默然收拾好桌麵,正準備起身,趴在桌子上睡覺的阿俊,迷迷糊糊的睜開小眼睛,懶洋洋的問道:“雲哥,這是第幾節課啊?”說完,他還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貌似還沒睡夠。

“已經第四節下課了。”張雲好笑著說道。

“啥?!”阿俊噌的一聲從桌麵上彈了起來,臉上再無半點倦意,80多公斤的身軀猛然以每秒一百八十邁的速度朝教室外衝出,引得後麵那群同學一陣驚呼,不過看那方向,好像是食堂……

張雲看著阿俊絕塵而去,搖了搖頭,感到一陣好笑,也隨著人群走了出去。

五月正值夏季,火紅的驕陽懸於九天之上,暴烈的陽光很是刺眼,灑在身上也格外炙熱,張雲從教學樓走到食堂不過五分鍾的路程,卻讓他出了一身小汗。

走進食堂,張雲直奔二樓,他知道阿俊的食性,一樓他是萬萬不可能屈尊的。

二樓屬於學校內的高檔用餐區,一般都是富人子弟和喜好清靜的有錢人士才上來,張雲沿著樓梯走上去,出奇的發現,阿俊居然沒有這裏。

“難道這家夥轉性了?”張雲撓了撓後腦勺,覺得有些奇怪,轉身回到一樓,果然,在靠窗的右邊,一眼就發現了阿俊。

沒辦法,他實在太顯眼了,張雲笑了笑,朝阿俊走了過去,坐在了他的對麵。

這家夥正趴在桌子上,對著麵前的食物一個勁兒猛吃狂咽,周圍還有好多人都用一副期待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阿俊,似乎是想看看他會不會一不小心把自己舌頭也咽下去,不過,張雲看著倒不是很在意,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了,早就對他的吃相免疫了。

“你小子是不是今天轉性啊?沒去外麵吃就已經很讓人驚奇了,居然還和我們這些窮人在一樓吃飯。”張雲笑著打趣道。

“嘿嘿,先吃先吃,給你,雲哥。”阿俊嘿嘿一笑,從旁邊遞過來一份準備好的蓋澆飯。

“青椒肉絲的,恩,很民風,還不錯。”張雲一邊吃,一邊笑讚著。

阿俊點著頭,繼續埋頭苦幹,他吃飯幾乎是用吞的,那速度可以說是風卷殘雲,張雲這才咽幾口,他那兒便已經將麵前的食物掃**完了。

“哎呀呀,滿足啊。”阿俊拍拍肚子,打著飽嗝。

張雲笑而不語。

“咳!恩,雲哥,據可靠情報,那個極品小妞會在食堂一片地區出沒,眼睛放亮點喔。”阿俊抹了抹嘴,湊過頭來,一臉賤笑的說道。

“恩?”張雲疑惑的看著他。

“嘿嘿,賤人王那家夥說,他觀察了幾天,發現那小妞很喜歡清靜,所以一般來的比較晚,但來了之後,一定會坐在這邊靠窗口的位置。”阿俊擠眉弄眼,一副你懂的表情。

“難怪你今天會抽風。”張雲驀然醒悟,搖了搖頭,感到很無語,“你們,真乃是泡妞的奇才。”

“那是必須的。”阿俊小眼眯眯的很受用。

“好吧,那麽,你沒見過她,你怎麽知道誰是她?”張雲一邊吃著,一邊隨口問道。

“哈哈,看!”阿俊掏出手機,點開相冊,裏麵有一張相片,模模糊糊的,好像是個女的,一看就知道是偷拍下來的。

“這你都能認出來?”張雲無話可說了,這拍的也太模糊了。

“放心吧,看手機我能想像三分之一,見到本人了,我一定不會認錯。”阿俊胸有成竹的說道。

“別這麽說,跟我沒關係,你愛怎麽放心怎麽放心。”張雲白了他一眼,快速的將盤子裏最後一點飯菜席卷幹淨後,拍拍屁股,準備走人。

“哎哎哎,雲哥,你可不能丟下咱啊。”阿俊急了,一把拉住張雲,按在座位上不讓他走,兩隻眼睛賊溜溜的四處掃視,鬱悶的嘟囔著,“怪了,怎麽就沒看見呢?差不多是這個時候啊。”

“你小子就得了吧,找到了再告訴我。”張雲搖了搖頭,很是無語,再次起身。

“嘿!雲哥。”

阿俊突然眼前一亮,再次將張雲按在座位上。

“我說你小子……”

張雲正想‘教育’阿俊,阿俊賊兮兮的,將胖臉湊了上來,小聲兒說道:“噓……我說怎麽找不到呢,原來被雲哥你給擋住了啊。”

張雲一怔,表情有些古怪的說道:“你說,那個誰,一直在我後麵?”

阿俊點著頭,使勁兒的抹了一把嘴,然後頭發一甩,小碎發全部倒向一邊,他目光深邃起來,以自己認為最為紳士、瀟灑的走姿,轉過桌子,走向了張雲後麵。

張雲感到一陣憋不住的好笑,阿俊的搞笑天賦,一直讓他沒話說,雖然這次,他看上去蠻認真的,但張雲怎麽看都嚴肅不起來。

“嗨!美女你好啊,在用餐嗎?有空聊聊不?”

張雲身後,傳來阿俊那故作正經的聲音,張雲一陣無語,替他感到臉紅。

“嗬,你好,我現在在吃飯,飯後再聊好嗎?”。出人意外的,那女孩兒很有禮貌的回應了阿俊。

張雲暗自讚許,這聲音聽著就讓人有好感,鶯聲燕語,很是動聽,聲音的主人,可能真有極其豔麗的姿容。

“這樣啊,嗬,好吧,其實是我大哥想認識認識你,想和你做個朋友,你看,怎麽樣呢?”阿俊的聲音聽似正經,但實則透著一股痞氣。

張雲腦門兒上滿是黑線,眉頭直跳,這家夥,自己泡妞也就算了,居然還真的拉上了自己,不過,經這一說,他心裏倒還有點緊張了。

“你大哥?”那女孩兒疑問的聲音傳來。

“恩,咳!雲哥,轉過頭來和這位美女認識一下吧,看人家這緊張的。”阿俊一臉壞笑,此時倒成了局外人。

張雲臉紅,心跳也莫名的砰砰加速了,他使勁兒的調整了一下呼吸,使自己看上去不那麽緊張,硬著頭皮,故作鎮定的轉過頭去。

此時,那女孩兒也有些羞澀,緩緩將身子轉了過來,在目光接觸的一刹那,女孩兒立馬紅著臉轉了回去,表情更加羞澀了。

而張雲愣住了,當場石化,在看清那女孩兒樣貌的一瞬間,張雲突然有種被閃電劈打的感覺,簡單的說,就是被雷的外焦裏嫩。

這女孩兒的身材隻是略微有些‘豐滿’,但長得實在是讓張雲找不到任何委婉的形容詞來描述,圓餅臉,塌鼻頭,小眼睛,還有許許多多的雀斑,隻是一眼,便讓張雲有種雷劈火燒的焚身之感。

這就是阿俊說的那個極品美女?如果是的話,那麽張雲隻能說這個世界太瘋狂了。

短暫的失神之後,張雲隻覺得五髒六腑有種翻江倒海的趨勢,再看阿俊,這小子躡手躡腳,正準備開溜。

“呃……咳!嗬嗬,那個,不好意思,我這兄弟向來喜歡開玩笑,恩……我現在去找他解決點私人恩怨,有空再會!”張雲幹笑了兩聲,立馬起身追向阿俊。

阿俊往後偷瞄一眼,卻見張雲正黑著臉追了過來,他立馬近乎手腳並用,飛速狂奔,與他的那體型簡直不成正比。

那女孩兒眼中滿是羞澀,點著頭偷笑。

張雲身形一縱,躍上食堂的桌麵,如同蜻蜓點水,從一張張長方形的桌麵上跑過,速度比阿俊快上一倍不止,食堂裏的人紛紛側目,後麵那個女孩兒抬頭一看,兩眼都是星星了,實在是,太帥了!

“你小子給我站住,竟敢戲耍我,看我今天不給你開個葷!”張雲的聲音從後麵傳來,阿俊聽到後,哪敢停留,怪叫連連,兩腿撒得更歡了,直接跑出了食堂。

“嘿嘿,哎喲!”阿俊一邊跑,一邊得意的竊笑,剛出食堂,突然樂極生悲,腳下一滑,踩到了不知是哪個無良人士丟的香蕉皮,撲通一聲,摔了個四腳朝天,疼得他齜牙咧嘴。

此時張雲正好追來,一個箭步上跨,將他壓在身下,擺出武鬆打虎的架勢,阿俊叫苦不迭,連連討饒。

“哎喲,疼死我了雲哥。”阿俊躺在地上,苦著一張胖臉,微側著身子,不斷揉屁股,由於太陽很大,將地麵也曬得灼燙,阿俊這樣躺著,感覺皮膚都有些發炸。

“這還不算疼,我讓你小子嚐嚐我苦練多年的鐵拳!”張雲哼笑著,突然板起了臉色,右拳高舉,一副要落拳砸下的樣子。

張雲是不可能真對阿俊動手的,他倆平日打打鬧鬧早已成了習慣,這一次,張雲也隻是嚇嚇他而已。

不過阿俊就不這麽想了,張雲一拳打出的力量,他是很了解的,沒有五百斤百來斤還是有的,那落在身上,就是輕輕擦上一下,也夠他受的了,眼見拳頭都舉起來了,他有些臉白了,急忙告饒。

“雲哥,冷靜冷靜,你這一拳下來,我還不得毀容麽,你忍心麽?”阿俊小眼淚汪汪的,狀若可憐的說道。

“沒事兒,一拳毀容,多打一拳就是整容了。”張雲戲說道。

“同學,打架是不好的。”

張雲剛說完,耳邊便傳來一個婉轉動聽的聲音,與此同時,他感覺手腕傳來一片冰涼,一隻纖細的玉手搭在上麵。

“恩?又是這麽好聽的聲音,難道又……”張雲心頭一抖,現在他對於聲音好聽的女孩子幾乎有點後遺症了。

“哇!極品呐!本少爺不會看錯,就是這妞!”阿俊兩眼放光,一臉色迷迷的垂涎,居然全然不顧眼下的情況,大大咧咧的直言稱呼其妞。

張雲略微扭頭向自己手腕上的那隻雪白纖細的玉手看去,然後目光上移,一個身穿白色素裙,戴著眼鏡的美麗少女正秀眉輕蹙,瞪著阿俊。

“你這人怎麽這樣說話啊?”美麗少女顯然被阿俊的話給氣到了,皺著眉頭,一臉不快之色。

張雲一時也看得愣了,這少女的樣貌堪稱絕美精致,美麗的不可方物,她身高得有165公分,皮膚白皙猶若凝脂,長發如墨,黛眉彎彎,明眸皓齒,戴上眼鏡則有了一種柔弱的氣質,更重要的是,從她的樣貌之中,張雲感到了一絲熟悉。

“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張雲怔怔失神,突然開口說道。

“嘩,雲哥,我看好你,這麽老套的泡妞台詞,你都能說的這麽有情緒,這麽自然而不凡,不愧是我大哥!”阿俊在張雲身下,豎起大拇指,一個馬屁就拍了過去。

張雲也有些尷尬,話說出口,他才反應過來,這的確是像極了那些小混混向美女搭訕的經典台詞。

“恩,我現在也覺得你很麵熟呢。”美麗少女突然這樣說道,她移開了抓在張雲手腕的小手,然後扶了扶眼鏡,很認真的眨動一雙美麗靈動的大眼,似乎是在回憶。

阿俊見狀,在張雲身下,戳了戳他的肋骨,小聲的說道:“雲哥,美女在此,你不覺得咱倆這姿勢太過那啥了麽……”

張雲低頭一看,還真是,這上騎下躺的姿勢,光天化日之下,確實不太雅觀,已經有不少從這路過的同學對此報以異樣的眼光了。

“咳咳!”張雲幹咳兩聲,掩飾尷尬,若無其事的起身,順便提了提褲腰帶……

“你……你是跟屁蟲?”這時,旁邊的少女有些遲疑的說道。

張雲聞言忽的怔住了,阿俊一皺眉,有些不滿的說道:“我說美女,咱們初次見麵,你這稱呼也太……”他還沒說完,張雲回過神了,一巴掌把他按到身後,看向少女,驚疑中帶著些許喜悅,問道:“你……難道真是你?”

“張雲?”

“筱薇?”

“原來真的是你。”兩人異口同聲,此時的對話,出奇的默契,阿俊在兩人之間來回目光,眼神很是古怪。

“原來你們倆早就勾搭上了啊,唉……”阿俊一臉的鬱悶,“看來我是沒戲了。”

張雲額頭滿是黑線,這廝說話,怎麽就那麽欠揍。

“你小子別亂說話,我跟筱薇是小學同學。”張雲黑著臉說道。

“恩,我們倆是舊識。”筱薇笑著說道。

筱薇,也就是筱警官的獨生女。

故人重逢,仿佛轉眼就過去了五年,這讓張雲與筱薇一番感歎,兩人圍著學校操場邊的綠蔭道,談起了過去的點滴趣事。

綠蔭道的兩旁,稀疏林立著高大的數木,枝椏伸展,翠葉遮蔽,投下了大片的樹蔭,幾縷陽光穿過,在地上留下點點光斑。

這裏屬於學校的風景區,鵝卵石道路延伸,青草鋪地,大樹遮蔭,很多小情侶來到這裏,躺在綠茵草地上愜意,也有很多愛學習的好學生,抱著書,來這裏一邊學習,一邊乘涼。

阿俊跟在兩人的身後,一臉鬱悶的拖著步子,他根本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隻得暗自腹誹,重色輕友……

“沒想到,五年時間,你就出落得這麽漂亮了,這要是在外麵,我看見了可還真不好意思打招呼。”張雲踱著步子,笑著打趣道。

“討打吧你。”筱薇嘟著嘴,白了張雲一眼,旋即反擊道,“你也是啊,想當年那個隻敢跟在我身後保護我的小男生,現在也高大帥了。”

張雲摸了摸鼻頭,對這段往事有點尷尬,道:“好了,就別提當年那些糗事了,你什麽時候轉過來的?”

“一周前吧,我也是剛來,還沒熟悉好環境呢,就和你遇見了。”筱薇露出迷人的微笑。

“恩,那既然你們都回來了,那筱叔叔呢?他有沒有回C市?”張雲笑著問道,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筱警官了,心中很掛念。

筱薇聞言一怔,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她停下了腳步,而後微微側過了頭,輕抿著紅唇,沒有回答。

張雲收起了笑臉,方才,他敏銳的捕捉到,筱薇的眸子有些黯淡,其中甚至還蘊含著閃爍的晶瑩。

“筱叔叔,他,沒回來麽?”張雲心裏突然有些不好的預感。

“爸爸他……”筱薇的聲音變得微不可聞,而後,逐漸有些哽咽。

“爸爸他……已經去世了……”

話音細微,落入耳中,張雲隻覺大腦轟的一下,瞬間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消息就像是一道晴天霹靂,炸響在他心頭,天地間一切都不再存在,隻剩下筱薇的那一句‘爸爸他去世了’在耳邊回**,讓他好一陣都回不過神來。

“叔叔他……怎麽會……”張雲兩眼無神,喃喃自語,難以相信。

自父母雙亡後,筱警官無微不至照顧了他五年,之後聯係不斷,仍能感受得到他的關懷,在張雲心中,早已將他當做了義父,是這世界上最後一個親人。

但如今噩耗化雷貫耳,徹底衝碎了張雲心中最後一條親情線,他再次感受到了當年親眼看見父母去世時的巨大痛苦,那種痛,撕心裂肺。

張雲眼睛有些有模糊,全身發顫,一語不發,整個人陷入沉默。

原來,五年前,筱薇的父親,筱正均警官受命到B市調查一個暗中販毒的集團,那是來自緬甸的三兄弟,他們以經商為名義,在世界各地進行販毒貿易,牽扯很廣。

筱正均警官有著很強的偵查破案能力,他花了四年的時間,收集了關於這個集團販毒的資料,暗中逮捕控製了幾個這個販毒集團的代銷者,套出了許多隱秘,最後由他帶領的警隊,突襲搗毀了其中幾處販毒據點,終於讓他們露出了狐狸尾巴。

這個集團毒品供應線路被截,他們的所謂貨物中也發現了毒品,隨後筱正均警官帶隊朝其集團總部破襲,徹底搗毀了這個龐大的國際販毒集團,那三兄弟中的老大,被生擒,緊接著宣判死刑,另外兩兄弟卻帶著一幫小弟逃走了。

這是塊心病,警部灑下天羅地網,想要抓住他們,然而,僅有的幾次遭遇,也被他們突襲逃去。

此後整整兩個月,這兩兄弟與警方一直周旋不下,然而,突然有一天,不斷有發現這兩人蹤跡的舉報電話打入警署,其地點多達十幾處,難辨真假。

警方分出十幾股人員前往,結果是每一處都發生了槍戰火拚,仿佛他們會分身一般,每個地方都有他們的蹤跡。

筱正均警官發現了不對勁,這些地點圍成一個圈,在鬧市邊緣,卻全部都遠離了碼頭,他敏銳的想到了,這兩兄弟,想逃!

隨後,筱正均警官帶隊,前往碼頭追截,果然發現了他們準備偷渡,一場火拚在雙方碰頭的刹那爆發,那場槍戰很激烈,甚至波及了恰好在碼頭的平民,屍橫遍地。

最後的結果是,筱正均警官擊斃了三兄弟中的老三,自己卻被那老2的一槍洞穿了心髒,就此殉職,但即便是最後,他們還是沒能留住那三兄弟的最後一人,老2,白雲飛!

筱薇輕聲講述著,張雲默然不語,十指緊握成拳,指節都捏得發青,輕輕顫抖,盡管驕陽似火,但他現在卻已是渾身冰冷,臉色也有些蒼白,他的眼中終於是再次感到了滾燙。

“白雲飛!”張雲眼中露出無盡的恨意。

阿俊也在一旁聽著筱薇講述,心中對那殉職的筱正均警官肅然起敬,眼見張雲情緒激動,他連忙走上前來,拍著他的背,安慰道:“雲哥,別難過了,惡人自有惡果!”

張雲深吸一息,輕輕點了點頭,閉上眼睛,眼中的寒芒逐漸隱去。

“爸爸他,一直很惦記你。”筱薇輕捂紅唇,晶瑩滴落,哭出了聲。

張雲不語,摸了摸隱藏在腰間的匕首,心中湧起悲痛。

“兩天後,就是爸爸的生日,媽媽一定也很想你。”筱薇說完,便轉身離去了,提及傷心事,此刻她隻想找個地方好好痛哭一場。

張雲看著筱薇離去的纖瘦身影,緩緩垂下眼瞼,一滴淚無聲落地。

下午的三節課,張雲一直保持著沉默,兩眼無神的呆在教室。

他時而望著窗外出神,時而旁若無人的拿出了課桌裏所有的素描畫,將筱警官的畫分離出來,小心的整理著,一遍又一遍,即便是正在教課的老師,看見他這個狀態,也沒有多說什麽。

阿俊趴在桌子上,看著張雲,既不睡覺,也不再多說話,甚至整個班級似乎都沉浸在了某種情緒中,變得輕聲,直至無聲。

那是張雲的心,已經空洞了。

直至放學,張雲整個人都呆呆木木的,一句話都不說,但阿俊在他身旁,卻能感受得到,張雲目光的冰冷,似寒冰一般,蘊含著他從來都沒見過的狠戾。

“張雲,要去我家麽?”

校門外,筱薇突然出現在張雲與阿俊的身後,她眼眶紅紅的,美麗容顏帶著一絲柔弱。

在她身後還有兩名身穿休閑服的青年男子,看似普通,但張雲很容易就猜出,這二人舉止不凡,是出自警隊。

“今天,還是算了吧,明天我再去拜訪阿姨。”張雲略帶歉意的向筱薇說道。

“恩,好吧。”筱薇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

在她身後還停有一輛悍馬,她轉身上車後,看向張雲,露出一絲美麗的笑容,隨後,悍馬離去,消失在張雲的視線中。

“回家吧,雲哥。”

阿俊一邊說著,一邊將有些恍惚的張雲送上車,而後載著他,回到了那片老宅區。

直至回到家中,張雲的精神狀態才稍微好了點,阿俊不放心,很想留在這裏陪他,但張雲卻是婉拒,言稱想要安靜,硬是將其送走。

張雲關上房門,獨自對著那把通體銀白的匕首,靜靜的發呆。

回想過往,那無微不至、視若己出的照顧,張雲眼中發澀,越想越是痛苦,此刻再無外人,他索性蜷縮在地板上,抱著頭,嗚嗚痛哭了起來。

他也不知哭了多久,直至淚水流幹,才昏沉睡去。

此時,夜幕籠罩天際,點點星光閃爍,夜風清冷,在這世界的許多地方,出現了一些白色的球狀物,如同幽靈一般急閃而過,奔向荒山野林,沒入河流海洋。

它們憑著某種聯係,找到了深埋在山下,土層,海洋中的巨大石塊,融入其中。

沉寂了數秒後,一片柔和的乳白色光芒如水波流淌,覆蓋岩石表麵,緊接著,在一陣陣哢哢聲中,岩石碎裂開來,露出了裏麵晶瑩剔透的晶狀物質……

清晨,一縷縷曙光自東方破曉,照射進千家萬戶,天地間抹去了夜晚的陰影,一片清明。

老宅院中,陽光穿透窗隙,灑在地上,張雲保持著蜷縮的姿勢,睡在地板上,還未醒來,這是他第一次沒起早床晨練。

點點光斑落在他的臉上,帶來些許暖意,張雲似有所覺,眼瞼顫動,緩緩睜開雙眼醒來,目光盡是茫然與模糊。

“這是……已經,這麽早了麽?”張雲看了一眼窗外,喃喃自語,全身有氣無力,看上去很疲憊。

臉上的淚痕早已幹涸,隻剩下幾道印記,使皮膚略有緊繃之感,張雲揉了揉蓬鬆的頭發,無力的起身,走到浴室打水洗臉,那冰冷的自來水,使他的頭腦漸漸清醒過來。

“逝者已矣。”張雲望著鏡中的自己,長歎自語,心情還很低落。

嘀!嘀!外麵傳來熟悉的鳴笛聲,張雲捧了一把冷水,使勁的拍了拍自己的臉,將放在一邊的匕首插在腰間,轉身朝外走去。

吱扭——張雲打開老舊的木門,映入眼簾的,還是阿俊那一副得瑟的姿勢,靠在跑車旁,不同的是,今天他還戴了一副墨鏡。

張雲嘴角露出淺淺的微笑,反手鎖上大門,朝他走了過去。

“雲哥,你還好吧?”阿俊摘下墨鏡,迎上前來,關切的問道。

“恩,還好。”張雲點了點頭,打開車門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

阿俊一怔,連忙轉了個小圈,回到主駕駛位置,盯著張雲左看右看。

“雲哥,你憔悴了,看這眼睛紅腫的,都成泡了。”阿俊一副我見猶憐的樣子,拍了拍張雲的肩膀。

“昨晚沒睡好而已,開車吧。”張雲露出一絲微笑,從儲存箱中取出早餐,慢慢嚼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