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
西米爾頓城外圍被兩層防沙牆所阻隔,雖是如此城內依然被黃色沙土包圍,道路上的沙子厚度甚至可以達到半米,一腳踩下去便是一個深深的腳印,很快,狂風夾著沙粒又會將這些腳印淹沒掉,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灰色的建築一棟挨著一棟,這些建築看起來都已是有些年頭,幸好當初建造時為了防禦當地的嚴峻氣候,門窗和牆壁都被加固過,牆壁是厚達三十厘米的鋼筋混凝土結構,而門窗全都是雙層,甚至三層。
夏飛用毯子包裹住頭部行走在城市狹窄而陰暗的街道上,從外麵看就像是一個來自草原的遊牧民,當地人大都也是這種打扮,用厚重的布料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連男女都很難分辨。
街道上沒什麽人,寥寥無幾的行人緊挨著牆壁艱難前進,躲避風沙的侵襲,一個個行色匆匆的模樣。
按照超微電腦的指示,夏飛還算順利的找到了風鈴酒吧。
這家酒吧在一條比較寬闊的道路上,厚重的合金門緊閉,門口掛著一塊殘缺不全的招牌,上麵蒙著厚厚一層黃土,根本就無法看清楚寫的什麽。
酒吧內人聲鼎沸,現在還隻是中午,為數不少的酒客們便聚集在酒吧裏大聲談笑著,站在外麵就可以清楚聽到。
推開第一道門裏麵是一間門廊,夏飛抖幹淨身上的沙土,將毯子掛在門廊的衣架上,朝地上狠狠吐了一口吐沫,盡管有毯子保護,夏飛嘴裏鼻子裏依舊灌滿了沙土,連吐口吐沫都是黃色的。
點起一隻紅塔山,夏飛走入酒吧內。
?R啷
清脆的銅鈴聲傳來,酒吧裏的人紛紛回過頭來望向夏飛這陌生人,一張張粗糲的麵孔就像是沙漠中的磐石,粗糙而堅硬,目光渾濁不堪,身上穿著稀奇古怪的服裝,有的人隻穿一條背心,有的人卻穿著厚厚的皮衣,真不知道他們是否生活在相同的季節。
酒吧裏氣味有些酸腐,夏飛皺了皺鼻子找到一個角落裏坐定,實木桌上還有別的客人吃剩的飯餐,一塊黑漆漆的麵包,夾雜在青色豌豆裏的是一些黑糊糊的物質,似乎是烤焦的豬肉。
酒客們回過頭不再搭理夏飛,但依舊會時不時撇上兩眼,說話的聲音也明顯比剛才小了一些,很顯然,這裏並不常有外人光顧。
一名係著圍裙的年輕人走到夏飛跟前,根據夏飛推測,這條圍裙本來應該是白色的,但現在怎麽看也找不到半點白的地方,而這青年人的臉和他的圍裙一樣髒兮兮,似乎已經許久沒有洗過。
“吃點什麽?”年輕人眯著眼睛問道,聲音有氣無力,好像還沒有睡醒,那態度不像是他在為夏飛服務,而是在向他追債。
“有什麽吃的?”夏飛反問道。
年輕人努了努嘴,“隻有豌豆燴豬肉。”
夏飛略一點頭,“好,就要這個吧。”
“苦艾酒要嗎?”
“我不喝酒。”
一聽說夏飛不喝酒,酒吧裏立即傳來一連串嬉笑聲,在這顆荒涼的星球上,男人很少有不喝酒的,除非他喝不起,所以不喝酒的夏飛就成了別人嘲笑的對象。
年輕人帶著滿意的笑容揚長而去,不一會的功夫便送來一杯清水和一盤紅色的食物。
這盤豌豆燴肉明顯和剛才那一盤不同,多了許多紅色物質,離著幾米遠都能聞到那股辛辣的味道。
帶圍裙的青年和周圍酒客都在不懷好意的盯著夏飛,似乎他們都在期待著什麽。
“對了,我找風鈴。”夏飛說道。
青年人微微一怔,“你是誰啊?找我們風鈴姐?”
夏飛用兩根手指夾住煙頭輕輕一彈,帶著火星的煙頭砰的一聲打在牆壁上,瞬間便熄滅了。
“就說是遠路來的。”
言罷,夏飛用勺子抄起一大勺豌豆燴肉填進嘴裏,用力嚼了幾口,眉毛一挑說道:“味道還不錯。”
一旁那青年看得目瞪口呆,這盤豌豆裏放了不下三兩當地特產的朝天椒,別說是人,就是一頭牛吃下這麽多辣椒也非把胃給燒穿不可,夏飛不僅在吃,而且在大口的吃,臉上連一點表情也沒有,仿佛他壓根兒就感覺不到辛辣一般。
周圍的酒客們表情古怪,他們本在等待夏飛被辣椒嗆得找不著北,可夏飛的所作所為倒是讓他們一時間昏了頭腦,一個個嘴巴長的大大的,驚訝到無以附加。
夏飛吃東西很快,一大盤豌豆三口兩口便沒了蹤跡,用黑麵包將盤子底下的辣椒醬蘸幹淨,盡管這盤食物並不精致,但浪費從不是他的習慣。
夏飛擦幹淨手重新點起一支煙說道:“叫風鈴來見我。”
年輕人這才回過神,慌慌張張的收起桌子上的餐具從酒吧後門悄悄鑽了出去。
酒客們聲音更低了,能一口氣吃下三兩朝天椒的人絕不會是什麽小人物,一般人隻要嚐上一口就會哭爹喊娘。
辣於甜隻是一種感覺罷了,精神異能者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異能阻止這些感覺信號在大腦中傳遞,夏飛有著精神操縱異能當然可以做到這些,再說傳承星球的一年裏,為了生存隻要是可以食用的食物無論多麽難吃夏飛都嚐試過,這點辣椒對他來說根本算不得什麽。
約莫過了十幾分鍾,一名渾身包裹在黑布下的女性從酒吧後門緩緩走了進來。
“風鈴姐。”
“風鈴姐。”
酒吧裏的漢子紛紛朝這女人致意,無論年齡大小全都把她叫做風鈴姐,看起來這個女人在當地還是很有一些名頭的。
夏飛好奇的打量了一番,風鈴大約有三十幾歲的年紀,皮膚黝黑,左邊臉上有一條紅色的胎記,雙目彎彎,即使不笑也像是帶笑的模樣。
身材,長相,打扮全都普普通通,氣質上也顯得平易近人,夏飛知道,平凡和微笑都隻是她的表麵,這個女人若是沒有過人之處絕不會讓眾多漢子都如此尊敬她。
風鈴瞥了一眼夏飛,眼神裏似乎微微有些驚訝,而後她望向窗外淡淡的說道:“時間不早了,打烊吧。”
“是。”那名帶著圍裙的青年和一位約莫五十幾歲的酒保急忙從牆角抬出一塊塊木板,將門窗從外麵封死。
酒客們紛紛結了帳轉頭離開,從他們的表情中可以知道,這些人稍有些不滿,畢竟這才中午時分,現在就打烊對於一家酒吧來說實在是太早了,當然,上午就開門的酒吧也很少見。
酒客們悻悻離去,酒吧大門緊閉,那名年輕人和酒保也知趣的離開了,房間裏隻剩下夏飛和風鈴兩個人。
風鈴送走自己的夥計插上後門,然後來到夏飛對麵坐定。
“你就是夏飛?”風鈴有些疑惑問道。
夏飛點了點頭,“我就是。”
風鈴雙目彎成兩條月牙,微笑著說道:“沒想到你這麽年輕。”
夏飛微微一笑,“我也沒想到波特大叔的朋友竟然是個女人,而且這個女人還很有氣質。”
風鈴掩著嘴笑的很開心,發出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你很會說話,這一點比波特那個榆木疙瘩強多了。”
言語間似乎有些曖昧,“難道這個是波特的女人?”夏飛狐疑著心道。
“咱們還是言歸正傳吧,波特大叔到底出了什麽事情?”夏飛皺著眉問道。
一說起老波特,風鈴臉上的笑容立即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淡淡的哀傷。
“波特是大約一年多以前來到這裏的。”風鈴說道:“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從聯盟內回到這裏。”
“回到這裏?”夏飛狐疑問道。
“怎麽?老波特沒有和你說起過自己的事情?”
夏飛搖了搖頭,“沒有,我隻知道他以前當過兵,除此之外一無所知。”
“沒錯,當年曾經有一支聯盟巡查艦隊,每年都會從聯盟內到死亡三星域來巡視一番,波特就是那隻艦隊的後勤總長,可惜這幾年聯盟對於我們這裏的關心越來越少,連僅有的那支艦隊也已經取消了。”風鈴一邊回憶一邊說道。
一支聯盟特勤艦隊的後勤總長職務並不算低,應該算是艦隊裏除了艦隊長和參謀長之後的第三高位,如此說來波特年輕時候參過軍是不假,但絕不是一般的小兵。
可他為什麽離開軍隊之後會跑到荒涼的戰艦墳場去開修理廠呢?為了生存?不可能,一名軍隊高官就算再不濟也不至於為了生計發愁,老波特之所以這麽做一定有自己特殊的原因。
夏飛想了一想問道:“波特大叔在特勤艦隊擔任後勤總長是哪一年的事情?”
風鈴歪著腦袋想了一想,“五十二年前。”
夏飛沒有覺得任何驚訝,他已經知道了異能等級和壽命之間的聯係,老波特看麵相也就七十來歲,五十幾年前做後勤總長的話現在應該已經超過一百了,至於風鈴的年齡夏飛更不敢猜,她和波特是朋友,年齡隻怕也不會
“波特大叔有沒有說過他為什麽要回到這裏?”夏飛又問道。
風鈴搖了搖頭,“他從未跟我說起過,但是他卻經常一個人神色匆匆的走了又來,我看他的表情,每次回來都顯得很失望,最近這一次他一反常態的把我叫到身邊,將這個東西交給我。”
說罷,風鈴從空間戒指裏掏出一枚金色圓盤,這便是上古通訊係統的主體,通過它無論多遠距離都可以將信息發送出去。
“他怎麽告訴你的?”夏飛急著問道。
“他把你的事情告訴了我,並且囑咐我如果一個月後他還沒有回來,便用這個東西通知你。”
“通知我過來?”
“不。”風鈴搖了搖頭,“通知你不要來了。”
《超級基因優化液...mor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