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搞得黃珩一和何筱彤都有些不知所措。

張逸被他握住手,想要抽出來,試了兩下都沒**,隻好道:“你好你好,那個,周大夫,其他的稍後再說吧,我是過來給病人看病的。”

“哦哦哦,好好好。”

周大夫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好意思的放開了張逸的手,變成小學生般的跟在張逸身後,小聲的問道:“張……張教授啊,病人的情況不太好,以前的藥已經無法控製了,所以從昨天開始,我就給換了藥方,但是效果……”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抽出一張方子,交給張逸看。

這上麵,是他昨天給新換的藥方,但對病人的病情,沒有太大的效果。

與之前的藥方相比,隻能說聊勝於無。

張逸看了兩眼,這藥方開得還是很中規中矩,顯示出周大夫紮實的基本功,隻是將其中的幾味藥換掉了,顯然是他通過學習煉藥學,而得到的啟發,這才做出了突破性的改變。

周大夫有些緊張,仿佛是交了作業給老師的小學生一樣,問道:“張教授,您覺得我這藥方怎麽樣,開的可還適合?”

張逸微笑道:“不錯。”

周大夫聞言大為欣喜,竟然得了他的肯定。

正想在繼續詢問一下,哪裏需要改進之類的,何筱彤插言道:“張教授,您有方法治好我母親的話,請問我們需要做怎麽做嗎?”

周大夫恍然的看了何筱彤一眼,對了,現在可不是請教的時候,還是應該以病人的病情優先。

再說,能夠看著大神親自給病人治療,自然而然就可以學到不少,也不用急於一時。

便也附和著道:“是啊,我這藥方也是不行,這病人的病情,還要看您妙手回春了。”

張逸微微一笑,管何筱彤要了紙筆,開了個藥方出來。

“先按照這個方子去抓藥吧,每日兩次,每次喝藥間隔六個小時。”

遞給何筱彤的藥方,中途被周大夫給截了過去,滿心想要看看大神開了個多麽神奇的藥方。

結果拿在手中一看,不由愣住,又怕自己看錯了,從頭仔細的又看了一遍。

“這藥方……”周大夫大喘氣,“好啊!”

這藥方看起來中正平和,並沒有任何出挑之處,反而是中規中矩,比他自己喝的那個藥,可是穩重得多了。

他一時之間,都沒找出可以誇耀的地方。

可是張逸教授的煉藥學是深深震撼了他的,這種大神,開出這種藥方來,那必然是有自己的深意,若是輕易被外人看穿,那還能被稱作大神了嗎?

所以,他大喘氣的叫好。

反正誇就對了!

“這方子真是不錯,不錯,嗯,非常不錯。”

何筱彤一看周大夫讚不絕口,也是麵露喜色,從周大夫手中用雙手接過藥方,滿臉珍重。

這張小小的藥方,簡直就是母親生的希望。

“呃……那個,”張逸有點蒙,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周大夫,“這藥方,學過中醫的人,應該都知道吧。你沒見過嗎?”

就一個特別特別普通的方子,而且是非常流行的那種,如果上網百度的話,估計能百度出好幾千條。

要不是看著周大夫的表情不似作偽,他幾乎要以為周大夫的讚歎叫好,是故意諷刺他呢。

“啊?”周大夫臉上一熱,難怪剛剛覺得這方子怎麽就那麽中正,那麽熟悉呢,原來隻是個普通的方子啊。

隻好尷尬的道:“見,見過。咳咳,這個……中藥總共也就那麽多,方子也不是越奇越好,端看用得是不是對症。用得到位,普通的方子也能妙到毫巔。”

張逸忍不住笑了兩聲,道:“周大夫,你開的藥,其實也不錯,隻不過病人身體虛弱,這麽多年病痛纏綿,虛不受補,需要先把身體給養好了才行。”

周大夫聞言,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躺著的何母,如被觸動般陷入沉思。

張逸轉頭又看向黃珩一,忽然道:“原來,你竟是黃家的人。”

黃珩一知道他這個“黃家”特指的是什麽,苦笑一聲,道:“是啊。”

我也沒想到會成為黃家的人呢。

“以前怎麽沒聽你說過?”

張逸有些好奇,如果是隱世古門的黃家,按說,應該都知道他的身份,就算沒見過他的照片,大概率應該會被告知姓名。

黃珩一要真是隱世古門的人,之前在門口的時候也不會弄那麽大個烏龍了。

“以前……其實昨天晚上給你打電話之前,我都還不是呢。”

“哦?”

黃珩一歎了口氣,將事情的經過簡單的講述了一下,不過有關於他會被選入“內黃”的因由,他並沒有說出來。

畢竟,這是他自己的選擇,而且他也是打定主意要接受的,自然不會去跟張逸這種整個隱世古門“祖師爺”的人去說這個。

結果他剛剛說完,房門猛的被人推開,發出巨大的聲響,因為力道過大而回彈的實木門,被一道從外麵風風火火衝了進來的人影給伸手推住。

口氣不善的大聲道:“黃珩一,你要悔婚!”

屋裏的人全都被嚇了一跳,回身望去。

“表姐!”何筱彤緊張不已。

黃珩一也一驚,“小雪!”

衝進來的,自然是任冠雪。

她神情冰冷,雙眼透出隱隱的怒火,直視著黃珩一的目光忽然發現屋子裏竟然還有另外一個,明明已經被她拒絕的人——張逸——愈發的憤怒起來,雙眼幾乎要噴火了。

可是,現在她心中有其他的事情,急需確認,無法顧及其他,便將目光從張逸身上收回,落在黃珩一身上,又問了一遍,“黃珩一,你真的要悔婚?”

之前她心情不好,在房間裏躺著,正想要睡一覺,結果卻突然接到了父親的電話,說是黃家要悔婚。

任冠雪大吃一驚,連連追問原因,可父親也不清楚,隻是說黃家在這件事情上,態度非常的強硬,拒絕得沒有絲毫回旋餘地。

同時,還決定繼續資助任家,而且要比之前談好的資助金額更多一些,以做補償。

任父這麽著急的想要跟黃家結親,就是為了獲得資助,如今不需要犧牲女兒同樣能獲得資助,他自然是十分願意的,笑嗬嗬的道:“小雪啊,我知道,你之前對這件婚事就很抗拒,黃家悔婚,這也不錯。正好順了你的意。而且啊,黃家也說了,悔婚的事情,可以由我們提出來。不會損害你的名聲。”

可任冠雪,卻一句也聽不進去了,反而有一種無名之火,熊熊的燃燒了起來。

滿腦子都是,黃珩一竟然悔婚了!

這怎麽可能?

黃珩一有點被她的這個態度,弄迷糊了,一時也搞不清楚她到底是因為什麽生氣,隻是誠實的點頭,“是啊,咱倆……其實也不太適合,與其這麽被勉強捆綁在一起,不如就……”

“為什麽?”任冠雪貝齒緊咬。

“什麽‘為什麽’?”

黃珩一是徹底有點不明白了,“這有什麽‘為什麽’的,就是很明白啊,我們不用結婚了,這不挺好的嗎?”

他想要勉強自己笑一笑,畢竟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可以不結婚,她應該會覺得很輕鬆吧。

可是,笑容剛剛攀上唇角,就仿佛被千鈞重擔給壓得向下彎去。

真是太高估自己了,這麽悲傷的話題,真的是笑不出來啊。

張逸看到黃珩一唇角那先是微微上挑,然後有迅速落下的表情,心中忽然明白過來。

黃珩一能進入“黃家”,隻怕並不如他之前說的那麽簡單,肯定是有什麽交易在其中。

又聯想到黃娟然親自打電話過來,求他幫忙去給人看病,黃珩一肯定是付出了某種代價,而現在看來,這個代價,估計是跟他悔婚有關了。

“好,好,好。”

任冠雪深深的看了黃珩一一眼,眼眸逐漸變得深邃幽冷,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的捉摸不定。

隨著睫毛的眨動,竟然仿佛有水漾的晶瑩在其中閃爍。

她似笑非笑的說了三聲好,然後整個臉孔都迅速的脹紅起來,猛然歇斯底裏的大叫道:“你們,都給我滾!都給我滾出去!滾出去!”

她嫌叫喊還不過癮,更是直接出手,用力的將黃珩一給拽出門外,同時也在朝著張逸嘶吼,“還有你,你們,都給我滾!”

這一回,連周大夫和何筱彤都不能幸免的被趕了出來。

“小雪……”

“滾!!!!!”

“嘭!”的一聲巨響,在將房間裏的人都推搡出去之後,房門被一股巨力關上。

黃珩一呆呆的望著緊閉的房門,完全想不明白,她為什麽忽然這麽憤怒。

而房間內的任冠雪,此時已經順著房門滑坐在地上,眼淚從緊緊捂住嘴的手背上流下去,冰涼冰涼的。

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一開始,她抗拒著與黃珩一的婚事,那時候她隻覺得兩個原本是朋友關係,卻突然因為家族的原因,被捆綁到了一起。

那不是她自願的,也是對她生而為人的尊嚴的冒犯。

可是,那並不代表她對他沒有感情啊!

現在,他竟然……竟然悔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