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決心
“不!你不能這麽做!”羅恩緊張激動的表情連一旁辦公的秘書都一時忘掉了她的工作…
“你知道的,阿裏紮那家夥三分命中率連3成都達不到…如果沒了麥迪…”
莫雷滿眸子竟是遺憾。
“是的,票房沒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們原本可以匹配阿泰斯特的報價,你知道的,他善於防守坦克性球員,還有一手好的三分,好勇鬥狠,這一切看上去都像是為姚明量身訂做的好搭檔…”
“我也喜歡麥迪,這裏沒有人不喜歡麥迪…但是有用嗎?看看他現在的精神狀態吧!我告訴你,如果不趁著別的球探沒發現之前,把他送走…等正式上場後,價碼就是兩回事了!這就是生意!”
麥迪總想讓自己聽起來是個英雄。07-08季後賽開始之前,他老說這句話:“一切都在我肩上(It-is-on-me),如果球隊沒表現好,沒能打過這一輪季後賽,一切都是因為我。”可所有人都知道那輪季後賽的結果,麥迪沒有拯救球隊,也沒能拯救自己。這句台詞隨之成了笑話,每次提及,總有人搖頭暗笑。
他想成為一方大哥,可擺不出大哥的樣子。海德向來性格乖巧,話不多,來到火箭隊之後,在更衣室裏謹小慎微地生活著。麥迪說:“他很聽話,你要是對他說,從橋上跳下去,他會這麽回答你——現在嗎?”
可小弟海德跟著麥迪出去吃飯,買單的總是拿著新秀合同的海德。有時候,穆托姆博會看不下去,搶著買單,哪怕他比所有人來得都晚,隻喝了一杯飲料。
連球隊工作人員都看不下去,抱怨說:“他真不像個領袖,更不像球隊裏工資最高的。”
進入季後賽,球員沒有額外工資,可會有季後賽獎金;和球員一樣,工作人員和球童也沒有額外工資,他們的收入得靠球員捐出獎金。每次季後賽結束,球員們就掏出獎金的一部分分給他們,這是規矩,約定俗成。
可有兩個賽季,麥迪拒絕捐款。連工作人員也受不了他了。
其實過去那個賽季裏,火箭給了他很大的自由。他喊累喊疼,就讓他休息;想回來了,立刻把比賽時間讓給他;他說背靠背的比賽隻打一場,那就隻打一場;兩場比賽裏,他挑容易的,教練也都由著他。
可這麽下去,隊友們受不了了,拿錢最多的不努力,他們幹嗎要死要活地拚命?
姚明說:“等會兒我也拋個硬幣看看,再決定今天是不是打球。”
巴蒂爾跟熟悉的記者聊天:“你沒看到球迷舉的標語嗎?麥迪,為什麽我能每天準時上班,完成我的工作,而你不能?這也是我想問的。”
阿爾斯通生性頑皮,根本不在乎,在更衣室大嚷:“我知道對手的首發陣容,誰能告訴我,我們自己的呢?”
阿泰斯特更絕,會等到比賽前最後半個小時再決定自己能否上場——他等著麥迪先拿決定,麥迪不打,他就上,麥迪打,他就歇著。
最後,連休斯敦的球迷也受不了了。火箭主場比賽,轉播鏡頭經常能照到這麽一名球迷,坐在很靠近球場的位置上,穿著一件改了號碼的球衣。
在1號球衣的1旁邊加上了個3,13號是韋弗,球迷還用紅叉叉劃掉麥迪的名字,換上了韋弗的。隻要韋弗一進球,這個球迷就蹦起來,衝著四麵八方指自己的後背,喊著:“這才是我們想要的。”他們希望麥迪趕緊消失。
莫雷說完後一屁股坐下,怔怔發愣。
其實羅恩又怎麽會看不出來?早在第一眼看見他頹廢的外表,所有數據都體現不出來的地方,都被他深深的記在眼裏…
完全看不到任何鬥誌…他就好像在妥協,在混世…
對他的命運以及傷病,和那段並不完美的職業生涯妥協…
天賦橫溢,少年成名…優雅的品性,卻不懼一切殘暴…
他有著比科比還要出色的身體條件,飄逸的幹拔更是爍古耀今,35秒13分,沒有人膽敢懷疑他關鍵時刻的能力,沒有哪個孩子不喜歡他…
同樣他也是個性鮮明的大男孩,無拘無束不服管。
心無大誌,那句“I’m-will-be-back”現在還被達拉斯人嘲笑。
是的,他時常被詬病高薪低能,因為他的年薪資高達2600多萬,比姚明還多了1000多萬,近幾年卻一直打打停停。
上個賽季更是早早離開球隊,自我放逐…
直到現在,很多人仍然相信,火箭隊是為了看重麥迪而不續約那頭凶猛的野獸,盡管他曾帶著失去姚明的火箭隊,差點把當季的總冠軍掀翻…
實際上,火箭對湖人的第7場生死決戰,阿泰斯特是光著個膀子穿著內衣在球員大巴離開後,衝進火箭下榻的五星級酒店,和老板、總經理坐同一輛車前往比賽現場…
而人們卻仍舊去懷念那個身披火箭隊1號戰袍為休斯敦贏下無數榮耀的墮天使…
和湖人季後賽的第七場,是下午。由於火箭下榻的酒店距離城中心頗遠,得略微提前一下集合出門。大總管瓊斯再三提醒著球員和工作人員,千萬千萬別遲到,天知道在洛杉磯擁堵的高速路上,要挪多久,才能開到斯台普斯。
可這一天,決定生死的第七場大戰,阿泰遲到了
大夥兒都按時下樓,提前走上大巴等著,連穿著保護靴的姚明和拄著拐杖、晃著走路的穆托姆博都沒遲到,就是沒看到阿泰的影子。
左等不來,右等沒影,工作人員急了,怕出什麽事兒,打發球隊保安去房間裏找阿泰。
沒過多久,一個黑大漢殺進了酒店大堂,隻穿著平角底褲,襯衫隨意地穿在身上,大敞著懷,褲子搭在手裏,腳光著。沒錯,這就是阿泰,在季後賽的第七戰時,遲到了。大夥兒都看驚了,五星級酒店的大堂,半**奔跑,一邊跑一邊還樂嗬嗬地跟眾人打著招呼。恐怕能這麽幹的,也隻有阿泰了。
沒人能猜出來,他腦子裏在想什麽,接下來會做什麽。
雖然他的行為和舉措被所有休斯敦的球迷所不恥,甚至很多人建議火箭幹脆不用給他報價,直接送走…
但是他仍舊帶著火箭斬荊披棘,和強大的紫金軍團戰鬥到最後一刻,甚至為了一個界外球,差點和科比-布萊恩特幹了一架…
而此時的麥迪呢?他正在遙遠的加利福尼亞享受著美好的陽光海灘…
事實證明,角色球員肯定無法比肩過去的全明星…
火箭偷挖湖人牆角,引入阿裏紮,那頭野獸也早就對航天城的墮落,胸無大誌失去信心。
兩者友好的分道揚鑣,帶來的卻是幾乎災難的賽季…
眼前從莫雷辦公室走出來的羅恩,腦海裏還是反複掙紮,這也是他日後,成為總經理後,為什麽寧願用老式收音機來關注比賽,而不願意去現場觀看的原因。
“好吧…就算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我給你一天的時間想辦法…你的決斷,或許能改變我最後的評估方案…但是要記住,我們所做的事,不應該是對得起個人,而是對得起你的這份工作,對得起整個球隊…”
羅恩很感謝莫雷的信任,但愈是這樣,他俞做不了決斷。盡管這隻是一道最平常不過的命題…
他明白,作為一個球隊的總經理,必須冷血,而這也是他唯一的弱點——他無法與球員產生感情羈絆後做出他應該做的決斷…
隻能交易偶像嗎?或許我們應該在給他一次機會…若是打不出來,行情猛跌怎麽辦?再與管理層發生衝突,又怎麽辦?
羅恩頭痛不已…
當夢想都發生分歧,你隻能抱怨命運不公…
隻有一個人用行動幫助羅恩解開了內心的謎團。
豐田中心內,球員們在媒體開放活動結束後,開始熙熙攘攘的離開球館…
就連平日裏練得最狠的幾個也提前下了班…
洛瑞一副鬼激靈的樣子抿嘴一笑…看來是命犯桃花。
卡爾-蘭德裏招呼著阿裏紮下館子…
阿根廷人有些頭暈,可能是下飛機時有些匆忙…
巴蒂爾挽著他的妻子在籃球場溜達一圈,也很快離去…
空**的籃球場,隻剩下羅恩和幾個負責善後的工作人員…
“唰…”一連串的入框聲,卻沒有拍球的聲音。
羅恩驚訝的發現,竟然還有一個人始終堅守在自己的崗位…
大姚…
“唰…”
“前幾天…”大姚一邊罰籃,一邊樂嗬的說道:“韋弗給我來了個電話…他叫我把他弄去CBA打球…”
範-韋弗,上個賽季火箭隊替補席上的野獸…不要命,拚命三郎…
姚明轉過頭來對羅恩笑了笑:“這小子,寧願去中國淘金,也不願意接受火箭的‘慷慨’…”
“他認為球隊的苛刻,是對他人生價值的一種侮辱…”姚明沉默了下去,一時有些黯淡…
“為什麽你還在加練?你離正常對抗性訓練還早呢!…大姚,你應該去休息了…”羅恩歎了一口氣,關切的說道。
“噢,不累…這手感啊,一天不練,就生疏嘍!”
“亞洲球員的生涯不長,我打算覺著我巔峰還在,拚一個總冠軍戒指,這個賽季…可能看上去有些困難…但是我啊,我始終堅信,困難總有一天會過去的…如果我因為一點困難就放棄的話,我自己都不會原諒我自己!”
“這個賽季,你等著看我王者歸來吧!”大姚說著一臉憧憬的笑了起來:“因為我啊!是真正熱愛籃球的人啊!”
猛然間鼻頭一陣無盡的酸楚…
看著他孜孜不倦,充滿著信心的樣子,羅恩內心中始終回**著的陰霾頃刻間煙消雲散…
是啊!我們是真正熱愛籃球的人啊!
羅恩微笑著點了點頭,幫著他撿起了球來…
麥迪…
難道我人生中最重大的決斷,竟是要親手毀掉我的偶像嗎?
…
“經理…我想通了…我有個交易方案…”
再看到羅恩時,是第二天的下午,莫雷驚喜的發現,眼前這個東方來的年輕人,再也不同往日般詼諧,他有些神采奕奕…成竹在胸…
《超級籃球經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