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出門前,張啟靈從門衛室拿出個條形黑布包裹,坐到副駕位置。
門衛一邊開門,一邊點頭訕笑道:“不好意思啊,我也是沒見過你,所以才扣留了兵器,嗬!真沉呢,小夥子手勁不小!”
許田不由得好奇:“什麽寶貝,怎麽弄快黑布纏著看得慎得慌。”
張啟靈道:“一把劍,名無鋒。”之後就不言語了。
車輛隨著車流緩緩駛出市區,因為各路口設卡盤查,出城的車比較擁堵,直到九點半才通過卡點駛上外環道。
老廖以前是特種偵察連上尉排長,駕駛技術是基本技能,夜晚外環上車輛較少,老廖開得風馳電掣,輪胎發出尖嘯一般的噪音,兩旁的路燈與大山的黑影飛速閃過車窗。
王佳妮有些緊張的說:“老廖開慢點,注意安全。”
沒等老廖回話,張啟靈卻道:“無妨,今日宜出行,路上不會有事!”
王佳妮不禁愕然!
許田笑罵:“嗨,沒這麽吹牛皮的,路上會不會有事還能算到?”
老廖自信的回道:“許總放心,老廖別的不敢說,車速在一百七八保證萬無一失,這是咱特種偵查兵的基本功,這個都不行老廖就白混了!”
老廖打保票許田信,老廖這人沒有十足把握的事情絕不會出口,他說一百七八沒有問題,那就絕不會有問題!
隻是張啟靈確定不會出事的信心哪來的?
許田發覺越來越看不透他,這人背後到底什麽來曆?
路上,王佳妮問他:“小弟弟,大晚上的你讓我們出來我們就出來了,你不覺得應該跟我們解釋些什麽嗎?”
張啟靈淡淡說道:“我不知道,所以沒辦法解釋,但既然方向是南方,應該就是那裏了,去了自然就清楚了。”
這一番話,說得更加不清不楚,氣得王佳妮直撅嘴。
到地方已快十一點。幾人下車,老廖似乎知道今晚會遇到危險,從後備箱取出兩把匕首,一把塞入靴子,一把遞給許田。
許田接過來轉手給了王佳妮:“拿著防身,我練得是擒拿用不到這個!”
王佳妮知道,有刀比無刀安全,不論會不會擒拿都是如此,心裏不由得溫暖,默不作聲接過匕首,大眼睛忽閃著,月光柔和暖風輕拂,竟忽然覺得心中踏實,父親走了,還有這個男人關心我。
張啟靈把黑布包裹的長劍斜背在背上,頭前帶路。
月夜下地麵泛著白光,旁邊就是波光粼粼的小溪,水聲嘩嘩在夜裏格外響,山中不時傳來一兩聲野鳥鳴叫,兩麵青山巍峨形成恐怖猙獰的黑影,讓人感到強烈的壓迫與詭秘。
張啟靈身板挺直大步前行,似乎並不擔心前路危險,老廖則緊跟著許田身側,眼光四射警惕的戒備隨時可能出現的危險,然而路途上除了一隻偶然相遇的野豬被四人嚇了一跳落荒而逃之外,再無值得一提之事。
當然王佳妮也被野豬嚇得不輕,徑直撲進許田的懷裏,許田安慰道:“放心吧,大師兄拿著棍子在前麵呢,那隻二師兄不敢把你怎麽樣!”逗得王佳妮噗哧一笑。
張啟靈忽的放慢腳步回過頭木訥的說道:“二師弟,快到地方了說話小聲點。”
許田與王佳妮都一愣,沒想到木訥如他也會講冷笑話,不由得訕訕一笑,走了不遠便看見了那片水灘。
張啟靈說道:“不出意外,那些人就在水灘對麵的岩壁底下,從前麵過灘可能被看見,我們隻能從這裏過去,到了對岸沿著密林走,不要出聲,跟緊我。”
說著張啟靈頭前帶路,夜晚中,他竟能在溪水中尋到一條由突出水麵的石頭形成的小路,幾人搖搖晃晃渡過溪水,便隱身密林邊緣,向著墳地那邊摸去。墳地後麵就是此次的目的地。
行進中,老廖悄聲告訴許田:“那小子有些邪性,一會兒若有意外,不要離開我左右,老廖拚死也要護著你回去。”
許田暗暗感動,自己雖然對老廖有些恩惠,可是從心意來講卻遠不如老廖,這老廖真是一個值得托付的人!
“老廖,遇到麻煩不要管我,我的功夫你知道,也不是白給的,幫我照看好佳妮,情況危急就帶著她先退!”老廖為難的猶豫一下,但還是重重的點頭。
夜晚中山裏還是會有很多生物活動,前一段路時不時可以聽到小動物窸窸窣窣的聲音,這裏卻格外寂靜,連樹葉都靜止不動!對麵的青山宛如一個黑色的巨獸屠天蔽日!而他們正向著巨獸之口行去。
行到墳前,佳妮跪下來給父母叩頭,看見墳頭有一堆灰,因為沒風還保留著焚燒前的樣子。
“剛才有人燒過紙錢!”王佳妮詫異道,雖然聲音壓得很低,可恐懼之意十分明顯。
“別擔心,給老爺子燒錢又不是壞事,可能是熟識的老友來看望他吧。”許田安慰道,隻是心裏都不信這說法,有什麽老友會在半夜三更跑荒山野嶺上墳嗎?
張啟靈淡淡的說:“不是老友,燒錢是預先取之必先予之,手藝人下墓前的規矩。”
“盜墓賊?”許田問。
“不止!隨我來吧,他們應該進去了。”
張啟靈頭前走,到達崖壁附近一條荊棘溝擋住去路,隻是此時麵前這一片的荊棘已經被清除。
張啟靈歎道:“縱橫四海又怎樣,死後還不是不得安寧!”
王佳妮驚問:“你,你怎麽知道。”
張啟靈道:“不是什麽了不得的秘密,他做了那許多事,早有人算出他在這裏,我隻是偶然看到了記載而已。”
許田急問:“你們說什麽呢,他是誰,什麽縱橫四海亂七八糟的。”
王佳妮苦笑:“我也是今天下午問了幾個老人才隱約猜到,現在也沒法細說,咱們回去後我再告訴你吧,不過這位小哥好像知道的比我清楚。”
張啟靈已經下到溝中,許田等急忙跟上,溝很長卻不寬,隻有七八米,沒走幾步,就見到張啟靈蹲在前麵崖壁旁,手裏拿著一根蠟燭,用微弱的火光照著什麽,那裏好像是一個洞。
走到跟前看到那崖壁上果然有一個二尺見方的洞,邊上許多碎石,斷口猶新,顯然這個洞剛開出來不久。
許田問道:“這就是你剛才說的墓嗎?”許田將今天得到的諸多線索整合了一遍,猜測胡靜堂與徐大彪等人可能勾結海盜來此盜墓,這一猜測可以說明他們為什麽在意這片林地,可是他們盜墓為什麽要買下來再盜?像現在這樣直接開個洞不就行了嗎?
張啟靈手指在嘴邊比了一個禁聲的手勢,探身鑽入洞中,不一會探頭出來:“進來吧,他們已經走遠了。”
三人魚貫爬入洞穴,這個洞大概有兩米多長,過去之後就進入一個可供一人直立的通道。
許田讚歎道:“這些賊怎麽做到的,兩米多長的石洞,我的天,這裏可沒有現代化設備!”
張啟靈麵無表情的說道:“手藝人自有手段,隻不過他們大意了,這個墓不是那麽好盜的。”
他手中的蠟燭有三指粗細,不知是什麽材料製作的,火光穩定明亮,沒有任何煙火味,在外麵時候不顯光亮,進入洞中卻將整個空間照的頗為明亮。四人的影子被燭光拉的很長投射在地麵或者石壁上,顯得有些詭異。
“走,前麵去看看,他們趟過雷省去不少麻煩。”
這條通道一米寬一米七八高,有些地方需要彎腰才能通過,走了大概十來米,就進入一個更寬的走廊,走廊與之前的通道形成一個T字形,到了這裏有左右兩個方向可選,可是張啟靈卻毫不猶豫的轉向右邊。
許田對墓穴什麽的絲毫不懂,問道:“為什麽走這邊?”
張啟靈指了指地麵,“因為他們走了那邊之後返回來又從這邊走了。”
許田看著灰蒙蒙的地麵,確實有一些腳印,去的回的都有,也不知張啟靈是怎麽判斷出這個結論的,隻好無奈的跟著,既然自己不懂就交給懂的拿主意吧。
老廖是偵查出身,他沒有提出異議,想來也是認同張啟靈的判斷。
張啟靈進到這裏之後,似乎心情不錯,不慌不忙的舉著蠟燭看向兩邊的石壁,仿佛石壁上的塗鴉都是藝術品一般。
石壁上用紅黑黃三色繪製著一幅幅圖案,許田看到的第一副圖,是一首黃色大船行駛在黑色的水麵上,一杆鮮紅的旗幟飄揚,旗幟中間是一團黑霧,像雲不過是層層疊疊的黑雲,船頭正中間一個頭帶金冠,身披黑色大氅的男人遙看遠方,目光深邃。
王佳妮看到這一副圖案時,眼睛中閃著光,臉上滿是崇敬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個偉人。
許田問:“你認識?”
她卻搖搖頭,然後說道:“他是一個海盜!很偉大的海盜!”
張啟靈淡淡道:“偉大算不上,隨波逐流而已。”
“你……”王佳妮有些氣結,卻不知如何反駁,頓了頓才說:“算了,反正都是幾百年前的事了,爭辯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