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杜若安頓到地藏廟的廂房後,關天養對楚庸說:“你能不能在這裏守著,我想回九夏城去看看!”

楚庸搖頭道:“我覺得沒這個必要……”

關天養怒道:“你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在九夏城裏,當然覺得沒有必要了。不行,我無論如何都要回去一趟!”作勢就往外衝。

楚庸攔住他道:“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

關天養憤憤地看著他道:“那你說!”

“我要說的是,等杜姑娘醒過來後,我們再一起回九夏城去不更好麽?也不爭這一會兒不是?”

“等她?”關天養道:“她受了傷,怎麽能走?”

楚庸道:“你認為這裏就安全了?靈泉山就在後麵,天才知道隨時都會發生什麽呢。”

關天養一想,覺得楚庸說得對,又道:“萬一杜姑娘一兩天醒不來呢?”

楚庸沒好氣地道:“你以為……杜姑娘哪有你想的哪麽脆弱?”

關天養還要置辨,就聽慎明叫道:“關施主,人醒了,說要見你!”

關天養立時轉怒為喜,飛奔了過去。

杜若斜靠在床頭,眼神說不出的疲憊,見關天養和楚庸進來了,隻得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

“你怎麽樣了?還要緊麽?”關天養坐在床邊,關切之色溢於言表。

杜若道:“傷不要緊,就是,就是傷了元氣……”

關天養似乎對‘傷了元氣’並沒有清晰的概念,就安慰道:“沒事,沒事的。元氣傷了可以慢慢補回來,法寶毀了咱們再煉。沒什麽大不了的!”

杜若淡淡地一笑,望了望楚庸,問道:“看樣子你也沒事?”

楚庸道:“還好,總算沒磕碰著。”

杜若道:“不管怎麽說,能活著逃出來那就非常不錯了。守真道長呢?”

楚庸道:“又回洞裏去了。他還有多名同門失陷在洞裏了,得救出來!”說到這裏,詭異地一笑,道:“這下子玄武宮可就有理由大規模地摻合進來,接下來也有得熱鬧瞧了!”

杜若當然聽出了楚庸話裏的弦外之音,但沒有置理。

關天養道:“現在要緊的是調理好你的身子,其他的都不要管!”

杜若嗯了一聲,就要爬起來。關天養按住她肩膀道:“起來做什麽?你都成這樣了!”

杜若道:“你當我連路都不能走了麽?”說著將他掀開,跳下了床來,渾似沒事人。

關天養訝然道:“你,你……”

杜若的眼神依舊疲憊,仿佛一陣風都能吹拂倒,偏卻故作振奮地一笑,道:“修行者即便功力盡失,也不至於連動彈都不得的道理……這個,我一時間也沒辦法跟你解釋的清楚,總之我沒你想的那麽虛弱就是了!”對著慎明打進來的水盆照了照,哎呀地叫了一聲,道:“怎麽這模模樣了?”轉身就推著關天養和楚庸道:“出去,你們都給我出去……”

楚庸很知趣地走了,關天養偏還納悶地問:“怎麽了?”

杜若道:“你個呆子,沒見我弄得又髒又醜了麽?”砰的一聲將門關上了。

關天養哦了一聲,似乎才反應過來杜若是要梳洗打扮。

楚庸看著他,吃吃地笑道:“你呀你,明明很靈醒的一個人,怎麽有時候比傻子都愚笨呢?”

關天養哼道:“我自笨我的,與你何幹?!”

片刻後,杜若換了一身新衣裙,重新梳了個發式——將烏黑的發絲盡數攏在腦後,用一根絲帶係了,渾如馬尾般在腦後搖曳。也不插簪飾,將微圓的臉和光潔寬廣的額頭都露了出來。麵色雖然黯淡,卻是如玉般無瑕。眉似遠山,不描而黛。隻可惜原來點星般的雙眸,生不出燦燦的光輝來。從上打下打量,整個人既顯得光潔又精神,好似從深穀幽湖中走出來的蓮花仙子。隻看一眼,便將人心底的俗念盡數滌盡了,還說不出的振奮。

她拎著衣裙,原地轉了一圈,道:“天養,你看我這樣還行麽?”

關天養已然看得呆了,隻得傻傻點了點頭。

楚庸吃吃地笑道:“人家魂都沒了,你還不如問我!”

杜若微皺鼻子,對他輕聲一哼,道:“憑什麽問你呢?”

關天養聽了這話,心裏霎時被一股子醉意充滿了,道:“好,這樣子很好……”他腦子裏原來不乏溢美之辭的,可這時候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杜若輕快地奔到關天養麵前,像隨風飛舞而來的碧玉蝴蝶,舞得關天養心旌越發的搖曳。就連慎明也看得怔怔呆住了。

“隻會說好麽?”杜若微嗔道:“難道我不漂亮?不美麗?不夠動人?”

關天養頓時愕然,道:“這個,當然漂亮,像仙女般漂亮……”

杜若咯咯一笑,道:“那你現在看得出我像受了傷麽?”

關天養搖頭,心說:“掩耳盜鈴罷了。看不出來不代表你並沒有受傷!”

杜若道:“那好,咱們走吧。”

關天養道:“走,去哪呢?”

杜若道:“當然是回九夏城去了。難不成你還想呆在這個事非之地呀?”

關天養突然猶豫了起來。杜若問道:“又怎麽了?”

關天養實在是擔心她的身體,本想說先不回九夏城了,可話到嘴邊,就想到杜若是斷不會同意的,與其毫無意義地爭執一場,還不如現在就走來得痛快。道:“沒什麽。”扭頭對楚庸道:“楚大平庸,這一趟回九夏城怕是有些危險,你無論如何都要照顧好杜姑娘,行麽?”

楚庸冷眼看著他,道:“你是在求我麽?”

關天養怒火陡然大盛,差點當場發作了出來。見楚庸一副‘我就看你能拿我怎樣’的表情,隻得強行將怒火壓了下去,道:“好,算我求你,行不行?”

楚庸嘿嘿地笑了起來,道:“杜姑娘,看著了麽,這小子對你著實不壞。以他的個性,斷不會低頭求任何人的,卻肯為了你求我。這很不錯!”

杜若臉上浮起兩團沱紅,微微一昂頭,不無得意地道:“你是忌妒麽?”

楚庸無奈地搖頭道:“對,我忌妒,我忌妒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