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七十碼

那漢子的一句話讓我驚了半天,看著他的賊笑心說不會是假的吧?但又想不出他騙我圖什麽?最後還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你說這車是燕興車行丟的?”

“那當然了,報紙上都登了,丟了一個貨櫃的車子,總計三百輛,車子上的鋼印號都是連著的。”

一聽這話我就慌了,如果真是這樣,那翠翠就脫不了幹係,說不定會被帶走詢問。想著我就想自己一頭磕死算了,人家一個小女孩,啥事沒幹就被人當賊了,這叫我以後怎麽見她?

那漢子見我慌了神,就笑著說:“兄弟怕什麽?如果貨在你手裏,我可以幫忙出手。”

“貨?什麽貨?”我一時愣住,剛才還在說自行車,這就冒出了貨。

“就是自行車啊,其他的自行車你藏在什麽地方?”

“什麽啊?我就一輛,還是朋友送的。”說完我就打定主意,追上翠翠問她把車要回來,就說那車質量不好,到時再給她換新的。主意拿定我就動身,剛要走那漢子又攔著我說:“兄弟,我還有一條發財的路子告訴你,燕興車行的老板娘說了,凡是能提供失車線索的人一律獎勵人民幣三千塊,既然你那朋友有車,你可以去問問,說不定會有什麽線索。”

“沒有沒有。”我這時滿腦子都是翠翠,還有什麽心思想那三千塊錢,說完我就跨上自己的“野馬”,剛要揚鞭又被那漢子攔住。

“兄弟,哥看你這人實誠,交個朋友吧。”說著從褲兜裏掏出一張紙條塞進我手裏,“這是我的靠雞號,發現有遺車的線索你靠我,那三千塊獎勵算你的大頭。”

我靠你?我瞪大眼睛看著這漢子,再看看紙條,我靠!是CALL機號。

告別了還在對我依依不舍的靠雞漢子,我就拚命加快車速,心急如火燒,就擔心翠翠萬一被人攔住,說她有盜車嫌疑,說不定還會關進號子進行審訊...後麵不敢想了。

我的“野馬”號稱組合鐵骨狼,乃是家父集合了多家自行車生產廠的智慧結晶並加入了自己的獨特思路研製而成,飛鴿的車架,鳳凰的車頭,都市風的尾翼。兩個輪胎,則是飛渡賽車專用。車頭上沒有鈴鐺,卻有一個車燈,那是我三歲小侄子用泡泡糖粘上去的,並且要求我車燈不能掉,我隻好用鐵絲把燈給綁上,一般人都會驚訝的問你自行車上還帶燈啊,能亮嗎?我就笑答說現在沒電。最離奇的車的尾翼,為什麽說是尾翼?就是因為父親在車後架上橫著焊了一根鋼板,平時走鄉竄戶賣菜時用來掛簍子的。

當初我第一眼看見這車時差點暈倒,聽說父親為了給我弄這自行車在廢鐵回收站忙活了大半夜。結果我第一天使用,就把前後閘給踩沒了。後來經過我一段時間的磨合,該車已經完全成為我的親密戰友,風裏來雨裏去感情倍深。

此時“野馬”已經知曉我內心的焦急,亦用全身所有能動的零件晃動來附應我現在的心情,一路“哐哩哐啷”的奔向前方。

翠翠住在學校,離此地尚有三裏,按我的速度應該在五分鍾內趕到,可公路上突然出現一輛磚車,“突突”的噴著黑煙和我競速,我快他就加油門,我慢他就踩刹車。

我說:師傅你要快就快,要慢就慢,我不和你搶道。

那司機卻不答話,隻是咧嘴一笑,露出滿口黃牙,眼睛裏滿是嘲諷。

我就鬱悶了,你他媽的一磚車狂什麽狂?當你是紅旗啊?瞅準機會貼近車身,伸手摸出一塊紅磚,加速衝到車頭前麵,往前輪下一丟。車頭頓時“吭哧”一下跳了起來,顛的那司機差點一口吞掉煙屁股。

這下司機火了,坐在車頭上朝我罵道:“你碎慫不想活了?”

我不理他,又抽出一塊紅磚。

那小子急忙從座位上站起,用手虛護著車頭前小輪,急聲吼道:“你敢扔?!扔了老子不把你皮剝了。”

我笑笑,“老子這次不扔小輪,老子扔你個豬頭。”說完手一翻磚就飛了去,駭的那小子連忙偏腦袋,順手方向盤一帶,車頭亂拐起來,跟著就七扭八扭衝進路邊玉米地。

現在的玉米才有小腿高,又是灌溉時機,田裏都放了半尺深的水,地都泡軟了,幾噸重的磚車進去就息了火。

哼哼,叫你跟我玩,扭頭一加速,如**的公牛般疾馳。

距離學校還有一公裏,發現事情不對勁,後麵一陣“嗚哇嗚哇”的警笛聲傳來,回頭一看,一輛白色普桑頂著紅藍燈跟在後麵追。

我日,不是追我的吧?那磚車隻是飆進玉米地,又沒翻車,扔磚也是朝他身上扔,又沒瞄他頭,有必要報警嗎?

看看學校就在眼前,一咬牙,為了初戀,拚了!

我爆發了我的小宇宙,“野馬”也奏響了它這一生中最快的鼓點,“哐哐哐”的響個不停。

“野馬”畢竟隻是一輛自行車,雖然它也被人大刀闊斧的改裝過,但仍然隻是自行車。

眼看普桑就要追上,我已經感覺到警車裏警察叔叔們那嚴厲的目光,似要射穿我的後背。

不行,不能被追上,為了翠翠。我低頭,深呼吸,運力,攢氣,再抬頭,眼前的事物已經消失不見,隻有翠翠那驕人的一笑。拚了!

我的“野馬”還有一個秘密,那就是它經過兩次改裝,第二次是由我親自動手,為它安裝了一個變速器。

嗯,我從磨麵機的廢齒輪裏找了一個最小的裝在了我的車上,平時都未用過,主要因為太費力了,根本踩不動。但今天不一樣,我右腳一踹,鏈條掛在了小齒輪上。

“前麵的車立即停下!!”

我就知道他要喊這句話,腳底蹬的飛快,不為別的,就因為我看見了一個熟人,那個賊眉鼠眼的靠雞漢子就在車上,還穿了一身虎皮。

這不明擺著,他們已經認定我是盜車賊,但賊贓卻在翠翠哪,為了不連累翠翠,我必須在被抓住前把車拿回來,這樣也有個交代,人贓俱全麽。

所以一聽他喊,我蹬的更快了。

能快的過桑塔納嗎?

桑塔納離我隻有一米遠時,我將車頭一拐,衝進玉米地。因為從這到學校的公路是個大彎,我從玉米地裏斜插過去,要省好長一段路。

“野馬”這時發揮了它那賽車專用輪胎的威力,寬厚的輪胎在泥水地裏如同泥鰍一般,飛速掠向前方。

桑塔納沒了治,隻能跟在路邊幹瞪眼。後來他明白了我的意圖,開始加速,想在學校門口前方攔住我。

而我,是鐵了心的要在被抓之前見到翠翠,因此腳下蹬的更歡,搶的就是時間。

決戰的時候終於到了,我和桑塔納同時抵達學校門口。所不同的是,桑塔納有刹車,而我沒有。

桑坦納就橫停在路邊,而我,如無意外,則會一頭撞上,運氣好的話,人會從車窗裏鑽過。

這時已經沒了選擇,我隻能猛蹬幾腳,借著玉米田和公路之間斜坡的慣性,從桑塔納車頂飆過,否則,隻能撞上。

在靠雞漢子們驚愕的目光中,我臨近斜坡一聲吼,生生把車頭提起來,隨後兩腿一夾,騰空兩米,從桑塔納頂上飆了過去。

落地一聲脆響,我的“野馬”摔成了零件,我則因為淩空一跳,摔到了路對麵的玉米田,糊了一臉的泥。

靠雞漢子緊張的將我扶起檢查,發現無甚大礙後說的第一句話是:“厲害啊你,騰空兩米滑出七米這速度至少得七十碼。”

我仰臉一甩頭,濺他一身泥星子,傲慢的說道:“錯,七十碼,隻是我的最低速度,我敢保證,絕對是七十碼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