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1章 GameOver
世嘉的會議終於開完了。
大門打開，永野和助理走出來，看向休息區的幾人。
“哎呀永野先生您好！咱們又見麵了！”肖德華第一個迎接上去，身手敏捷得像個年輕小夥子。
永野早就看到了楊雲，可被這幾個人攔住，也不好說什麽，隻能尷尬地與肖德華握手：“歡迎肖先生……大家請到會議室來吧……”
進了會議室，大家落座，永野說道：“今天有兩家公司送來遊戲測評，有台灣小天才計算機軟件公司的《貓鼠大戰》，以及龍騰娛樂遊戲公司的《馬戲團》。想必二位對我們世嘉的質量管理體製都很了解了，那就直接進入正題，簽訂測試合同，並且提交遊戲的程序包吧。”
這些程序包需要轉交給世嘉總部的工程師測評，源代碼可以選擇公開或者是加密隱藏，遊戲的專利注冊由申請人自己負責，測評過程中世嘉不保證遊戲不會泄露，不負責保密。
1989年國內並沒有開始互聯網的架設，國內要想將遊戲程序交給日本總部測試，隻能將遊戲記錄在3.5寸的軟盤上，通過國際包裹寄往日本，手續複雜，時間漫長，等得到最終消息，可能都在一個月以後了。
所以測評提交後，國內的遊戲開發商該幹嘛幹嘛，隻需要等待世嘉或者是任天堂找上門來，與他們簽訂專利授權合同了。
肖德華很快就拿出提前準備好的軟盤與說明資料，遞給永野後，笑起來：“永野先生，辛苦您了。世嘉不愧是國際上著名的大公司，做事正規有序！”
永野接過來，隨手翻了翻，資料沒什麽問題，可是最底下，多出來一張信封，上麵什麽信息都沒有，好奇問道：“這是……”
肖德華故意擋在永野身前，厭惡地看了一眼身後的楊雲，用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一點小意思……”
永野沒說話，心知肚明了。
這是國際上的慣用手段，糖衣炮彈，商業賄賂。
永野不動聲色，將信封抽出來，夾在資料文件中，說道：“肖先生，您先請坐。”
肖德華得意洋洋，舒服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信封裏麵是一張匯豐銀行的支票，作為見麵禮，2000美元還真的是小意思了，到時候隻要通過世嘉的測評，他還會再送厚禮感謝。
坐在會議室等候區的楊雲站起來，準備遞送資料，永野笑著看過來，正準備說什麽，沒想到肖德華看到了，好死不死地冷笑一聲：“隻做過一款遊戲的小公司也想提交測試？永野先生，這個家夥上個月才進入我們這一行，一點經驗都沒有，隻開發出來一款遊戲，怕是連世嘉的規定標準線都達不到吧？比如說公司規模，遊戲開發經驗，以及專利申請？哈哈，楊老板，你知道什麽叫做專利嗎？你知道專利有什麽用嗎？”
不說別的還好，一說起專利，永野的腦袋都大了一圈。
就是專利這個東西害死人啊……
尤其是俄羅斯方塊遊戲的專利，日本世嘉總部的收到北美分部商業間諜反饋回來的信息，任天堂的GameBoy在北美上市了三天，狂銷了70萬套，這個數據讓世嘉高層差點沒噴出老血來。
因為一時猶豫，丟掉了俄羅斯方塊的專利授權，這是世嘉永遠的痛，這是絕對不可以揭開的傷疤！
永野看著這個肖德華，臉色越來越差，煩透了，但看在信封的麵子上，他忍了忍。
“我真是機智啊！”肖德華得意洋洋地想著，自以為送出去賄賂，永野就會站在他這一邊，順便打壓老對手赤陽電子廠，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將來國內市場就全部是他小天才的了。
楊雲嗬嗬一笑，反問道：“肖總這話就有失偏頗了，難道新公司就不能提交測試？任天堂和世嘉誰都不是天生就會編寫遊戲的，莫非一開始肖總也會打壓他們？參天大樹一開始也是小樹枝，百獸之王生下來也如同土狗一樣，微軟公司也是從車庫裏建立的，台塑老板也是從賣米開始的。不用說別人，你們小天才不也是從大量抄襲仿造而一步一步這麽走過來的嗎？肖總問到專利，問的好，問的有水平！請問，肖總抄襲了我們小霸王公司的貪食蛇，俄羅斯方塊，吃豆這三款遊戲的源代碼，在沒有得到小霸王授權的情況下私自製作盜版遊戲卡帶，銷售牟利，侵犯了我們的專利權，你說我該怎麽辦？”
“你！”肖德華被嗆的無法說話，楊雲說的是事實，小天才的四合一卡帶，三個遊戲是抄襲小霸王的，一個抄襲任天堂，因為抄襲市麵上賣的最好的遊戲，所以小天才卡帶都賣瘋了，才短短半個月，賺了幾十萬都不止。
“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又不是小霸王的！”肖德華氣急敗壞了，狡辯起來。
楊雲聳聳肩：“也對，雖然我現在和小霸王無關了，但是肖總，貪食蛇，俄羅斯方塊，還有吃豆這三款遊戲，全部是出自我的手，簡單點說，都是我編寫出來的。你現在當著製作人的麵，還和我談什麽什麽專利，難道不覺得羞愧嗎？”
“什麽？”肖德華驚呼起來，“這三個遊戲明明是沈……”
“嗯？”雖然肖德華及時刹車，但楊雲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字，姓沈的，嗬嗬，不是沈軍那還是誰？
“是沈軍吧？是沈軍將源代碼給你的？”楊雲平靜地問道。
肖德華警惕了，不肯再說，一臉鐵青。
他還能說什麽？誰知道會碰到別人程序原開發者，這尼瑪李鬼碰到李逵了，再厚臉皮，他也不好說什麽呀。
當著永野的麵，兩個人這麽吵起來，如果換作是任天堂，或者是另外一家大型企業的負責人，估計直接丟出一句“Out！”
不過世嘉還好，楊雲可是世嘉相當看好的合作夥伴呢！
永野收下楊雲的資料，感歎道：“楊先生，其實你們龍騰娛樂遊戲公司的作品都不用測評的，我已經和總部說過了，您以後的任意一款遊戲，都可以免檢通過，而且遊戲沒有具體的數量限製，世嘉的大門無限向您敞開。”
楊雲笑笑：“哎呀，還是走一走流程的好，我們也想聽聽總部工程師的意見嘛！”
永野努努嘴，向井上嚴雄和鬆本吉野笑著打了個招呼：“您不是有兩個得力的助手幫忙嗎？他們可對總部的標準協議清楚的很呢！好了，現在我們去簽訂授權采購和包銷的協議吧……”
嘎！肖德華隻覺得如鯁在喉，為什麽這個楊雲的遊戲是免檢通過的，都不用測試的？
楊雲點點頭，突然說道：“至於小天才，這種非原創的公司，我看還是算了吧，發往日本的郵包也不便宜，能省一點是一點，永野君，你覺得怎麽樣？”
永野會心一笑：“這是必須的！肖先生，您還是回去吧，世嘉不允許盜版，不歡迎不尊重知識產權專利的公司，我們是不會選擇小天才軟件公司當合作夥伴的。”
說完，永野將這一摞資料推了回去，不巧的是那個隱蔽的信封不小心滑出來，露出半個身子，似乎正對著肖德華嘲笑他。
永野嚴肅地說道：“而且小天才軟件公司，試圖采用不正當手段競爭，這樣有悖公平競爭的精神，世嘉無法接受這樣的行為。世嘉的企業口號是Life－is－a－game，既然是遊戲，那麽每個遊戲都會有不可破壞的公平規則，任何試圖打破規則的人，都會撞的頭破血流。肖先生，送您一句話，Game－Over！”
肖德華隻覺得天旋地轉，撐著辦公桌，悲催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他能免檢，我連測試都不接受？他還不是照樣抄襲別人的遊戲，他也做盜版卡帶的生意啊！他一樣不尊重知識產權專利！”
永野親熱地摟著楊雲，笑眯眯的看著肖德華說道：“肖先生，您說錯了，如果說這間屋子裏誰最看重專利的話，恐怕非楊先生莫屬了。至於為什麽，您就不必多問了。楊先生，請！”
楊雲嗬嗬笑著：“請！”
看著楊雲三人跟著永野到辦公室裏簽訂合同，肖德華癱軟在座椅上，喃喃自語著：“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
他的兩個手下早就驚呆了，衝動的年輕人火冒三丈，挽起袖子，大聲罵罵咧咧起來：“什麽狗東西！我呸！日本人趨炎附勢，狗眼看人低！”
罵完突然覺得不對勁，世嘉選擇楊雲而放棄他們，怎麽就變成狗眼看人低了，這豈不是自認不如楊雲他們？
肖德華虛弱的揮揮手：“小金，別衝動……你還是先去查查這個龍騰公司到底是何方神聖……我也回去問問沈軍，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既然世嘉拒絕了我們，我們還是回去找任天堂吧……”
小金愣住了：“肖總，任天堂提出的價碼實在是太苛刻了，您還是再考慮考慮吧！”
肖德華歎了口氣。
他來找世嘉，何嚐不是因為他被任天堂逼得一點辦法都沒有了？
任天堂就像是一條吃肉不吐骨頭的惡狼，尤其輕視中國公司，要想與任天堂合作，除了在遊戲製作上得不到什麽太多的利益，而且要拚了命地在台灣和大陸市場上代理銷售任天堂FC，另外還有其他苛刻的條款，讓他接受不了。
現在世嘉對他關閉了大門，肖德華突然覺得整個世界像是崩塌了一下，小天才公司的出路，難道隻剩下無盡的盜版這一條路嗎？
這一切，竟然源自於這麽一個看起來軟綿綿的對手，肖德華終於為剛才的衝動，後悔了。
他嗎的！世嘉關上門，那我就去找任天堂！
肖德華隻有孤注一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