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不許看那邊

還是沒人搭理。

山爺耐下心思,又升起一堆篝火。篝火不是很近,但也不是很遠。正好給了狗頭人一定隱私的距離。

“劈啪”火焰升騰,洞窟漸漸有了光亮。陣陣烤肉噴香彌漫,地鼠奶湯在鍋中滾動,辣灰菇特有的辣香,引得山爺都有些咽口水了。

撅屁股眾人,不知何時開始了低聲交頭接耳:“族長,咋辦?那人類纏上咱們了,要不跟他拚了吧!”一名屁股撅得最高,渾身毛發斑禿厲害的狗頭人,壓低聲音衝一名老年狗頭人提議道。

旁邊一名身材幹瘦,臉頰凹陷的雄性狗頭人,目光悄悄在那些美食上掠過,咽了口大大的口水:“就算死,我也要吃飽,殺了那人類...”

“啪”還未說完,腦袋就挨了一下重的,頓時老實縮在一角,目露委屈。

收回被震的有些生疼的手臂,老族長渾濁眸子裏,閃耀著幾許智慧:“都安靜!不許看那邊!”說完,帶頭縮了縮身子,重新回到角落裏。

幾名挺著大肚子,臉色蠟黃的孕婦,吞了幾口饞水兒,失落的把頭埋在膝蓋裏。

為了抵製卓爾陰謀,剩餘這小部落的狗頭人,拒絕**,拒絕吃東西,寧可餓死,也不願做提取龍血的材料。

但有些東西,是無法避免的。比如說長時間男女共處一室,總是會做出一些本能上的事情,更何況有時卓爾還會強製喂食他們**。

所以幾名雌性狗頭人,基本都懷上了崽子。

即使齊心抵製,這小部落人口,依然在慢慢增加著。

五名懷有身孕的狗頭人孕婦。兩名剛剛成年,總是喜歡嗅雄性屁股的年輕雌性。

還有小部族的主要戰力,四名成年雄性狗頭人。最後是兩名未成年的小狗崽,和族長老。

一共14名狗頭人,加上即將出生的,大概19名狗頭人。

精致硬花木勺,輕輕攪拌著乳白色地鼠奶湯,辣灰菇碎塊不時翻滾著浮起,陣陣誘人清爽奶香。不時飄**出來。

焦黃裏脊肉。滴答著最後幾抹油脂。緊緊收縮,嫩滑無比的肉紋上,被仔細塗抹著專用醬料。

微微轉動烤架,讓醬汁滲透入烤肉內裏:“好了!”說著,一雙大手迫不及待的端起精鋼烤架,小心把焦黃烤肉切片入盤。

肉質紋理細膩緊湊,添加了隔油後,本來幹巴巴的烤肉多了一絲爽滑和細嫩。加上專門調製的醬料入味兒,色澤光鮮,味道兒噴香誘人。

盛了一碗翻滾著辣灰菇丁塊的地鼠奶湯。來上一口肉質細膩焦嫩,口感極佳的裏脊肉片。兩者在嘴腔裏慢慢匯合,美味兒仿若在舌尖跳舞一樣,山爺享受般閉上了眼睛。

裏脊肉焦嫩鬆軟,地鼠奶湯配上辣灰菇,味道兒清爽甘冽,如不是要引誘狗頭人,山爺一人就能把整鍋奶湯都幹掉。

“咕嚕嚕”這陣聲音,格外響亮。眾狗頭人齊齊望向聲音來源。正是一臉嚴苛的老族長。

正如老族長說得那樣,他拒絕**和吃飯,即使每天餓的頭昏腦花。依然在堅持著信念。

這次逃亡前,沒絲毫準備,那瘋瘋癲癲的強壯獄卒,突然打昏同伴,說是看它們可憐,就這麽把十多名珍貴的狗頭人給放了。

縮在角落裏,老族長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即使是個騙局,老族長也會義無反顧的跳下去。

“咕嚕嚕”肚子又叫了起來。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誰也不想死掉,老族長一臉愁容的捂著幹癟肚皮,目光時不時落在山爺那邊。

“那肉真香啊!”“我聞著好像是短腿豬的肉,還不滿十個月的小豬崽兒..”

低聲議論,刺激著老族長的胃袋。正要喝止這種無聊猜測,頓覺衣服下擺有什麽動靜。低頭一瞧,一名隻有半米高,渾身皮包骨,臉色蠟黃的小狗崽,正一臉天真,咬著爪子,渴望不已的望著自己。

黑亮亮眼珠裏,閃爍著綢緞一樣的光澤。老族長突然覺得揪心的疼!他痛恨自己無能,痛恨狗頭人沒絕世強者,痛恨那些奴役殺害族人的混蛋。

微微坍陷的幹瘦胸口,用力起伏幾下。老族長迎著光源,舉起手臂,渾濁老眼凝望著鬆垮臂肌和斑禿毛發。毛發間,隱約嵌著幾枚指甲大的菱形鱗甲。正是狗頭人一族被屠戮的元凶!

灰色僵硬的指甲,用力扣在鱗甲上,旋即鑽心劇痛傳來。老族長微微皺眉,輕歎著放棄這種自殘行為。

小狗崽好像很執著,嘴中含著髒兮小爪,依然用綢緞一樣的渴求目光,望著老族長。仿若被那眼神刺傷,老族長歎息著摩挲眼眉,大手撫了撫小狗崽毛絨腦袋。指肚傳來微微鉻手觸感。借著光源細細打量,小狗崽皮膚緊緊貼著骨頭,中間本應肥嘟嘟的脂肪,化為了肚腹間那抹“咕嚕嚕”哀鳴。

不忍繼續虐待這些孩子,老族長眼珠微頓,大手輕輕推了推小狗崽。小狗崽不明所以,依然用天真眼神望著老族長。

老族長眼中閃過一抹疼惜,聲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孩子,去吃吧,不用顧忌什麽,今天可以吃飽!”

“吃飽”兩字,仿若有魔力一樣,小狗崽眼珠亮了亮,垂頭摸了摸幹癟小肚子,奶聲奶氣的疑聲道:“爺爺,吃飽是啥?”

老族長眼珠微凝,氣息一滯,喉嚨裏好像梗了一塊濕海綿一樣,又悶又沉。有些顫抖的推了推小狗崽,老族長捫心自問“難道自己的堅持,是錯誤?”

確定得到老族長同意,小狗崽並未冒失的衝過來要吃的,而是先回到父母身邊,低聲嘰嘰咕咕起來。

山爺端著一碗地鼠奶濃湯,張嘴微微一吸,幾塊裹著奶湯的辣灰菇,滑進嘴裏。奶湯爽滑清口,辣灰菇在唇齒間翻滾,散發著淡淡辛辣,很有嚼勁兒。

“嗯?!”眼眉一挑,山爺眼皮下搭,繼續吃喝。十多米外,幾隻狗頭人四肢伏地,小心翼翼往這邊挪動。

它們看人時,總是會帶著一抹自卑和警惕。身體長時間沒活動,顯得有些笨拙。

兩隻小狗崽不斷咽著唾沫,嘴腔裏的大舌頭,隨著短促呼吸,輕輕顫動著。順著舌尖,“滴答”而下的饞水聲,在靜謐的洞窟裏格外響亮。

兩隻成年狗頭人,就顯得謹慎多了。四肢伏地,渾身筋肉繃起,隨時可以撲擊或後退。

一隻稍稍強壯,大舌頭不斷“呼哧呼哧”的雄性狗頭人,警惕著移動到山爺五米遠位置,就再也不肯靠近了。

伸長脖子,踮起腳尖,身體微微前傾,雄性狗頭卻不敢再接近分毫。山爺耳廓動了動,甚至能聽清狗頭人滾動喉嚨的聲響。

放緩每一個動作,表情柔和的仿若鄰家陽光大哥。沒貿然對話,山爺隻是輕柔的扭動身子,讓自己麵向幾隻狗頭人,就把他們驚得撅屁股,縮卵子的抖個不停了。

稍稍眯了眯眼,山爺做了一個深呼吸的動作。微涼的濕氣吸入肺裏,胸中那抹怒意,慢慢平複下來。保持著一個善意姿勢,山爺慢慢平靜下來的腦海裏,漸漸浮現出小時候一些畫麵。

山爺小時候,沒什麽朋友。一次倒垃圾時,偶遇一隻花斑小野貓,山爺為了它一點剩菜,就離開了。

又是幾次偶遇後,花斑小野貓漸漸對山爺卸下防備,開始慢慢親近他。山爺隱約記得,小野貓一開始,跟這些狗頭人一樣,充滿警惕,離著幾米遠,就會遠遠躲開。

沉了沉心思,山爺慢慢端正心態,把一份地鼠奶湯和焦黃切片裏脊肉,放在一邊,自己則是輕手輕腳遠離了十多米距離。

背過身子,山爺自顧自吃喝,耳朵卻像雷達一樣,豎了起來。

十分鍾,沒動靜。二十分鍾後,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從食物那邊傳來。聲響很輕,而且斷斷續續的,山爺耐下心思,並未轉身,甚至動作都沒變。

觀察一陣,遲疑一陣後,幾隻警惕無比的狗頭人確定沒什麽危險。

小狗崽趴伏在裏脊肉一米遠位置,兩顆黑亮亮的眼珠,用力睜開到最大。綢緞一樣的渴望在眼中閃爍,卻又帶著一種對未知事物的懼怕和畏縮。

濕濕的坍鼻子,快速煽動著,陣陣讓胃袋難受的好聞香味兒,使勁往小狗崽鼻孔裏鑽。滾動喉管,吐出濕噠噠舌頭,饞水順著舌尖,在小狗崽下方,蓄出了一個小水窪。

兩隻狗爪一寸一寸前進,緊緊貼著冰涼地麵,好似聲響大些,那塊焦黃噴香的裏脊肉就會消失一樣。

比起小狗崽,成年狗頭人就大膽多了。

成年狗頭人的狗爪,已分出了五根不怎麽規整的手指雛形。上麵毛茸茸,不太靈活,指關節總彎曲著,顯得有些僵硬和笨拙。

純淨爽滑的地鼠奶湯中,突然探入一根毛茸茸,彎曲嚴重的手指。那根手指茸毛沾滿了奶湯後,又“嗖”的一聲,縮了回去。

幾隻狗頭人齊齊興奮的低嗥一聲,退出好幾米,圍聚一起,歡欣不已的望著那根沾滿了乳白色奶湯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