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餐桌如戰場
眯縫眼兒呆愕良久，這才崴顫顫走到山爺跟前。畏縮目光落在山爺背後紅斑上，頓時有種刺痛感。慌亂收回視線，眯縫眼兒鼓了鼓幹巴巴的勇氣：“大..大人，愛瑪還活著嗎？”聲音怯怯的，比蚊蠅震動翅膀聲，大不了多少。
山爺沒搭理她，自顧自的翻動著烤肉，同時招呼幾名雄性狗頭人過來，幫著烤肉和調製鮮湯。摸出大量食物，基本都是比較高檔的便攜式食物和甜點小吃。自從吃了幾天地薯幹糧後，山爺就發誓，再也不虐待自己的舌頭和胃袋了。
得不到回應，眯縫眼就那麽尷尬站在那裏，即不敢退回原地，又不敢再說話，急得小臉漲紅。
山爺手把手教會一名雄性狗頭人烤肉後，旋即把這份工作交給對方。雄性狗頭人興奮的吐著舌頭，短促呼吸把大量饞水濺在烤肉上。
山爺眼珠微眯，臉上依然笑意不減，心中卻把這套餐具放棄了。
再次摸出大量桌椅器具，總算有了點吃飯的樣子。
精致鐵紋木餐桌，鑲著鎏金長邊。荊花桌腿微微上翹，銀色嵌邊顯得充滿貴族氣息。同樣材質，更加精雕細琢的鐵紋木座椅，擺放在餐桌旁邊。座椅表麵，裹著一層彈性極佳的疊棉，外麵則包著細膩黑璉布。
打磨鋥亮，雕花繁複的銀質餐具。柔軟的仿若少女肌膚，邊角繡著細膩銅鈴花的大塊餐布。編織精巧，盛滿橢圓小麵包的藍荊小餐藍。
一隻粗糙狗爪，小心摸在那藝術品一樣的桌腿上，老族長目光閃爍，嘴中喃喃低語：“好東西啊！真是好東西啊！”
山爺和藹一笑。大手輕搭在老族長那粗糙老手上。老族長本能的縮了縮手，有些不願被人類觸碰。
山爺當然知道，整個小部落裏，最難伺候的不是別人，正是這位快要進棺材的老族長。他不同於其它懵懂無知的狗頭人。在那雙滄桑眸子裏，山爺瞧出了一抹沉澱的智慧和老練。
人老成精，同樣適用於狗頭人。
拉著不太情願的老族長，來到座椅前，山爺微微一笑：“請坐。老族長。”頓了頓。見對方領情，繼續笑道：“在我眼裏，任何生靈都是平等的！”這托詞在信息爆炸的地球上，爛大街。但在信息閉塞，交通不利的地下世界，可算是智慧的大同觀念了。
老族長身子顫了顫，摩挲了一把老眼。第一次正式的，打量起眼前這名強大人類。
身形幹瘦，臉色稍稍蠟黃。五官還算周正，隻有一雙閃耀著自信與智慧的眸子。讓人印象深刻。
綢緞衣服外，套著大量裝備。描刻著猙獰獸首的黑鐵頭盔，精致打磨的胸甲。後腰別著一把雪亮彎刀，腳上套著一雙鑲著軟鐵的小皮靴。
整個人隻是站在那裏，就有種逼人銳氣，撲麵而來。
點點頭，好似認同了山爺那世界大同的觀點。老族長在山爺攙扶下，慢慢坐在那張，在夢中都不曾出現的高檔座椅上。
幹瘦的屁股肉。與高級黑璉布接觸瞬間，老族長昏花眸子裏，溢出幾抹渾濁老淚。淚水滾動。順著老族長那塹深褶紋的老臉滑下，摔在細膩精致的餐布上，濺起一片飛沫。
仿若擔心弄髒這餐布，老族長伸手，想要抹掉那混合了心酸和無奈的渾濁淚水。另一隻手卻更快一步，輕輕拿起這塊餐布，高舉過頭，視線掠過眾狗頭人。聲音前所未有的冷冽和嚴肅：“狗頭人並不是任人宰割的牲畜，你們也有生存下去的資格，我願在這滴淚水見證下，庇佑你們，還你們一片自由天空！！”
聲音鏗鏘有力，連山爺自己都被感動了。
老族長梗了梗喉嚨，默默垂頭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麽。眾狗頭人也是傻兮兮望著山爺，不知該做出什麽表情。
山爺暗罵一聲“土鱉”表情全白瞎了。
“叮！狗頭人好感增加11點！狀態友好！”
輕輕呼口氣，總算沒白費力氣。
山爺珍藏似的把那塊桌布收進懷裏，順勢坐在老族長身邊，一邊用鐵紋木夾子，夾起幾塊雪白的軟麵包，一邊感慨道：“你們天賦血脈，是導致你們被濫捕濫殺的緣由...”
老族長一直默默聽著，有食物送到嘴邊就吃，吃完了繼續默然不語。山爺最恨這種又臭又硬的茅坑性格。苦攻無果，頓時把目標放在其它狗頭人身上。
精致糕點，烤肉熏魚，比狗頭人皮膚還要細膩的白軟麵包...
餐桌如戰場，醬汁橫飛，麵包亂濺，到處一片髒兮狗爪，一摸就是一個清晰爪印，山爺仿若聽見那雪白麵包的悲鳴。
這邊歡樂氣象，那邊卻還尷尬站著十多名半精靈和三四名灰皮。他們羨慕望著與山爺同坐同吃的粗蠻狗頭人，隻能咽著口水，舔著嘴唇，嗅著空氣中陣陣食物香味兒，幹瞪眼兒。
山爺毫不在意狗頭人粗蠻，同樣大口吃肉，大口吞咽著高檔糕點。吃了片刻，仿若想起什麽，手腕一抖，桌麵上出現三四瓶裹著冰屑的藍影。
在空間中，專門放置著藍衫木雕刻出來的魔紋恒溫箱。溫度隻要降低到某個水平線，恒溫箱就會自動製冷，需要的僅僅是一塊小冰鑽。
冰屑在藍色酒液中浮塵般翻滾，“啵”打開緊致木塞。陣陣濃鬱酒香，伴著嫋嫋冰霧升起，瞬間蓋過了所有食物香味兒。
沉默不語的老族長終於動容，昏花老眼中，閃過一抹喜意，目光鉤子一樣落在那幾瓶冒著冷霧的藍影上。
遞過藍影，山爺臉上笑容微微一滯，旋即繼續麵不改色的吃喝。
“叮！狗頭人好感增加1點，狀態友好！”
其後又是食物**，又是自由宣言，山爺和狗頭人好感度，增幅越來越低，卡在友好上。
暫時沒什麽手段了，山爺這才擦掉嘴角食物碎屑，緩緩起身，走到眯縫眼一夥兒跟前。
審視般的視線，掠過眾人臉上。山爺目光平淡，眾人卻覺得仿若被看透一樣，渾身難受的緊。
揚了揚下巴，山爺遞給眯縫眼一壺清水，示意對方潤潤喉嚨：“說吧，你們是怎麽逃出黑珍珠的。”頓了頓，踱了幾步繼續問道：“黑珍珠裏的半魔人怎樣了？”
灌下幾口冰涼水液，眯縫眼兒舔掉嘴角水漬，視線不禁落在那邊大吃大喝的狗頭人身上。
山爺微微一笑，摸出幾塊麵包遞給眯縫眼兒。眯縫眼兒有些緊張，兩隻小手在最幹淨的衣服兩側擦了擦，小心接過那軟軟的白麵包。
觸感柔軟，兩手輕分，掰開麵包，露出裏麵雪白細膩的包瓤。先是望了一眼山爺，在對方鼓勵眼神下，眯縫眼兒撕了一小塊，輕輕塞進嘴裏：“好軟！”眯縫眼聲音裹著幾許感動，她從小吃硬得跟石頭一樣的地薯幹糧長大，從未吃過這麽柔軟的東西。
被地薯幹糧鍛煉出來的舌頭，乍然吃到這麽軟兒的東西，都有些打卷了。
很仔細，很小心的咀嚼著，眯縫眼兒嘴腔迅速蔓延出大量口水，把那點麵包浸濕。碎碎的麵包裹著口水，順著喉管滑下。眯縫眼兒感不到那種艱難下咽感，喉管也沒那種好似吞下幹鋸末的錯覺，一切都美好的讓人無法相信。
“叮！半精靈好感增加10點！態度普通！”
山爺眼神微頓，臉上閃過幾許微笑，繼續跟眯縫眼兒攀談：“現在有力氣說話了嗎？”
眯縫眼兒聞言，用力點頭，趕緊把如何逃出黑珍珠和半魔人情況交代了一下：“我們也是幸運，從城主府分院密道逃了出來，還未徹底逃出密道，就被半魔人發現，不過不知怎麽，整個黑珍珠突然陷入地下，正巧把那些追擊的半魔人都埋在密道裏....”
山爺皺眉仔細聽著，半魔人這次損失很大，應暫時無力追趕這些逃逸市民和卓爾了。
稍稍鬆了口氣，山爺決定還是馬上離開，畢竟被人狠狠坑了一把，按半魔人那性格...
吃吃喝喝，等所有狗頭人肚溜圓兒，撐得幾乎站不起時，山爺重新坐回老族長身邊：“你們有什麽打算？”聲音低沉，夾雜著一陣毫不掩飾的憂慮。
老族長醉眼朦朧的抿了口藍影，狗爪搭在山爺肩上，目光變得深邃，輕歎道：“我不知你有何目的，但我們狗頭人一族，經曆了太多苦難，無法再去承受什麽了，你明白？”聲音低沉沙啞，好似卷著鐵砂。
山爺微微一滯，目光毫不相讓的與老族長對視片刻。眼梢微鎖，眼皮下搭，山爺聲音變得有些凝重：“我同樣無法保證什麽，但我會努力，給你們生存下去的機會！”
老族長聽後，麵無表情的點點頭。山爺未說出目的，老族長也沒再問，兩人就這麽默契的碰了碰水晶杯，意見算是達成一致。
渾濁老眼圓睜，視線掠過一臉滿足的眾狗頭人，老族長喉管震動，聲線棉啞的低嗥聲響起。十幾名狗頭人表情一震，旋即齊齊望向老族長。
老族長睜大雙目，挺直脊背，目光緩緩在每一名部族成員臉上掠過：“以後，山姆就是我們狗頭人一族的兄弟！”說著拉過山爺，狗爪輕搭在他手臂上，一臉嚴肅認真。
眾狗頭人表情隻是微微一滯，旋即低聲用母語議論起來。
片刻後，山爺聽到了滿意答複。
“叮！狗頭人好感度增加34點！狀態升級為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