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央校衝突

原來哪裏是小晚找不著工作,而是這位京大研究生實在太過優秀,甫一到場,便引起了一眾招聘單位的爭搶。

小晚性格本就內斂,一眾招聘方你爭我奪,真讓他無法抉擇,隻好和小意泱泱而返。

“小晚,我不問你想去哪個單位,隻問你將來想從事怎樣的工作,過哪樣的生活?”

薛老三鄭重其事地道。

薛老三兩世為人,最重親情,尤其是,小晚,小意,小適三兄妹,自幼和他相依為命,感情最是深沉。

他重生以來,所求者不過是讓自己的名字光耀神州,不辜負這二世為人,也迫切地希望三個弟妹幸福。

而後者的願望,甚至強過了前者。

然,幸福的定義是什麽,通達的薛老三認為各人有各人的理解,在他看來,讓每個人過上自己想要的生活,那就是這個人的幸福。

小晚想要過什麽樣的生活,薛老三從不曾束縛過,隻要她高興。

考研如此,工作不用家裏關係,亦如此。

如今,小晚的人生走到十字路口了,薛老三沒想過牽引她走向何方。

他要給她做出抉擇的勇氣。

試想,尋常人家的孩子念完京大的研究生,下一步難道不是朝著更輝煌的崗位出發麽?

薛向需要小晚知道,她不需要如此,因為她無需背負什麽,她有他這個大哥!

果然,薛老三溫暖的目光,輕鬆帶著調侃的語調,給了小晚極大的信心。

“大哥,我想去寫生,去采風。去泰山看日出,去黃山拍迎客鬆,去巴山聽那千年回**的夜雨……”

說著。說著,小晚眼中竟然溢出濃濃的光彩。

這是個純淨得幾乎不染纖瑕的女孩。自幼至今,幾乎都生長在象牙塔內。

的確,讀書的光陰束縛了她那不得放飛的夢想。

及至畢業,工作,生活似乎又排在了下一步日程的最前方。

直到此刻薛向鼓勁兒,小晚才終於道出了心中渴望。

“好!好!多走走,多看看,說實話。你大哥這一輩子聽得大道理多了,唯獨覺得一句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乃是道出了人生至理啊,你大哥注定是勞碌命了,這些地方想去也去不成,得了,你就幫著你大哥都玩了,看了,到時候多拍些照片給我開開眼!”

對這個溫文典雅的二妹,薛老三幾乎從不用多餘交代。隻需要順著她的心意就夠了。

就拿此刻來說,薛老三原本還想說上幾句,注意安全。旅遊的途中別忘了看書,學習,可話到嘴邊,皆覺多餘。

“真的麽?大哥,我真的可以?”

小晚眼中溢彩流光。

一邊的小意也瞪大了眼睛,幻想著不用讀書,整日遊山玩水,吃喝玩樂,該是何等快活。

薛老三瞥見小意神色。念頭一轉,說道。“大哥什麽時候放過空炮,說了行。自然行,你們學校那邊我會去解釋,先給你隨便掛靠個單位,或者請個長期病假。不過,出外遊走是遊走,我也不管你出去多久,但每周按時來電話報告行蹤,旅遊結束,必須把到得各地的感想,風情,寫出一篇隨筆來交我!”

薛老三話音方落,小意臉上的欽羨,則瞬間掃盡。

“這不就是現場作文麽,走一地寫一地,得寫多少,這多累啊!”

小意暗自乍舌。

“好啊,我正想笑寫點什麽呢。”

小晚卻愉悅地接口了。

小意是個莽小子,哪有文人憂思,小晚卻是京大才女,正逢國內文風最炙,那個年代的女學生誰沒有個美妙的文藝夢。

“小意,你二姐將來是旅遊家,你四妹據說想當個美食家,你天天抱著足球混,莫不是真想當個球員?”

難得遇著機會,薛老三不得不警醒這個小兄弟幾句。

在薛老三心裏,男權思想還是極重的,他放任小晚,小適各自按著自己所喜歡的方式生活,除了寵溺外,便有這種男權主義的因子作祟的緣故。

然,小意身為薛家為數不多的男丁,薛老三斷不肯放任自流。

小時候鬧騰鬧騰,那是天性使然。

如今,小意已經十六快十七歲了,今年也就跨入高三了,轉眼就是大人了。

他薛老三十六七時,已經叱吒四九城了,這個弟弟雖然沒他這一身國術本事,但也絕不能玩物喪誌。

平素得不著機會,他不好言語,今次,就著小晚的話題,正好給這個渾小子點化點化。

小意說道,“我才不當球員呢,當上天,也就是個球星,我要做官,做像大哥一樣的官。大哥,你別看我天天踢球,那是響應主席老人家的號召,文明其精神,野蠻其體魄,不鍛煉好身體,怎麽當好官,當長官,怎麽留名清史?最近,我也讀了你房間的古書呢,有句“匹夫為百世師,一言為天下法”的話給我的印象特別深刻,能做到這種人物,可不比什麽都威風,現在看來,還是當官跟這個比較接近。”

小意一言既出,薛老三呆愣當場。

他放佛又一次重新認識了自己的這個弟弟。

在他的認知裏,這就是個精力充沛,愛鬧愛玩的悶騷小子,學習中等,愛踢球,和薛適同學從小打鬧到大。

幾乎就沒見過他如此理性,文藝的一麵,能從他嘴巴裏聽到“匹夫為百世師,一言為天下法”,薛老三真是震撼得不行。

說來,也怪薛老三這些年奔波在外,和這個弟弟接觸得實在是太短了。

即便偶有接觸,這位小意同學都是在忙著踢球,玩耍,以及和薛適同學打鬧。

至於,這位小意同學學習的一麵,成長的一麵,漸漸走向成熟的一麵,薛老三從不曾捕捉到。

“好小子,行啊,你要是把我房裏那一櫃子書讀完,我保你小子將來能做大官!”

和兩兄妹聊了片刻,先前因著小家夥長大的惆悵,一掃而空,薛大官人仰天長嘯,正要高歌一曲,卻聽堂屋裏有尖聲喊道,“老薛同誌,我餓啦!”

霎時,薛大官人所有的逸興才思被撲得灰飛煙滅,嗆聲一句“知道啦,就知道吃吃!”

抱怨罷,卻又老老實實朝廚房鑽去,去幹他那火工頭陀的營生。

……

央黨校位於京城第十六區,該區是京城名副其實的教育中心,京大,清華園等一係列名聲顯赫的科教聖地,皆份屬該區。

薛老三是七月二十日趕到央校的,這日是規定的正式報到日,一般而言,學員們都會提前幾日進京。

畢竟,路途遙遠,誰也不敢保證路上就沒有耽擱,進修事大,誰敢讓學校等著。

再者,早到幾日,也好多些結交,遊學的機會。官場中打滾,誰不知道人脈的重要性,央校進修正是極好地擴展人脈,建立全國範圍內關係網的大好時機。

薛老三身居京城,離那邊本就不遠,他又沒那麽多七八想法,自然是挨到最後一日,才去報到。

上午七點半,這家夥終於趕到了央校門口。

灰撲撲的大樓,遠沒後世他前來瞻仰,遊玩時所見的恢宏大氣,三五六七層高樓,夾雜著大片的機關大院,便共同組成了主建築群體。

京城的單位,尤其是位於第十六區的,風景都不錯,山水景觀是絕少不了的,誰叫頤和園,圓明園就在左近呢。

薛老三還在伸著脖子朝裏遠望,崗亭處警惕性極高的衛兵便喝令他離開了。

薛老三這才上前幾步,掏出了證件,那警衛詫異地看了他好幾眼,這才放心。

薛老三被看得莫名其妙,直到進了報到處,那位大紅鼻子的劉主任拿著他的報到證,嘀咕出了“怎麽這會兒才來”,他才知道人家是嫌他來得晚了。

“劉主任,報到證上不是寫著今天是報到日麽,怎麽,我今天過來,有什麽問題麽?”

薛老三不打算跟他繞圈子,徑直問出。

劉主任瞥了他一眼,饒有興趣地道,“你在路上沒堵車,沒遇到些什麽意外?”

“我家就在京城,過來挺方便,沒什麽意外。”

薛老三實話實說。

“明白了,又是根刺頭兒!”

劉主任心中嘀咕一句,笑著道,“是這樣的啊,薛向同誌,入學通知書上雖然寫著今天報到,但按照慣例,學員們通常是要提前三天入學的,這一點,各個組織單位是要另行通知的,所以說,你這個算是遲到了,對於遲到的學員,我們也不做別的處罰,你去打掃校園的知行路三日吧。”

“這怕是不妥吧,入學通知書上寫著今天報到,我自然就今天報到,幹嘛要等我所在的組織單位另行通知?”

罰掃馬路,還是在央校,傳出去還不讓曾做過央校常務副校長的許子幹笑掉大牙。

這是麵子問題,有時候,麵子比天大。

薛老三自然不幹!

“你這個同誌,怎麽回事兒,我提醒你,這裏是學校,一所非比尋常的學校,到了學校,不管你以前是什麽級別,擔任何種職務,在這裏,你就是學員,學員就必須服從學校的各項規章製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