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昊剛坐船出了雲滄山,天降大雨,在路上也沒有遇到出租車,他索性冒雨跑到了縣城。
來到了縣城後,雨是越下越大,好不容易攔了一輛出租車,結果司機還以雨太大,路上不安全為由,拒絕前往天魁市。
楊昊勸說了一番,見他還是不答應,一咬牙,直接出平時三倍的價錢。
司機一聽這話,總算是答應了,不過有個前提條件,不能催他開得太快,畢竟這會兒已經是暴雨了,路麵太滑,開的太快的話容易出車禍。
楊昊心中雖然是十萬火急,但是也知道這種情況下開車確實不安全,所以也就答應了。
前半段,車子開得很慢,到後半段雨不是那麽大後,楊昊還是忍不住催了催。
司機也看得出來他有急事,所以盡量地加快速度,當來到火車站時,楊昊付了錢後,直接下車跑進了候車大廳。
由於不知道鄭雪到底是要到哪裏,而且她也沒說過老家是哪裏的,楊昊隻能在大廳裏漫無目的地找著,希望能夠見到她的身影。
正在候車的鄭雪則是時不時地往往外看,她有所期待,但是又不想讓這種期待實現。
這是一種十分矛盾的心理。
見距離上火車的時間越來越近了,她的內心突然動搖起來了,她不停地在心中問自己是不是隻有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思前想後,拚命地為自己找辦法,但是最終她還是發現對於她來說別無選擇,這就是唯一的一條路!
是的,她不能再在楊家村待下去了,這與傷害無關,更與閑言無關。
就在她情不自禁地流眼淚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闖入到她的眼簾中,他此時沒有了往日的帥氣,也沒有了往日的風度,像是落湯雞一樣到處尋找著,眼神之中滿是擔憂。
鄭雪連忙轉身擦了一把眼淚後想轉過身,但是遲遲沒有轉,因為她怕她一轉就再也不想走了。
麵頰上的眼淚並沒有因為她的擦拭而變少,反而是越擦越多,她的情緒有些失控了,可是她還是強咬著牙不轉身。
她知道隻要再撐一小會就可以了,她做出這個決定已經花了快半個月的時間了,她不想因為這幾分鍾而毀了。
時間似乎過得特別慢,當她覺得他應該已經離開的時候,她緊咬著嘴唇緩緩的看了一眼,大廳中再也不見他的身影。
這一刻,她再也忍不住抱頭痛哭了起來,眼淚就像是絕提的洪水似的止也止不住。
如此哭了一會兒,突然,她察覺到有人在拍她的肩膀,待她抬頭看到竟然是明明已經從大廳消失的楊昊後,她先是一愣,隨後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猛然起身把他用力地抱在懷裏,放佛要把他給融進自己的身體裏一般。
楊昊也是情不自禁地緊緊抱著她,他並沒有急著說話,他很慶幸自己最終還是沒有“錯過”她,不然誰曉得會不會是一輩子的錯過。
鄭雪情難自已地哭了一會兒,察覺到他全身都已經濕透了,連忙推開他並抹了抹他麵頰上的水珠,哭笑道:“你怎麽來了?冷不冷?”
楊昊見她臉色有些蒼白,額前的發絲很是淩
亂,美眸也已經泛紅了,有些心疼地伸手撩了一下她額前的發絲。
看他這舉動,鄭雪想躲,但是雙腿像是灌鉛似的,最終也沒動一下,她就這麽靜靜地看著楊昊幫她撩發絲。
“嫂子,跟我回去吧。”
令鄭雪沒有想到的是楊昊幫她撩完發絲後,沒有生氣,也沒有問原因,直接說了這麽一句話,她差點再一次哭了。
咬了咬牙,忍受著似乎正在滴血的內心所帶來的痛苦,她強笑了一聲道:“大學生,你能冒著這麽大的雨來找我,我真的非常非常開心,但是我還年輕,想去看看外麵的世界。”
楊昊哭笑不得地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您直接說不就行了,為什麽要悄悄地一個人離開呢?你別騙我了,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鄭雪笑了笑,拉著他的手讓他坐在椅子上道:“我老家都沒人了,他死後,我更是一個人孤零零的,所以我能有什麽麻煩啊?你想太多了。”
“那你……”
“主要是怕和你們當麵告別我就舍不得走了”,說到這,她深情地看著楊昊道:“在你的帶領下,現在咱們楊家村可謂是每天都有變化,我很喜歡這種每天都有驚喜的感覺,但是我自始至終沒有走出那陰影。”
楊昊歎了一聲道:“所以你就萌生了離開傷心地的想法?”
鄭雪莞爾一笑道:“還記得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在那個山洞裏,你對我說的話嗎?誠如你當時所說,我的生活過得太麻木了,也許換個環境,我可以重新開始!”
一聽這話,楊昊整個人都不好了。
他幹笑一聲,苦著臉道:“你這是打算再也不回來了嗎?”
鄭雪抿了抿嘴,突然湊頭到他麵前道:“你想不想我回來?”
“當然想啊,自從我回到楊家村後,你一直都無條件地支持我,幫助我,也是在你的見證下,我才一步步走到今天的,所以聽說你走了後,我整個人都懵了,根本就舍不得!”
“咯咯咯……”鄭雪轉頭偷笑兩聲道:“就這些?”
楊昊怔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遂繼續道:“我們一起也遇到了很多的事情和危險,但是最終都轉危為安了,你是我共患難的好朋友之一,我不想在我的事業日見起色的時候你們卻離開了……”
鄭雪長舒了一口氣,望著已經起身排隊準備檢票的人群道:“大學生,聽到你這麽個靦腆的家夥當麵和我說這些話,我真的很高興!我第一次這麽強烈地感覺到我不是個不祥之人,原來還有人這麽在乎我。”
楊昊搖了搖頭道:“在乎你的人可不止我一個,園園看到你留的紙條後徹底懵了,欣婷、夢瑤她們平時也是視你為好朋友啊!你真的舍得嗎?”
鄭雪閉眼沉默了一會兒道:“舍不得,可是為了走出陰影,我必須要走了。你一定不會攔我的對不對?這說起來,整個楊家村上上下下你是最了解我,也是最懂我的人。”
她這話相當於是直接堵住了楊昊的勸說,畢竟是他一直讓她走出陰影的,現在她真的付諸行動了,他也不能阻止啊。
她走出陰影,開始新的生活,
這無疑是他十分想看到的,但是不知怎的,他這會兒很是不舍,就像是生離死別似的。
想了想,楊昊用手撫了撫額頭道:“如果你想借此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當然為你感到高興,隻是答應我,一定要回來好嗎?”
鄭雪嘴角微翹,用有些撒嬌的語氣道:“回來幹什麽?村民們恨不得我永遠離開楊家村呢!”
被她這麽一說,楊昊心慌得很,大腦快速飛轉之後,他斬釘截鐵地道:“幫我!”
“幫你?”鄭雪驚愕之餘,無奈一笑道:“大學生,你身邊的能人那麽多,而且一個個都是大美女,我這一個連高中都沒念完的人怎麽幫你?”
楊昊轉頭看了一眼,見已經開始檢票了,連忙道:“學曆這些都不是問題,能力才最關鍵!之前賣鯉魚的賬務不都是一直由你來負責的嗎?你一直做得很好啊!”
“這樣的事誰都可以做得來的,並不是缺了我不行。”
聽她這麽說,楊昊意識到必須要給她一個難以拒絕的理由,又琢磨了一下,他道:“因為你是我媽以外,見證我畢業後迅速崛起的第一個女的,我希望你可以一直見證下去,全程見證下去!同時,我相信我也一定可以讓你過上你想要的生活的……”
聽他這麽說,鄭雪徹底驚呆了,她紅唇半張,有些激動地道:“你……你說什麽?”
“見證……”
“不是,最後一句話。”
楊昊愣了一下,待腦海中飄過最後一句話後,他才意識到這話說得太有歧義了,乍聽之下倒更像是對女友的承諾……
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鄭雪,楊昊輕咳一聲道:“你……你明白我的意思的。”
鄭雪捂著嘴笑了好一會兒,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她轉頭看了一眼快關上的檢票口,猛然鼓起勇氣湊頭親了一下他的麵頰道:“最長一個月,我一定會回來,我一定會讓你見到一個不一樣的我!”
楊昊有些失神地向前一把抱住她道:“那就這麽說定了,你可不準反悔,不然我就是找遍全國也會找到你的!路上注意安全,遇到任何困難,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鄭雪拍了拍他的後背道:“我這次就當是去旅遊了,我每到一個景點就拍幾張照片發給你,你看怎麽樣?”
“當然可以,這樣最好!”
“嗯,那咱們……拉鉤鉤?”
楊昊笑了,他很爽快地和她拉了一下,這雖然不是他們倆第一次玩這個,但是他知道這次很重要。
雖然和她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他已經把她當成自己的家人一樣看待了。
也許楊家村對她而言是一個苦難之所,但是他希望被他改變的楊家村能夠成為她的幸福之地。
望著她離開,楊昊站在原地愣了良久,直到又一批人乘客把他所在的候車區坐滿,他才緩緩地走出火車站。
雨這會兒已經停了,今晚肯定是回不去了,他正準備就近找一家賓館湊合一晚呢,一陣鬼哭狼嚎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他轉頭看了一眼,但見一行二三十個人相互攙扶著向前走,跌跌撞撞的,場麵很讓人動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