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萬中缺一
天界神樹中段，一處空間如投石入水，四周的空間褶皺如水波般**漾開來。一點漆黑如墨，帶著電光的界麵裂縫“劈裏啪啦”的霍然出現。界麵裂縫剛一出現，一雙大手便插了進來，然後左右一分，如同撕布一般，將裂縫撕開齊人高度。
緊接著，裂縫中一隻大腳橫跨而出，天界憑空闖入一個鐵麵人，看樣貌打扮，正是邪靈燎日。
“嘿嘿，終於進來了！”燎日靜立在虛空中，抬頭望著龐大的神樹，神情有些恍惚。
青年晃了晃腦袋，仿佛要將浮上心頭的記憶全部拋開，他是燎日，不是聶離，不需要這些無聊的回憶。
燎日看著神樹，目光連閃，舉起的手掌中騰起了熊熊的黑炎。不過，隔了片刻，他還是放下了手。想要摧毀天界，斬斷支撐天界的神樹，是一個很好的辦法。
不過，想要斬斷這棵生長了億萬年，如同擎天之城的神樹，光憑他一人，恐怕還做不到。而且在他進行破壞的時候，隻怕會被天界神軍圍攻，功未成身先死。
燎日未進入天界之前，心思一直都放在如何重回天界這個目的上。等他真正回到了天界，突然發現自己如何行事，有了一絲茫然。現在的天界不比以前，天帝介入了商周之戰，人族千萬年來積累的修仙人士全部都被天庭一掃而空，上天為神為仙，其中不乏大能之輩。
他還是赤炎的時候，在人間的五年，早就聽夠了商周封神的傳說。協助周朝的闡教修仙士楊戩、哪吒、托塔天王李靖、黃飛虎父子、協助商朝的龍虎真君趙公明、雷神聞仲、二十八星宿，就連闡教十二真仙，以及截教座下的幾位聖母，都有不少人在天庭為官。
燎日雖然法力強大，自視極高，卻也不認為他能夠戰勝如此眾多的對手，推翻天庭，踩死天帝。當然，他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殺死神魔之井的守將，放魔界入侵天庭。
不過，這個辦法雖然可以讓天界雞飛狗跳，但是同樣也無損於天庭根基。隻要魔界沒有大規模入侵，天庭就能夠從容應對，一一剿滅入侵的零散妖魔。飛蓬那時候擅離職守，神魔之井發生的事情，已經證明了在魔界沒有全軍動員之前，此法並不可行。
低頭沉思的燎日，漫無目的地在空中飄**著，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在無意識中，再次來到了以前夕瑤所居住的浮空島。
眼前熟悉的景物，不由得讓燎日再次神情恍惚，無法壓抑的記憶重新浮上心頭。樹還是那棵樹，島還是那座島，滿天的如意結如同櫻花般飄舞，隻是佳人已去，再不見其嬌笑容顏。
“啊！”燎日隻覺心頭湧上無可抑製的焦躁，禁不住仰天長嘯，渾身戰栗著騰起熊熊黑炎。下一刻，便化成一道黑色閃電，直撲浮空島……
“轟，轟，轟！”浮空島上連續不斷地響起猛烈的爆炸聲，隻是片刻功夫，整座小島已經麵目全非，島中央的土地上裂開了無數深深的裂痕。
“啊！”燎日高高躍起，束起的長發被震散，遮蓋住麵容，身上散發的氣息如淵如獄，全身的黑炎被收回右拳，頭下腳上，閃電般轟擊在浮空島中央小屋的地麵上。
“嗷！”浮空島的地心隆起，一條黑炎之龍破土而出，直衝天際，小屋瞬間灰飛煙滅，消失在黑龍口中。
“哢哢哢！”千瘡百孔的浮空島終於再也無法承受燎日的肆虐，從島中心開始崩毀，整座島分裂了開來，變成了四五塊稍大一些的浮空巨岩。
燎日披頭散發地站在一塊巨岩上，伸手接住一個飄落下來的如意結。青年鬼使神差般將如意結係在腰間，心中一片寧靜。
“哈哈哈！我想到了！”冷靜下來的燎日忽然爆發出一陣狂笑，被長發遮蓋的雙目中，忽然爆射出兩道神光。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人世間的王道便是繼承了天庭的天道，既然人世間的王朝會有更替，天道的自然也就有它自己的破綻！能毀滅天庭的隻能是天庭本身……”燎日微微眯起眼睛，身形緩緩淡去。
……
深夜，天庭內城的一座三層樓閣前，一個人影突兀地出現在樓頂。
人影伸手輕輕撥開樓頂天窗，躍進樓內，借著天窗透進的柔和月光，人影臉上的鐵麵具閃過一道森冷的寒光。
燎日放輕了腳步，撩起三樓客廳的珠簾，走進主臥室。臥室內正安歇著一個中年神官，神官麵帶長髯，顯得極有官威，正是曾經授予聶離儀狄一職的接引神官。
看著接引神官熟睡的臉龐，燎日鐵麵具後麵的雙目微微一閃，輕輕將手掌放在神官寬闊的額頭上。燎日的手掌放上額頭以後，接引神官全身微微一顫，麵現痛苦之色，仿佛沉浸在一個噩夢之中。
半晌之後，燎日將手掌拿開，身形隨風消逝在房中。青年離開才一會，**的接引神官便是滿頭大汗地大叫一聲，蘇醒了過來。
“奇哉，怪哉！本官為何會夢到如此多的新晉神仙，而且還一個個都是如此的猙獰可怕！”接引神官拭了拭額頭的冷汗，喃喃自語到。
實際上，這一夜除了接引神官之外，還有一些人的清夢被攪，這些人大多屬於天庭的底層，或者是從人間新晉的神仙。
“果然不出本座所料！”燎日隱身在天城的一角，遠遠望著天城中央那座高高在上的天庭。
天界雖然通過商周一戰，大大增強了天庭的武力，然而天帝伏羲妄自尊大，他用來控製新晉神仙的不是仁義，而是無情的天道法規，以及拉攏一派、打壓另一派的帝王平衡手段。
作為商周一戰的戰勝者，道門闡教一脈，如楊戩、托塔天王李靖、十二真仙等人，占據了天庭大部分的重要神職，獲得了更多的修仙資源和天庭權柄。
而戰爭的失敗者，截教一脈，除了少數人之外，其他人如金靈聖母、無當聖母、雷神聞仲、二十八星宿，則擔任的皆是有名無實的虛職，備受打壓。
天帝並不怕這些人輕舉妄動，高懸於天台的封神榜就是他為這些人準備的後手。商周戰爭的失敗者，一點真靈上了封神榜，若有不服，一道天旨，神魂俱滅，永劫不複。
不過，萬中缺一，冥冥之中總有那麽一個變數會處於恢恢天網之外，燎日就是天道中唯一的一個變數。能夠使用封神榜的人除了天帝天後之外，就隻有縫製封神榜的天庭十二監神官，燎日的前身聶離就是其中之一。
天庭十二監的神官大多不具有高強武力，原本的聶離同樣也無法強行接近封神榜所在的禁地。不過，燎日卻有這種武力，他現在唯一擔憂的便是真靈封印在封神榜中的眾多神仙，對天庭有沒有怨氣，可不可以被他利用。
一夜來，燎日一直在探查的便是這個問題。商周之戰到現在的宋朝，人間已經渡過了兩千多年，天界也已有半月左右。從下界飛升天界的神仙，絕大多數人都已經慢慢了解了天庭的狀況。
道門闡教中人當然是皆大歡喜，人世間贏了戰爭，現在來到了天上，他們還是勝利者。而截教中人，卻是一片愁雲慘淡，人間的戰爭輸了也就輸了。本以為飛升到天界，便有機會重新來過。哪裏知道，人雖然得到了長生，可真靈也上了封神榜，還被老對手壓得永世不能翻身。
“哼，伏羲老二端得好手段……可惜……”燎日冷冷地自語到，披風一抖，身形再次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