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小虎牙

每一個字,都是密碼?

黑手套講到這時,我曾扭過脖子,盯著他的眼睛問:隻有記錄者自己看的懂?那我三叔就算得到了,也沒用啊。

當然不是。一個人最得意的作品,無人欣賞,豈不寂寞。但又不能大範圍傳播。這裏,就涉及到你的小貓了。黑手套頓了頓,賣個關子。

接,著,說。Please。我十分著急,卻又無可奈何。

這大概,也是你三叔,把她弄來的原因。

那你倒是說啊!我快崩潰了,真是,不知道老子等得急嗎,擦。

黑手套終於清清嗓子,接著說:記錄者在有遠古巫師血統的少女裏,挑出秀外慧中,最具靈氣的一些,授以此語和一些失傳的巫術。這一脈隱秘而緩慢的發展,即今日的處子巫女。

我心裏咯噔一下,終於到小貓了。

她們遊走於全國各處,以一對一的方式傳承。背上的刺青,看起來是圖騰,其實是破解超自然語言的關鍵。

巫女就巫女,為什麽還加個處子?我不解的問。其實想說,我這個小妹妹是正常女孩嗎,到底多大,可以……結婚吧?

這些被選中的小女孩,從嬰兒時期,就開始掌握超自然語言。一旦失去貞潔,刺青就會自動消失。她也就不再是傳承者。

這不是守宮砂嗎!?

是有這功能。

碉堡了……

我又回憶起小貓裸背上灼眼的圖案,不覺渾身一熱。這都是真的嗎,我離超自然這樣近?

那你又怎麽知道這些的?

兩個人並排躺著,安靜了一會,我心中開始生疑。不過,就算黑手套在編故事,將來說不定可以以這些為藍本,寫個小說。沒壞處。

黑手套扭過頭,直直盯著我:記錄者為查清永安怪物的血統,以及整個事件的來龍去脈,曾跟我有過交集。

我心中一凜,目瞪口呆,如果是真的,你,到底是誰?

黑手套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突然問,你之前是不是覺得,我是你爺爺?

我不由得點點頭。正常人一定會覺得很荒唐,但自打這一連串怪事發生之後,我覺得自己不能算正常人了。

離開了這個鬼地方,誰會相信,我曾親眼目睹,並咬死過血狗子?

我也想當你爺爺,可惜,我真的不是。他小聲說。

這話說的……

一時間,我無言以對。過了一會。能透漏點嗎?關於我們家族的事。我一直在雲裏霧裏,走不出去。這感覺不是很好受。我跟黑手套說。

你爸媽很好,不過你爸需要休養,暫時回不來。

我知道這個——怪不得爸爸出事,奶奶都不怎麽著急——我的意思是,關於這個家族,那些不讓說的事……

關於你們的家族秘密?

額,可以嗎?

這個,我是外人。你奶奶,你父母沒打算對你說的東西,我不好先多嘴。

可紙是包不住火的,對嗎?

是。

所以,你認識愣子嗎?

黑手套被我問的一怔,支支吾吾:認識。

從黑手套說出“認識”這兩個字,一直到晨跑這期間,旁敲側擊詢問他身份這件事,再沒有一點進展。

於是,我在心裏給了黑手套一個總結:深夜來訪,疑似奶奶故人,老媽救兵,三叔克星。不是我爺爺。認識愣子。鬼手藏神通。《超自然筆記》鼓吹者。不信他顯得有點不太厚道,信了,有點傻。又是一個謎。愛誰誰。

外麵已經有了走動的聲音,我這唯二的男人,雖然一夜未眠,也不好再賴床。準備先去洗把臉,剛走出門,迎麵是一陣急跑的小兔牙,差點撞我身上。

哥哥!

慢點小家夥,我扶住小兔牙肩膀,丫頭俏臉發白,好像很慌張:怎麽啦?

我要叫媽媽,妹妹正在牆上爬!

我心裏咯噔一下,小虎牙在牆上爬?這一大早的,鬧什麽幺蛾子。姑姑可能在聯係確認下午抬棺的人。到時候,我們還是要跟著哭一哭的。

不怕,哥哥帶你看看去。我拉起小兔牙,樓道裏走著走著,莫名閃過小虎牙夢遊跑到我**那個詭異場麵。天花板上的四個血字,也是在那之間出現的。

姑姑房間的門虛掩著,我一推,就進去了。

裏麵空空的,一個人都沒有。窗戶是打開的,還在輕晃。

咦,Wanda呢?小兔牙嘴裏發出跟哥哥心裏一樣的疑問。

我走上前,這裏是二樓,下麵雖然是柔軟的草地,但這麽小的女孩,正常情況不可能直接跳下去。

寶貝,你親眼見到妹妹往牆上爬了?我蹲下,輕聲問,有沒可能看錯了呀?

沒看錯。小兔子麵露懼色,柳眉如煙,杏眼圓睜:特別特別快,像壁虎一樣,還回頭衝我笑來著。

雖然已經是白天,我也感到一陣陣發寒。

這山間別墅有鬼。

或者說,有除了屍鬼之外,其他不幹淨的東西。

一開始我們沒驚動別人,用了半個小時,把所有房間,她常玩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沒有。

領著小兔牙從客廳出來,正撞上往裏走的姑姑,還有並排的黑手套。

你這同學真有Style。道,人家連夜趕來,你怎麽不陪著逛逛?

這小子說什麽了。我陪個笑,接下來卻不知道怎麽開口。說姑姑,你的小女兒剛剛失蹤了?

媽媽,妹妹不見了!身邊的小兔牙忍不住先嚷嚷起來:她從窗戶爬走了。

一直生活在國外的姑姑,哪經曆過這陣勢,一下子軟了。我們趕緊上去扶住。

於是三叔的葬禮開始之前,我們就一直在別墅周圍的山林裏搜尋小虎牙。奶奶都出動了。

喊聲此起彼伏,抽個空子,黑手套向我靠過來,不動聲色的說:你這死鬼三叔夠陰的。要血祭祖靈,就誰都別想走。

我三叔還躺在冰櫃裏!怎麽陰險?血祭祖靈這上古邪術的可怕與逆天,昨晚黑手套曾提及。但小虎牙的失蹤,著實讓我慌了神。這節奏要是一亂,全家人未能安全離開。到時候,後果不堪設想。

黑手套平靜的望向別處,一聲輕歎,你太小看你三叔了。他雖然人橫在那躺屍,意識可十分清醒。你以為那些無腦的血狗子,受誰指揮?

不要說……是三叔。我心裏直發毛,尤其一想到他栩栩如生的麵容和扭過來的脖子。

當然不是他。是血魁。

你這不等於沒說?

可血魁的厲害之處,就在於,它可以隨時與主人意念相連。使其見其所見,聞其所聞,感其所感。按你說的情形,這小妹妹,早中了你三叔所控製的血魁的招。現在,直接被喚走了。

黑手套的話,直教我心裏一涼:你的意思是,這個我們即將安葬的人,正處心積慮,一定要把我們送進墳墓?

毀血滅親,這不過是的啟動儀式。如果沒有及時阻止,一支連記錄者都不曾料到的神鬼軍團將橫空出世。比當年永安事件,有過之,無不及。

會怎樣?

會天黑,永不再亮。

我可以不相信你的鬼話嗎……

可以——如果不相信,你能活過今晚。

黑手套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我眉頭緊鎖,好像真的已經走投無路:那現在怎麽辦?

血祭之前,這個小妹妹暫無生命危險。黑手套轉過頭,目光如炬,端的是起了戰意:你跟緊我,見機行事。

我點點頭,繼續徒勞的在山林間穿梭,想到三叔之前種種,真假虛實,音容笑貌。一路走來,塵埃未定,卻已恍如隔世。人生幾何春已夏,我是不是該珍藏那個帶我回家,小酒館送考的三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