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狼人日記(24)

這一雙眼球,說不上有多恐怖,可是冷不防撞見,未免脊背發涼。就好像你在某個地方坐的好好的,不想一扭頭,發現一條五顏六色的草蛇在對你吐信子。如果隻是這樣,也就算了,什麽東西能藏在那樣的夾縫裏……我正想湊近些,凝眸細瞧,還沒看清楚,“啪”的一聲響,斷電了,廂房頓時陷入一片漆黑。見鬼,這麽邪乎……我心裏一顫,不敢多待,也不想拿生魚片喂什麽黑手套了,立即拔足往外走。

外麵自然也是暗蒙蒙一片,好像整個永安都黑了,不過有星光,可見度明顯要高些。我站在院子裏,直愣愣的望著陰森森的廂房。是不是有什麽小野物跑到裏麵去了?驚疑不定間,陽台上一陣喧嘩,那三隻大概是不堪忍受黑暗,從客廳出來了。

搞什麽呀!停電了?洛一如既往的鬧騰。

大家夥,別人家有電嗎……這個是娜美的聲音,模模糊糊,隻能看到三個影子:是不是就咱們電路壞了。

好像都停了。小貓兒奶裏奶氣的補了一句。

我二話沒說,順著靠在院牆的爬梯往上攀,站在高處,四處望了望,確定的說:都停了。

其實這樣也好,如果是家裏電路出了問題,我還真不一定能修上。平時都是老爸折騰,不得不說,老爸真是個自學達人,雖然老本行是玉雕,其實電工,木活,家具電器敲敲打打修修補補,從來不用請專業的的工人上門,甚至連中醫養生,都能扯上兩句,老爸從來不看醫生,偶爾自己買藥。體格方麵,我倒是繼承了老爸的優良基因,小時候基本不生病,以至於小學快讀完了都不知道感冒發燒是什麽感念,病了也不知道,自己就扛了過去。有一次實在是很嚴重,窩在沙發裏不動,老媽從學校上完課回來,發覺異常,一摸,嚇壞了,連忙帶我去了醫院。打了一針,又做了個體檢。我記得那醫生跟老媽說,別看你家小孩瘦瘦的,骨骼強壯的出奇,老媽當時表情怪怪的,隻說,可能是小時候給他吃得好……除了雞蛋羹,我倒是不記得有什麽好吃的……

四個人湊到一起,你看我,我看你,怎麽辦啊?電一沒,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解放前,其實都這個時間了,平常有電也不幹什麽,但就是心裏不舒服。

第一要務,先解決照明問題。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冷光,我像個瞎子一樣,在幾個屋子裏摸來摸去。先摸到了電筒,這就好辦許多,接著在小餐廳的幾個櫃子裏翻了半天,終於找到了蠟燭,紅色的蠟燭,粗倒是挺粗的,可是隻有一根,確切說,隻有半根。

這個沒得選,我一大老爺們,湊合湊合就行,先解決姑娘們的需求是正道。蠟燭放到臥室寫字台,用打火機點上,有了穩定輸出的光,心裏總算踏實了些。

招呼娜美小貓洛進來,我打著電筒,去浴室衝洗,完事兒出來,實在是不知道幹嘛。想著廂房那雙怪眼,心一直懸著,想去看卻又沒膽量邁動步子。說不定,是隻野貓?野兔?老鼠不可能有那麽大眼珠子吧……叫三隻一起去?顯得我膽子太小了吧,而且,可能早就跑了……正猶豫不決,臥室裏麵有人在叫我,聲音細細的,一時間竟然分不清究竟是誰:大家夥。

啊?我一愣,走到臥室門口,隻見三隻慵懶的坐在大**,半長發小洛眨巴著清亮的眸子,問:你現在睡覺嗎,不睡覺咱們打牌吧,停電了沒什麽好玩的……

真沒什麽好幹的,而且洛難得直接邀請,打就打唄,我有點受寵若驚的坐到床沿上,這時候娜美已經換了件撩人的紫色睡裙,好玩的瞄了我一眼,讓出個位置。我便甩掉拖鞋,跟她們圍坐到一起。還別說,有點意思。

在玩什麽這個問題上我們產生了分歧,娜美撲克高手,我跟洛會的差不多,小貓會的最少,取四個人的交集,也不容易,最終決定這樣一個玩法,第一個出完的為大貢,洗牌,第二個出完為小貢,倒數第二個出完進小貢,倒數第一個出完進大貢。白幼秀小丫頭本來沒玩過這個,跟了兩把就熟了。幾把下來,娜美一般都是第一個出完的,小貓第二個,我第三個,洛則把把進大貢,把最好的牌拿出來給娜美,終於第五把的時候,洛臭著臉把牌一摔:不好玩,不玩這個了!

性感小禦姐眼睛彎成半月,笑盈盈的說道:好吧,老虐你們我也過意不去,越玩越精神啊,那你說幹嘛?

娜美和洛是對家,洛不甘示弱的眯起眼睛:不如,我們講鬼故事吧,一人一個,越恐怖越好……

我心裏咯噔一下,你們三個一起睡,沒什麽好怕的,我自己可是一個人啊,想當年大半夜在宿舍裏看鬼吹燈的時候,還要約好一起看……沒想到娜美沒有反對,說好啊,小美女,你說呢……

小貓本來坐我對麵,這會兒壓著撲克爬過來,要跟我擠到一起。娜美和洛不得不各自讓開一點,變成上下家。小丫頭靠在我懷裏,俏臉滾燙,發梢蹭在臉上,香香的,癢癢的,涼涼的,我有點好意思,不過依舊裝作很自然的樣子。幹完這些,白幼秀小萌貓音清體柔:講吧。

洛有點無奈,不過還是清清嗓子,目光掃過我們三個,故作驚悚的瞪起眼睛:這個故事,發生在幾年前,大概就是這個時候。有個登山社,組織會員去登山,其中有一對感情很好的情侶在一起。當他們到山下準備攻峰時,天氣突然轉壞了……但是他們還是要執意的上山去。於是就留下那個女的看營地……

額,這個我好像在網上看過……我多嘴道。我發現,洛跟我有很多相同的地方。但小丫頭和娜美好像沒聽過,洛瞥了我一眼,那意思很直白,你丫別掃興。好吧,我閉嘴了……

洛聲音有點發顫,不知是興奮還是進入了狀態,接著說:可過了三天,都沒有看見他們回來。這個女的有點擔心,心想可能是因為天氣的原因吧。等呀等呀,到了第七天,終於大家回來了。可是唯獨她的男友沒有回來。大家告訴她,在攻峰的第一天,她的男友就不幸死了!他們趕在頭七回來,心想他可能會回來找她的。於是大家圍成一個圈,把她放在中間。到了快十二點時,,突然她的男友出現了,還渾身是血的一把抓住她就往外跑。他女朋友嚇得哇哇大叫,極力掙紮,這時她男友告訴她……

半長發小洛睜大眼睛,一字一句:在攻峰的第一天就發生了滑坡!全部的人都死了隻有他還活著……

你相信誰?

場麵一下子安靜下來,呼吸聲都被放大,睡裙小禦姐若有所思,懷裏的小萌貓忽閃著大水汪汪的眼睛,認真的說:用我的銅鏡一照,就知道了。

額,道理是這麽個道理,我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怎麽覺得小丫頭這話更滲人呢……

洛有點得意,接著說,再講一個,這個絕對真人真事。在恒州南城,有姓郭的一對夫婦,兒子滿三歲時替他拍錄象作為紀念,三歲的小男孩十分開心,在鏡頭前跳來跳去,那對夫婦也沉浸在幸福的愉悅當中,而沒注意兒子的不對勁,就這樣,那個三歲的小男孩跳著跳著就死了……一年後,這對夫婦在兒子忌日那天,把錄象拿來看,以解思子之苦,沒想到,鏡頭裏一直在跳的兒子不是因為高興才跳,一隻憑空出現的手正抓著兒子的頭發,不停地往上拉…拉…拉,兒子是被拉死的……

額……一陣惡寒掃過,我感覺懷裏的小東西身子輕微一顫,忍不住跟娜美互望一眼,這個確實有夠驚悚……

我講兩個了,下一個誰講,洛眼睛亮亮的問。我一時半會兒,還真想不起什麽來,大眼睛長發小萌妹則是不由自主的一個勁往我懷裏貼。娜美笑了笑,說,我講一個吧。不算是靈異故事,是從你爺爺那兒聽來的真實經曆。說是有一年,有個地方鬧災荒,很大的災荒,天天死很多人,在逃荒的路上,有個老鄉體力不支,昏了過去,可是不久,他就又從劇痛中驚醒,發現有個麵黃肌瘦皮包骨頭的人,正在用鐮刀割他身上的肉,他連忙說:我還中,別吃我。那人說:你不中了,救救我吧。

娜美說到這裏的時候,微微搖晃的燭光將她的臉蛋映照的分外明豔。好一會兒,沒有人說話。後來呢,我忍不住問。娜美盯著我的眼睛說,你爺爺就講到這裏,沒有後來。

洛一聲歎息,說,唉,真鬧心。接下來誰講?小丫頭往我懷裏一縮,瞪著明眸說:我不講,我遇到過的,大家夥都知道,也差不多都跟你們講過了。

原來這是她們平時的娛樂之一啊,三個人一起睡,倒是方便。見娜美和洛都在望著我,我心裏一動,清清嗓子,說:那我就講一個吧,剛剛發生的,就在我進廂房準備看黑手套的時候,在兩個櫃子中間的小縫裏,發現一雙奇怪的眼睛,正想上去看一下,突然就停電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小火女娜美臉色微變,柳眉輕皺:真的假的……你怎麽不早說……

額……我怕嚇到你們啊,說不定是隻野貓,野兔什麽的,附近好幾塊荒地,家裏還有小菜園,出現在咱這院兒裏不稀奇。

你肯定是在故意嚇我們……小洛將信將疑的望著我。

是真的,騙人是小狗,我有點不安,正色道。

一直賴在懷裏的小萌神突然坐起,抬起白嫩俏臉,秀眉輕蹙:鬼手叔叔沒事吧,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這句話正中所有人下懷,麵麵相覷半晌,我們各自穿鞋,拎著電筒,徑直出客廳,往廂房去了。雖然心有餘悸,人多果然就是膽壯,地下倉庫裏,黑手套正在角落的棉墊上安睡,而上麵那兩個櫃子之間,用電筒晃了半天,還過去看了看,什麽都沒有。

我看你就是故意嚇唬我們。洛嘟著小嘴抱怨。

我無奈的衝小貓和娜美聳聳肩,可能是跑了,不管怎樣,沒有最好……一行人又回到燭光大本營,現在是真的該休息了,令我傷心欲絕的是,沒一個妹子留我:講了這麽恐怖的故事,又出現這樣的怪事兒,今晚你就跟我們一起睡吧……

這電停的當真詭異,平時早該來了。說過晚安,我依依不舍給她們帶上門,退了出去。回到自己住的那間,心理作祟,在電筒的照明下,掃了一下四周,這樣才能放心。隻是掃到窗戶的時候,發現好像有被動過的痕跡,我壯著膽子走過去,檢查了一下。記得自己沒有開這樣大的縫隙,不免心生疑雲,愣了一會兒,又覺得好像就是自己拉開的,隻好關緊,甩掉鞋子,滾到**,閉眼又睜眼,翻來覆去,半天睡不著。

終於,在第數不清次翻身的時候,我突然發覺影響自己睡眠的不安因素。我的被單下麵,不知何時,多了一團軟綿綿的東西。一直被壓著。不太明顯的突起,但睡久了依舊咯人。什麽東西……蛋疼,我側起身,掏出來,皺著眉頭打著電筒。是個布條裹成的小團,髒髒的,上麵竟然有一行蠅頭小楷,黑黏的血字:

“我們中了圈套,有奸細,不要相信你身邊任何人。”

怎麽回事!?心裏一沉,我下意識抬頭,月光直落下來的房間一角,窗簾掩映間,半張血肉模糊的臉上,一雙似曾相識的黑眸,正哀怨的望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