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吉“嗯”了一聲,一路上都比較順利,沒有遇見白蘭村的村民。

但是李文吉卻沒有進村。

兩人走到鍾文秀墳墓旁的時候停了下來。

白天挖出來的水泥塊,此時已經堆在了一旁。

鍾文秀的墳墓,除了看起來比較新一點,並沒有什麽變化。

李文吉指著墳墓道:“這就是鍾文秀的墳墓了,對吧?今早你們挖的是這個?”

陳晚星點了點頭。

墳墓雖然就在馬路旁邊,但是周邊瘋長了很多雜草。

李文吉四下搜尋,最終確定了一個方位,便拉著陳晚星過去。

兩人躲進了一個雜草叢裏,趴在裏麵。

從雜草的縫隙裏,可以清晰地看到馬路以及鍾文秀的墳墓。

但是從馬路往這邊看,就未必看到雜草裏麵藏著人了。

特別是晚上,馬路上甚至路燈也沒有。

幾乎不可能發現。

那幾個警察到了之後,也跟他們一樣,以鍾文秀的墳墓為中心點,四處找雜草叢裏藏起來。

天色越來越黑。

雖然沒有路燈,但是今晚的月色還不錯,朦朧的月光把大地鋪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芒。

陳晚星再傻也知道了,他們這是在“守株待兔。”

苗小樹就是那隻“兔,”但是她不知道,李文吉他們為什麽堅定苗小樹晚上會來?他就算來了,他們又能把他怎麽樣呢?

現在村裏人,誰不知道這是鍾文秀的墳墓?他來他奶奶的墳墓,有什麽問題?

也許是等得太無聊了,也許是李文吉覺得可以跟陳晚星坦白了。

他忽然出聲道:“你想知道我這三天,都在幹什麽嗎?”

陳晚星想啊,她也問了啊,但是李文吉把她懟得死死的。

“在幹什麽?”

李文吉盯著馬路,苗小樹家的方向。

“我在帶鍾文秀看醫生,幫鍾文秀實現願望。”

陳晚星驚掉了下巴,“什麽?我沒聽錯吧?你說的鍾文秀,是住在苗小樹家地下室的那個鍾文秀嗎?”

李文吉道:“是的,你沒聽錯,我偷偷把她給帶出來了。”

“我帶她看了醫生,醫生說她時日所剩不多了,她在地下室住了十年,想臨死之前,看看外麵的風景,吃一吃那些沒吃過但是又想吃的美食。”

陳晚星懂了,“你昨晚請別人吃帝王蟹,那人不是別人,是鍾文秀?”

李文吉點了點頭,“沒錯,老人其實也吃不了什麽,就是想知道它是什麽味道,人家賣帝王蟹,又不會隻賣一條腿什麽的,所以我隻能買一整隻了。”

“隻有滿足她了,她才願意全心全力地幫我們,她心情愉悅了,才會想起更多的東西。”

陳晚星屏住呼吸,“那她想起來更多東西了嗎?”

李文吉笑了笑,“你難道不好奇,我是怎麽把鍾文秀給接走的嗎?”

陳晚星道:“你什麽時候把鍾文秀給接走的?”

她真的一點也沒有察覺到。

李文吉道:“用藥,你跟苗小樹都睡著了,所以你們不知道我什麽時候來的,又什麽時候走的。”

陳晚星意味深長地看了李文吉一眼。

這藥,想必不是什麽正規藥。

不過這不重要了。

“你一口氣說完算了。”

李文吉道:“我把鍾文秀接走之後,萬一苗小樹發現鍾文秀不見了,那肯定不行的,所以我找了一個人,冒充鍾文秀。”

陳晚星聽到這裏皺了皺眉,“找一個人冒充鍾文秀?你當苗小樹是傻子啊,會認不出來嗎?”

“你別說這個世界上,有跟鍾文秀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啊,更別說還被你找到了!”

李文吉道:“怎麽可能,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我找的是一個死人。”

“活人苗小樹肯定認得出來,但是死人呢?還是臉上容貌盡毀的死人呢?”

“你試著想一想,鍾文秀病得已經很重了,苗小樹別說給她找醫生了,就是一粒藥也不給她,擺明了想讓她快點死,鍾文秀的狀態很差,想必苗小樹也看到了,他知道,鍾文秀已經沒多少時間了。”

“所以當他再去地下室,看到一個麵目全非的死人的時候,他會懷疑死的人不是鍾文秀嗎?不會吧?因為除了他,沒人知道鍾文秀的存在。”

“所以,死在地下室的人,哪怕她麵目全非了,隻要大致特征對得上,苗小樹絕對不會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而想讓鍾文秀變得麵目全非,方法太多了。”

“比如說油鍋燙臉,鍾文秀在炸東西吃的時候,不小心摔倒,直接倒在了油鍋裏,滾燙的熱油將她的臉燙得麵目全非,發生這種事的概率其實還是很大的。”

陳晚星越聽越離譜,“你開玩笑吧?你到哪裏去找死人,還是一個容貌盡毀的死人?”

李文吉歎了一口氣道:“我找不到,但是我找不到,不意味著別人找不到,死人,是我那神通廣大的師父楊月明找來的,從福爾馬林池子裏撈出來的標本。”

“那天在警局裏審問你的,就是我的師父。”

“為了求他同意我的方案,我差點就給他跪下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把你帶回警局?不就是為了征得他的同意嗎?”

“這個計劃,如果沒有他的支持,我們什麽也做不了。”

李文吉搞不定的事,楊月明可以,這個可信度就高了。

陳晚星想起了那個精瘦幹練的警察,雖然她不知道他能力如何,但是她知道,楊月明絕對是那種很穩重的人。

他支持,說明他還是比較認可李文吉的方案的。

她相信他,多過李文吉。

陳晚星道:“然後呢?”

李文吉道:“其實現在苗小樹很少去看鍾文秀了,經常十天半個月不去看她一次,而我隻需要三天,你知道為什麽嗎?”

陳晚星這回學聰明了,“因為三天的時間,屍體已經開始腐爛發臭了,如果這個時候,苗小樹才發現地下室的屍體,就算他仔細辨認,也分不清那人是不是鍾文秀了。”

“所以你才會讓我回來三天後跟苗小樹說,房子裏有死老鼠的氣味,目的就是為了提醒苗小樹,因為苗小樹不常去看鍾文秀,鍾文秀死在裏麵了,他也不知道!”

“其實,那根本不是死老鼠的氣味,而是屍體的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