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風夾雜著豆大的雨珠,打到車架上,打到頭盔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前後輪甩上來的水珠形成了水柱。李加林咬咬牙堅持著,對抗著風帶來的阻力,對抗著雨不停的打擊,他很疲憊,卻又不能疲憊下來,李加林隻好把他的右手手指放在了撥片上,他的內心在斟酌,放下幾個檔位或許自己能輕鬆一點,但是速度會減慢。上001號選手的幾率會變小,他的右手青筋暴起,卻遲遲按不下檔位,在雨中滲出的汗珠,不易被發覺,但是汗與水的交融,凸顯了李加林內心的忐忑。手食指在RED的指撥上來回摩擦,但是為了勝利,他按不下去,前麵隻有遠去的001號,後麵還有窮追不舍的大部隊。
他是一個人在戰鬥,一個人在孤寂的狂風暴雨的公路上戰鬥,在以前的騎行過車中,盡管也隻有他一個人,但卻感不到寂寞。累即停的閑適心情,伴隨著路邊美麗的風景,邊騎邊數著一行行的行道樹,一眼望去是見不到頭的鄉村稻田。然都是騎車,但是在李加林的心裏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景色,比賽的枯燥無味。種對於冠軍的追求,似乎比不上那些個在田間小道上嗅到的麥香。麵無表情的公路,狂風肆虐的天氣,怎能與午後那照在車架上的柔美的陽光相媲美。比賽固然重要,但是已經失去了騎行的樂趣。失去了李加林真正所享受的騎車的歡樂。
還記得小時候,李加林隻有一輛小小的折疊車,也不知道是什麽牌子,他隻知道,用這輛小輪車可以去到步行難以達到的地方。隻知道,在小區的公園裏麵,可以用這輛車嬉戲打鬧,可以用這輛車玩警察捉小偷。累了,這輛車是他的椅子。以靠在座包上聽著別人唱著歡快的歌,他從沒有把這麽美好的東西去當做一種競技去看,騎車就像聽著音樂,能使人放鬆,使人不再感覺到疲憊,使人能更貼近大自然。在他眼裏,自行車不是通勤的工具,不是競賽的利器,更不是裝逼的神器。對於他來說,自行車是他最好的玩伴,最好的朋友,最貼心的知音。無論自己的自行車是什麽的配置,碳架還是鋁架,避震還是硬叉,軟尾還是硬尾,這些都無所謂,隻要自己有一輛自行車,就能找到心中最羨慕的歡樂。
回憶又被暴雨所打斷,墜落回現實的深淵,裏終點還有15公裏。今天的比賽就要結束了,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卻好似夢一般,沒有車靈們的鼓勵,僅僅是靠自己的幻想。還有半個小時不到就可以結束比賽,001號選手也慢了下來,李加林很想趁機加速,但被雨水浸泡的雙腳就像灌了鉛一樣沉重。李加林像一頭困獸在牢籠裏掙紮,腦中在不停的胡思亂想,現實與幻想的交錯。戀愛與騎行的抉擇,沒有心思專注在比賽上,在他的記憶中這場比賽就似乎不存在一樣。也沒有領先的001號,沒有喜馬諾車隊,也沒有速聯車隊,就隻有他,也就像小時候騎著那輛小折疊車一樣。
雨悄悄的停了,不留下一點聲息,在那zipp404上,留下了星星點點的泥點。time的車架上掛滿了水珠,在剛剛露臉的陽光照射下顯得剔透,沒有什麽比雨後的陽光更讓人感到舒適。也沒有什麽能夠比得上此情此景中的李加林,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稚嫩的雙腿踏著那輛折疊的小車。在路上飛馳,或許感受不到專業刹車的強大製動力,但是用腳去停下來也是別有一番風味的,鏽跡斑斑的腳撐也僅僅成為了回憶,低矮的座杆也再也不會回來。李加林迷茫了,麵對業餘與專業的選擇,樂趣與枯燥的徘徊,一切都將悄無聲息的在他指間流逝。
這一賽段的比賽,對於李加林來說,沒有衝刺可言,漫長的平路以及無序的空想,使他不知如何掌控當下,自己對自行車的喜愛,僅僅定格於獲得樂趣,那麽車靈又如何解釋呢,那是自己的血所澆灌的單車,融合了自己,若單車隻是一種無聊時的排遣,壓力下的放鬆,那怎麽會有車靈,怎麽會有心底真正摯愛的東西!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