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大廳突然安靜下來。
蘇堇華臉色煞白，扶著桌子慢慢坐下去。
她沒有考慮那麽多，不知道韓臣的決定會引起這麽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如果真的任由韓臣解除和多家公司的代理合作關係，那麽最終收拾這個大爛攤子的事就會落到韓沐的頭上。
她光是想想，心裏就冒起陣陣的寒意。
上午的時間過去的十分緩慢，幾個人各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相繼無言。
蘇堇華拿著手機和水杯進了茶水間，接了杯水趁機給韓沐打去一通電話。
收到她來電的韓沐正在書房和文楠談話。
文楠把近期公司的動向一五一十報告給他，他大概了解了情況。
他瞥了眼來電顯示，把手機關了靜音，任由手機屏慕繼續閃爍，問文楠：“所以說，今天的會議韓臣強製性地做出了決定，要讓法國MJ集團壟斷盛世所有品牌的獨家代理權？”
文楠：“的確是這樣，盡管多數股東都反對，可韓臣執意要這麽做。”
韓沐若有所思地點頭，沉默片刻，他說：“去查查韓臣在法國那三年和MJ集團的關係。”
“是。”
“去吧。”
“好。”
文楠起身走了。
韓沐凝眉思慎了一會兒，這才想起給蘇堇華回電話。
電話那頭的蘇堇華還杵在茶水間，猶豫著要不要再給他打，見他打過來，趕緊接起來，急切地說：“大叔不好了，韓臣要……”
“我已經知道了。”
“……”
蘇堇華吞了口口水：“你知道了？”
“嗯，不用慌。”
韓沐的語氣淡薄而清冷，透著濃濃的沉穩，沒有半點驚慌。
然而，像蘇堇華這樣剛剛走出校園，連一點大陣勢都沒見過的人來說，這等惡劣的情況她怎麽可能不慌？
“可是大叔，你真的不打算回來？”
聽筒中傳來韓沐沉沉的笑聲，他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那什麽時候才是時候？”
“你不要怕，這事不需要我出麵，有人會比我更急。”
“誰？”
兩人一問一答，到了這裏，韓沐卻不說話了，不過蘇堇華的腦子這回轉的也不慢，她想，韓沐所說的那個比他更急的人，應該是韓仁成。
盛世集團是韓仁成一手打拚下來的，他不可能看著韓臣繼續這樣胡搞下去，韓沐如果不出麵，他這個集團董事長一定會坐不住。
“好了，安心坐你的班，沒事就歇著。”韓沐叮囑的聲音傳來。
她嗯了一聲，對方就掛了電話。
她把手機放在桌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韓沐讓她放心，那麽說明他胸有成竹，盛世集團不會就此倒閉的，就像夏天說的那樣，這麽大的集團怎麽可能說倒閉就倒閉。
兩天之後，文楠那裏調查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他發現韓臣私底下跟法國MJ集團負責時尚大賽的總負責人費斯德密切來往，順著這條線索，他花了些功夫得知韓臣在法國三年，除了在校學習之外，其他的時間都在MJ集團實習，而且是作為費斯德的私人助理。
兩人之間不知有過什麽淵源，畢竟是在法國發生的事，一時實在很難查出個究竟。
韓沐得知這些之後，立刻讓文楠訂了當天的機票飛了趟法國，親自麵見了在MJ集團任職的一位法國朋友，從中了解到了一些有關費斯德的傳聞。
據說費斯德在每年舉辦時尚大賽時都會暗中吃很多回扣，這一點，MJ集團的高層對他相充滿了懷疑，費斯德是MJ最高執行官的老朋友，而且從公司的資金帳目上也查不出哪裏有問題，集團內部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近幾年，時尚大賽無論在哪裏舉辦，MJ集團總部都會派出專人跟蹤記錄，費斯德很難再從中做手腳。
韓沐猜測，費斯德吃回扣的事韓臣是知道的，或許他是幫凶，也或許他有什麽把柄落在費斯德的身上，明知道會讓盛世集團虧空嚴重，他還是獨斷專橫地要把所有品牌的獨家代理權如數交給MJ集團。
雖然還沒有證據證明，但除此之外，韓沐找不到別的理由解釋韓臣的行為。
韓臣雖不是管理的料，但他不會傻到對公司利益好壞不分的愚蠢地步。
思慎片刻，韓沐拿起桌上的電話，毅然決然地拔出了藍夢嬌的號碼。
文楠把情況報告完，見韓沐沒有其他的事情交待立刻離開，返回了盛世集團。
——
工作中的藍夢嬌接到韓沐的電話時又驚又喜，對方約她下班後在一家咖啡廳見麵，她一口答應下來。
掛了電話，她慢慢冷靜下來。
從包裏拿出化妝品補了補妝，之後就提前下了班。
回家換了條美美的裙裝，快到約定時間時，她才朝著約定地點趕去。
她很準時，韓沐也非常準時，她進門的時候，韓沐就坐在大廳角落的位置上悠閑地喝著咖啡。
她正正衣領走過去，抑製住臉上激動的神情，故作鎮定地在他對麵坐下。
“怎麽會想到約我出來？”她笑問。
韓沐轉頭看著她，從她那笑意濃鬱的眉眼中就能猜到她此刻的情緒有多麽奮亢。
然而他找她來，是有事要問她，這隻是單純的見麵，不是約會。
他把手中的咖啡杯放下，神情淡漠地看了她一會兒，薄唇一張一闔，語氣與之前沒什麽兩樣，很冷，冷到骨子裏。
“有點事想請教你。”
藍夢嬌臉上的笑容僵住，但是很快，她就又擠出一絲笑來：“你問吧。”
“聽說你在MJ擔任過設計師？”
“對。”
“你和韓臣是前後腳進的MJ集團？”
“對。”
“你們兩個都為費斯德工作過？”
“對。”
“很好。”韓沐終於露出一絲笑來。
其實他把話說到這個份上，藍夢嬌已經知道他找她來的意圖。
不就是關於韓臣和費斯德的關係麽，這事沒有誰比她更清楚了，反而令她有些震驚的是，韓沐居然私下裏已經查到這份上了，看來他人不在盛世，心還是在的。
“都知道什麽，說說吧。”韓沐開門見山。
藍夢嬌冷笑一聲：“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
“你這分明是話裏有話。”藍夢嬌翻了臉。
韓沐麵不改色，穩若泰山。
坐在他對麵的藍夢嬌卻已經急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