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眼淚又流了出來。

看著她哭蘇堇華不知所措,她隻好將手抽出來,用紙巾幫馮蘭擦眼淚。

“那個……你不要哭了。”

她喊不出‘媽’,這個稱呼好陌生,眼前的女人也好陌生。

亦銘在一邊附和,小臉哭喪起來:“外婆不哭,外婆不哭,亦銘給你唱歌好不好?”

說著小家夥就張著小嘴唱起了幼兒園老師教他的歌。

稚嫩的童聲在耳邊**漾,馮蘭破涕為笑,抹掉眼淚捏了捏亦銘的小臉說:“我的乖外孫,唱的真好。”

亦銘嘿嘿一笑,蘇堇華也溫溫地笑了笑。

這時,蘇國榮和韓沐一前一後從書房走出來,兩人的臉色均不好看,不過與蘇堇華怯怯的目光對上後,蘇國榮的神情立刻緩和,眉眼間溫和許多。

他走上前去,蘇堇華自覺地起身。

“坐。”

蘇堇華又乖乖坐下,她正襟危坐,明明這是見她的父母來了,可她的小心髒撲通撲通地亂跳,怎麽也控製不住。

“孩子,過兩天你搬過來跟我們住。”蘇國榮邊說邊在沙發上坐下,一雙微胖的手輕輕握起了蘇堇華冰涼的小手。

蘇堇華心頭跳了一下,表情十分緊張,她張了張嘴,十分艱難地喊出一聲‘爸’,蘇國榮的眼眶瞬時紅了。

“哎,回來就好回來就好,想不起來也沒關係,有爸媽在,以後誰也不敢欺負你。”

蘇國榮哽咽著,眼淚都快掉下來。

“爸,媽,讓你們擔心了……”

蘇堇華的情緒越發激動起來,起初的拘謹倒是被衝散了一些。

馮蘭的眼淚又開始往下掉了,她抬手摸摸蘇堇華的臉,滿眼都是心疼。

韓沐站在一旁,凝眉看著他們,心裏陣陣酸澀。

以後,他不會再讓蘇堇華受任何傷害,要把她寵在手心裏疼。

……

兩天之後,蘇堇華搬回了娘家,其實沒多少東西,隻裝了一個小小的行李箱,拿韓沐的話說隻是住一段時間,用不著把整個家都搬過去。

聽他的意思是用不了多久就會把她接回去?不過她更想和爸媽多住一段時間,說不定她的記憶可以快些恢複。

馮蘭幫著她把行李歸置好,拉著她到主臥去,從櫃子裏取了一本厚厚的相冊,裏麵是蘇堇華從出生到現在的所有照片,有些看著舊舊的,顯得年代久遠。

蘇堇華接過相冊每一張都細細地看,馮蘭則在一旁給她解說。

“這張是你一百天的時候照的,當天滿月宴你爸爸是大辦,親朋友好友全部請來,搞得場麵特別熱鬧。”

蘇堇華笑笑,盯著照片中那個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心裏流過一陣暖意。

“還有這張,幼兒園的時候,這張小學,中*動會,當時你參加一百米短跑,我和你爸爸都去學校給你加油呐喊去了……這是高中,大學……”

馮蘭不停地給她解釋,她聽得很認真。

“一百米短跑我贏了嗎?”蘇堇華問。

馮蘭憋住笑:“是第一,不過是倒數的。”

蘇堇華哭笑不得,把相冊裏的照片都看過一遍,她感觸頗深,雖然照片上的她是另一張臉,可自己總是笑得那麽燦爛,她實在好奇過去的自己是什麽樣子的。

她想聽馮蘭多說一些自己過去的事,可這時安美琪上門來找她,要找她出去逛逛,說是幫她找記憶。

和安美琪已經見過一次,今天再見倒不顯得那麽尷尬了。

安美琪開著車,載她先去了趟母校。

“你並沒有在大學順利畢業,而是去了紐約時裝學院,歸國時那可是一個相當著名的服裝設計師啊!”安美琪表情誇張,還把一本有她專訪的雜誌遞給她看。

“你看看,你曾經可是個大紅人,你的工作室生意爆火,不過你失蹤之後,現在工作室麵臨著倒閉風險呢,如果你有時間,回工作室主持一下大局也好,畢竟那是你的心血、”

聽到這話,蘇堇華吃了一驚:“你說我有個工作室?”

“是啊,韓沐沒跟你說嗎?”

“沒有……”

整天滿腦子都在想著怎麽吃掉她的人,哪有功夫告訴她這些。

她一臉苦笑,隨安美琪在學校裏逛了逛,之後就去了Joni工作室。

工作室的位置選得極好,可以說是個黃金地段,不過隔著玻璃門蘇堇華就發現店內冷冷清清的。

她隱隱感覺這個地方有些熟悉,伸手推開門邁步走了進去。

店內的裝潢非常簡潔大氣,工作室的麵積並不是很大,檔次卻不顯得低。

大廳的沙發上坐著三個人,她們全都像是霜打的茄子有氣無力的,見她進來了,小紫慢慢吞吞地起身迎上去:“你是要退訂單還是……”

“她是你們老板。”安美琪搶著說。

這話驚得小紫一愣,沙發上坐著的兩人目光也立刻朝蘇堇華看過來。

蘇堇華尷尬一笑,低聲說:“我好像真的是你們的老板。”

任曉曉難以置信地起身,拉了玲達一把,兩人一前一後朝她走過去。

被從上到下打量個遍是免不了了,蘇堇華最近已經很習慣被人這樣打量。

她苦笑著,因為記不起以前的事,眼前的三個人於她來說也是跟初次見麵的陌生人一樣。

夏紫怡整容冒充蘇堇華的事任曉曉她們多少聽說了一些,但詳細的三人並不清楚,隻知道真正的蘇堇華已經歸來。

然而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她們的老板嗎?

三人都表示懷疑。

長達五分鍾,幾人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蘇堇華任由三道詫異的目光盯著自己的臉左看右看,心裏不禁有些毛毛的。

“那個……”她開口,想了想說:“我不太記得你們,但是我好像真的是這間工作室的老板。”

她的聲音任曉曉她們是認得出的,隻是這張臉著實一點也不像。

“我還做過麵部修複手術,所以……”

蘇堇華不知道怎麽解釋才能說清,整張臉都微微泛起了紅暈。

最近見的人太多了,親人,朋友、同事,每一張臉都是陌生的,她在慢慢學著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