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教訓上官太尉

蕭清宇轉過身,英挺的墨眉斜飛入鬢,黑曜石般的眼瞳幽若深潭,俊美的容顏就如絕美畫卷,與他記憶裏的那張容顏同樣優秀,卻不甚相同。

上官太尉暗暗鬆了口氣,原來是祁王世子,他真是眼花了,居然將蕭清宇看成了宸王蕭元宏,不過,蕭清宇和宸王的身形真的很像,從背後望,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沐雨棠站在街道邊,接過糖葫蘆,見蕭清宇目光深邃,麵色肅然,她目光閃了閃,將糖葫蘆遞到了他嘴邊:“味道很不錯,你也嚐嚐。”

“我不太喜歡吃糖葫蘆。”蕭清宇輕輕說著,眼前浮現他很小的時候,隨父母上街,父親給他買了串糖葫蘆,酸甜如蜜,比他以往吃過的任何一樣東西都要好吃……

後來,家逢巨變,父母過世,他就隻看別人吃糖葫蘆,自己再也沒有品嚐過。

“這串糖葫蘆串了十多顆,又酸又甜的,我要吃不下了,你就幫我吃兩顆。”沐雨棠拿著糖葫蘆緊追不舍,大有蕭清宇不吃,她絕不罷休的架式。

蕭清宇抓著她的手腕,眼瞳裏有寵溺也有無奈:“我真不喜歡吃酸酸甜甜的東西,你別淘氣。”

沐雨棠目光一凝,摘下一顆糖葫蘆,飛快的塞進了他嘴巴裏。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中彌漫開來,那麽清甜,那麽熟悉,是久違了的童年味道,蕭清宇墨色的眼瞳裏莫名的蒙了一層水霧……

“你怎麽了?”沐雨棠不解的看著他。

“沒事,糖葫蘆的味道確實很好。”蕭清宇輕攬著沐雨棠的小腰,黑曜石般的眼瞳光華璀璨,閃耀人眼。

甜蜜溫馨的一幕,看得上官太尉一陣心神恍惚,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宸王,宸王妃夫妻恩愛,相濡以沫,舉案齊眉……

蕭清宇看著上官太尉震驚,疑惑的目光,眼瞳裏浮上不易察覺的森寒冷意,隨即又消散無蹤,朝著沐雨棠溫聲低語:“午時了,咱們去用午膳。”

臨月樓雅間,沐雨棠點完了飯菜,坐在桌邊輕品清茶,一道幾不可聞的破風聲由遠及近,悄然停在了她的窗外。

沐雨棠柳眉微皺:“什麽人?”

“是我。”一道青檀色身影躍進窗子,輕飄飄的落在了地麵上,清俊的容顏,挺拔的身形,赫然是滿城通輯的葉文鬆。

蕭清宇垂著眼瞼輕品清茶,麵色清清淡淡的,沒有絲毫波瀾,仿佛早就知道他會來。

沐雨棠看著他略顯蒼白的容顏,似笑非笑的道:“京城的房屋牆壁上貼滿了你的畫像,大街小巷裏更是站滿了搜尋你的侍衛,你還敢在光天化日下四處亂跑,膽量真是不小!”

“一群無能侍衛,根本抓不住我,有什麽可怕的。”葉文鬆清俊的聲音裏透著說不出的傲氣。

沐雨棠挑挑眉:“你這麽大搖大擺的跑來我們麵前,就不怕我們抓你去見官?”

“我來這裏,是想和你們談筆交易,交易的內容,遠比抓我領賞銀更有價值。”葉文鬆笑的高深莫測。

沐雨棠看著他,漫不經心的道:“什麽交易?”

“你們送我出城,我告訴你們上官燕的一個大秘密。”上官太尉派了上千的侍衛,在城中一寸寸嚴密搜索,葉文鬆一不小心就會被發現,他必須盡快出城。

可城門戒備森嚴,檢查的也十分嚴謹,他身負重傷,想安然無恙的逃離,必須請人幫忙,他和蕭清宇,沐浴雨棠交手好幾次,深知兩人能力非凡,隻要他們肯出手,他絕對能夠安全出城。

沐雨棠素白小手摩挲著白瓷茶杯,悠悠的道:“你所謂的那個大秘密,不會是上官燕在外麵有情人吧?”

葉文鬆一怔,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沐雨棠輕輕笑笑:“碰巧看到了她和她的小情人相愛變相殺。”

在京城相殺,他們不找個隱蔽的地方謹慎的掩藏,還毫無顧及的暴露在別人麵前,真是愚蠢!

葉文鬆麵色陰沉,皺著眉頭道:“那你可知道她的小情人是誰?”

“那天離的遠,我沒看清臉。”上官燕被男子刺殺時,是背對著沐雨棠的,無論遠近,她都不會看到男子的模樣。

“是這次科舉的文狀元林默。”葉文鬆一字一頓的報出了那人姓名。

怎麽會是他?沐雨棠目光一凜,眼前浮現林默清俊傲氣的容顏,那樣的男子,不像是薄情寡義的負心漢,可他紮在上官燕胸口的那一刀,沒有絲毫猶豫,雖然沒傷到要害,但是個很深的傷口,流了很多血,也很傷人心……

“對付上官燕有很多種方法,這秘密對我們來說沒用。”

沐雨棠早知道上官燕的醜事,如果她想用這個秘密對付上官燕,早就用了,不必等到現在。

“那我再告訴你另外一件秘密,你表姐蘇碧瑩喜歡林默。”葉文鬆精明的眼瞳裏閃著點點戲謔。

沐雨棠一怔:“真的假的?”蘇碧瑩是將軍府千金,林默是寒門狀元,完全不相幹的兩個人,怎麽會牽扯到了一起?

“如果不信,你可以去問問你表姐。”蘇碧瑩和林默的相識,還是他葉文鬆的功勞。

林默是寒門學子,品性正直,金榜題名,得了個不大不小的官職,能養活妻兒,也不會侍官驕縱,蘇碧瑩身體弱,正需要這樣的男子為夫君。

隻是,林默當初為什麽要刺傷上官燕?

葉文鬆見沐雨棠沉著眼瞼,久久不言,忍不住詢問:“這兩個秘密,能換來你們助我出城嗎?”

沐雨棠看著葉文鬆焦急的目光,微微的笑:“這兩個秘密,其實都不算秘密,我們稍稍調查就會知道。”

葉文鬆麵色陰沉:“那你們究竟怎樣才會幫我?”

沐雨棠掃視葉文鬆,看到了他腰間的玉佩,悠悠的道:“把這隻玉佩送給我們,我們就送你出城。”

葉文鬆目光一凜,伸手握住了玉佩,冷聲道:“不行,你換個條件。”

“我們就要這隻玉佩,你愛換不換。”沐雨棠聲音清冷,毫不相讓。

葉文鬆麵色陰沉的可怕,低頭看向玉佩,玉佩是碧綠色的,晶瑩剔透,上麵雕有精致的葉子紋理,是葉家曆任家主的信物,有著非同一般的意義,絕不可輕易送人。

但現在,他身陷囹圄,性命即將不保,沐雨棠趁火打劫,指明要這塊玉佩,如果他不給,就休想離京!也罷,玉佩是死物,他是活人,先把命保住了,不愁找不到機會拿回玉佩!

葉文鬆摘下玉佩,扔向沐雨棠:“這塊玉佩很珍貴,你小心保管!”

“知道!”沐雨棠接過玉佩,看著細膩的紋理,微微的笑,蕭清宇設局,算計的是上官太尉,就算葉文鬆不來找他們幫忙,蕭清宇也不會讓上官太尉抓到他。

葉文鬆主動送上門來,說了兩個小秘密,還送了這塊玉佩,真是劃算的交易。

葉文鬆見街道上的侍衛們越聚越多,一寸一寸仔細搜索,他精明的眼眸微微眯了起來:“什麽時候送我出城?”

“立刻就送你走。”沐雨棠微微一笑,如百花開放。

紫檀木馬車就停在臨月樓外,雪衣衛見蕭清宇,沐雨棠走出了臨月樓,急忙駛了過來。

沐雨棠抓著車棱正準備上車,一道清脆的呼喚聲傳入耳中:“雨棠姐姐。”

沐雨棠回頭,看到九公主笑嘻嘻的朝她跑了過來,小小的手裏還拉著個扶風若柳的美麗女子:“表姐!”

一路急跑,蘇碧瑩額頭冒出了細細密密的汗珠,嘴唇微張著,急促的呼吸,看到沐雨棠,就像見到了知音,無奈的報怨:“我在巷子裏走動,遇到了九公主,她非要拉我上街……”

“那巷子幽幽深深的,都沒什麽人,哪有街上人多,熱鬧。”九公主撅著小嘴巴,不滿的嘀咕。

沐雨棠輕輕笑笑,俯身看向九公主:“九公主怎麽出宮了?”

“我去外祖父家了,正準備回宮,雨棠姐姐,你送我回去吧。”九公主胖乎乎的小手握著沐雨棠的三根手指頭,昂頭看著她,滿目真誠。

沐雨棠望望緊追而來的宮女,太監,侍衛們,悠悠的道:“有這麽多人陪九公主進宮,不差我一個吧。”

“人家就要雨棠姐姐和碧瑩姐姐送嘛。”九公主搖晃著沐雨棠的手臂,不依不饒的撒起了嬌,小嘴巴撅的高高的,漂亮的大眼睛裏水光閃動,仿佛隻要沐雨棠說個不字,她就會立刻哭出來。

沐雨棠無奈的撫撫額頭:“好吧,我送你回宮。”表姐也在,她可以趁機問些事情,不過:“清宇,那件事情,交給你了。”

“放心!”蕭清宇說的雲淡風輕,就像沒將這種小事放在心上。

目送沐雨棠,蘇碧瑩,九公主乘坐的皇宮馬車駛離原地,漸漸遠去,他也坐上了紫檀木馬車,朝著城外奔去。

城門守著很多侍衛,進出都搜查的十分嚴密,上官太尉居然也站在旁邊,仔細比對著過往的一名名行人,看到祁王府的紫檀木馬車,他目光凝了凝,走上前來:“請問裏麵坐的可是蕭世子。”

“正是,上官太尉有事?”雪衣衛的聲音機械,冰冷的沒有絲毫溫度。

“下官奉旨搜查重犯葉文鬆,進出城的行人,車輛都要細細檢查。”上官太尉的態度十分親和,聲音也非常恭敬,可細細一聽,還是能聽出其中的耐人尋味。

雪衣衛利眸微眯:“上官太尉懷疑蕭世子私藏重犯。”

上官太尉嗬嗬一笑:“下官不敢,隻是,下官也是奉命行事,請蕭世子不要為難下官。”

“不知上官太尉想如何搜查?”蕭清宇清潤的聲音從車廂裏傳了出來,如琴弦輕撥,優美動聽。

上官太尉微微一笑:“世子隻需掀起簾子,讓下官看上一眼,便是檢查過。”

馬車裏瞬間一片寂靜,稍頃,一道清潤的呼喚從車廂裏飄出:“無痕。”

“是!”風無痕走上前,慢慢挑起車簾。

車廂裏鋪著雪色的絲絨毯子,上麵置著一方小檀木桌,桌麵上擺著一套青瓷茶具,蕭清宇一襲雪衣,坐在木桌前,悠然的輕品著清茶,雪色衣袂流瀉而下,清雋尊貴,高天孤月般的容顏,俊美的讓人錯不開眼。

“上官太尉可檢查完了。”蕭清宇回頭看他,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一汪深潭,越凝越深,似要將他吸食進去。

上官太尉驚的連連後退,腳下一踉蹌,險些摔倒在地,再看蕭清宇,神色淡淡,目光淺淺,如冰如霜的氣勢拒人於千裏之外,剛才那森寒冰冷的目光早已消失無蹤,仿佛隻是他的錯覺。

上官太尉重重喘息著,不經意的瞟到了馬車裏的一隻隻按鈕,利眸猛然一眯,眼看著風無痕就要放下車簾,他脫口而出:“等等!”

蕭清宇斜睨著他,聲音淡淡:“上官太尉還有事?”

“下官要仔細搜查馬車,請蕭世子下車。”上官太尉一字一頓,滿目凝重。

“剛才太尉明明說看過車廂就算檢查,為何又要出爾反爾?”蕭清宇麵色微沉,無風無浪的聲音透著濃濃的冷意,聽得人心底發寒。

鎮定如上官太尉,身體也忍不住顫了顫,咬牙道:“下官輯拿的,是一名心狠手辣的惡人,聰明絕頂且殺人不眨眼,世子車廂裏那多機關,萬一那惡人伺機潛伏,恐會威脅到蕭世子的安全。”

“本世子車廂裏的機關都是極小的暗格,上官太尉覺得十寸的暗格會藏人,還是十厘米厚的壁格能藏人?”蕭清宇看著他,清潤的聲音透著淡淡的嘲諷。

“絲絨毯下的底麵有好幾米,下麵的暗格完全可以藏人。”上官太尉看著蕭清宇,眼皮直跳,直覺告訴他,那名刺客就在蕭清宇的馬車裏,他一定要親自檢查檢查。

“如果底麵有暗格,車下會有很大的凸出,上官太尉看到凸出了嗎?”蕭清宇深邃的眼瞳裏閃爍著毫不掩飾的輕嘲。

車下確實沒有凸起,但蕭清宇的馬車奧妙無窮,誰知道他是不是將凸起收斂了。

“蕭世子,下官隻是公事公辦,請不要讓下官為難!”蕭清宇的英名,上官太尉早就如雷貫耳,他輕易不敢得罪,但葉文鬆的歸案,直接關係到整個上官家的利益,他顧不了那麽多,必須搜查蕭清宇的馬車。

蕭清宇看著他銳利的神色,黑曜石般的眼瞳裏閃掠一抹暗芒,彈指揮出一道勁風,重重擊到了上官太尉腳前的石頭上,隻聽‘砰’的一聲響,石頭迸裂開來,刹那間,碎石紛飛,碎末飛揚,嗆的人連連咳嗽。

更讓上官太尉出了一身冷汗,剛才那一瞬間,他都沒看清蕭清宇是怎麽出招的,麵前的石頭就迸碎了,如果那股內力對準的是他,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

“如果本世子真想助刺客逃脫,直接闖城門也無人能夠攔下,豈會停下馬車讓上官太尉檢查。”蕭清宇的聲音清清淡淡的,上官太尉卻聽出了警告的味道,硬著頭皮道:“下官隻是檢查一下車廂裏的暗格,不會亂動世子東西……”

“本世子不喜別人亂碰馬車。”蕭清宇冷冷打斷了上官太尉的話。

“既然如此,下官隻好說對不住了。”上官太尉麵色微沉,為了上官家,他不懼得罪蕭清宇:“來人,拿下蕭清宇!”

侍衛們聞言,相互對望一眼,低垂著頭,站著沒動。

上官太尉的麵色瞬間黑的能滴出墨汁來,朝著侍衛們厲聲訓斥:“為何不聽我命令?”

侍衛們沉默不語,心中腹誹,祁王府的蕭世子,他們哪裏敢朝他動手,再說了,雪衣衛就在旁邊站著,他們這些人根本打不過雪衣衛,哪裏敢輕舉妄動。

上官太尉麵色陰沉的可怕,雪衣衛輕輕一站,他們就嚇的不敢上前,真是一群蠢貨。

輕微的破風聲響過,一道青檀色身影越過重重侍衛,飛出了城門,帶起的急風吹的衣袂翩飛,墨絲飛揚,露出了他年輕的俊顏。

“那是……葉文鬆!”眼尖的侍衛認出了他。

“沒錯,沒錯,就是葉文鬆,快抓住他。”侍衛們高喝著,不等上官太尉吩咐,呼呼拉拉的提劍去抓人了。

看著潮水般蜂擁而去的侍衛們,上官太尉麵色更加陰沉,他們那麽積極的抓人,立功是一方麵,更重要的是,他們懼怕蕭清宇,不想和他起衝突。

隻是一句話,一個眼神,就能讓侍衛們俯首稱臣,好厲害的蕭清宇,比當年的宸王還要優秀三分。

想到這個消逝了十六年的名諱,上官太尉一怔,他怎麽又想到宸王了?不過,那個蕭清宇,有些地方和宸王真的很相像!

蕭清宇看著策馬急奔的上官太尉,嘴角彎起一抹輕嘲:葉文鬆由始至終都不在他的馬車裏,而是混在了來往的人群裏,由他的馬車來吸引上官太尉和侍衛們的注意力,給葉文鬆製度逃離的機會。

上官太尉上當上的很嚴重,葉文鬆逃跑的很順利。

風無痕走上前,輕聲道:“世子,回府嗎?”

蕭清宇目光凝了凝,淡淡道:“去皇宮,接雨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