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4章 同房共枕

沐振聽聞她的話,不悅的皺起眉頭,住在雪塵樓,和蕭世子朝夕相處,沒事也發展出事來了,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雨棠,蕭世子是男子,你是女子,同住雪塵樓,怕是不妥!”

“蕭世子是師傅,我是弟子,弟子住在師傅家裏勤學苦練,很正常啊!”世間事情都有不同的麵,端看你怎麽看,沐振看蕭清宇、沐雨棠首先想到的是男女有別,沐雨棠想到的卻是一師一徒。

“這……雪塵樓是蕭世子的居所,咱們父女說了可不算數,要看蕭世子的意思!”

沐振混跡官場多年,是隻老狐狸,凡事都分得清大小輕重,沐雨棠是他的女兒,也是蕭清宇的弟子,蕭清宇沒表態的事情,他絕不能不近人情的嚴厲訓斥。

他將作主權交給蕭清宇,是因為蕭清宇是祁王世子,最知禮法,一定不會胡亂逾越禮數,隻要蕭清宇說個不字,他就有足夠的理由駁回雨棠的提議。

嘴角揚著高深莫測的笑,他看向蕭清宇,卻見蕭清宇正望著沐雨棠,黑曜石般的眼瞳深若幽潭:“你想去雪塵樓居住?”

清潤的聲音輕輕淺淺,隱隱,透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沐雨棠點點頭,清冷的瞳仁亮若星辰:“可不可以?”

她想拿到‘一夢千年’回現代,懶得理會他們那些陰謀詭計,四麵都是敵人的沐國公府,她看了生厭,不想久留,可她在青龍國不認識幾個人,暫時沒有合適的去處,準備先在雪塵樓落落腳,順便觀察觀察禁地小樓的地形。

沐雲嘉一顆心高高懸了起來,看蕭清宇的目光滿是焦急與擔憂,心中不停祈禱,沐雨棠又在耍手段勾引蕭世子,蕭世子是聰明人,絕對不會答應的。

不想,蕭清宇沉吟片刻,在她萬分期待的目光中輕輕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沐雲嘉身體一顫,麵色變的非常難看,蕭世子居然答應她了?怎麽會這樣?他們男女有別,怎能共處一室?

沐振精明的眸子裏也閃過一絲驚訝,雪塵樓是蕭清宇獨居之所,從沒有第二個人在那裏居住過,現在居然允許雨棠搬過去住,他沒聽錯?

“多謝蕭世子!”沐雨棠不知道雪塵樓對蕭清宇而言的重大意義,反應不及沐振,沐雲嘉那麽強烈,道過謝後,她轉過身,淡淡吩咐不遠處的丫鬟:

“雅兒,去落雨閣幫我收拾幾件換洗的衣服,再將軟塌上那本《江南誌》,還有笨笨帶上就行了。”

聽著她冷靜的吩咐聲,沐雲嘉美眸憤怒的快要噴出火來,傷心欲絕還有閑情逸致帶波斯貓去雪塵樓,騙誰呢?她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借著散心之由,接近、勾引蕭世子!可惡!

她猜出了沐雨棠的目的,卻沒有證據指證,隻能眼睜睜看著沐雨棠提著盛貓的小竹籃,慢悠悠的走出沐國公府,和蕭清宇一道坐上了祁王府的馬車。

馬車的莊重、豪華以及上麵掛的皇室標記,深深刺痛了沐雲嘉的眼睛,若是沒有沐雨棠,和蕭世子出雙入對的,就是她沐雲嘉!

沐雨棠手段百出,占盡先機,已經公然在雪塵樓登堂入室,再繼續下去,世子妃的位置就要被她搶走了。

她不能再坐以待斃,必須另外想個穩妥的辦法,及早站到蕭世子身邊,將那些礙眼的花花草草全部除去。

在沐雲嘉憤怒不甘的目光中,豪華的馬車緩緩走著,駛離沐國公府,踏上了熱鬧繁華的大街,一道道議論聲撲天蓋地的傳來:

“那不是尚書府的秦公子嗎?”早晨意氣豐發,現在怎麽灰頭土臉的?

“那些禮物不是他帶往沐國公府的定禮嗎?怎麽又都帶回來了?”

百姓們對高頭大馬上的秦致遠,以及那浩浩****,從街頭排到街尾的定親禮指指點點,悄聲議論。

“秦致遠在沐國公府與男子斷袖,被抓當場,沐國公一氣之下,就將他趕出來了……”

淡淡的聲音就像一顆小石投進了平靜的湖水裏,瞬間的寧靜後,大街炸開了窩:“他斷袖還定什麽親?這不是毀了人家姑娘一輩子嗎?”

“尤其是他還在下定禮的當天,在人家姑娘家裏與人斷袖,這也太……不知羞恥了,沐國公將他訓斥一頓趕出來,已經很給他麵子了……”

“這種人,品行真是渣到了家,他還敢大搖大擺的帶著定親禮在街上招搖,那臉皮真是比城牆還厚……”

百姓們的議論聲沒有刻意掩飾,斷斷續續的傳到了秦致遠耳朵裏,他麵色陰沉的可怕,俊顏由於憤怒微微扭曲:他是高高在上的尚書嫡子,居然被這麽一群不明真相的愚民指指點點,可惡至極……

沐雨棠的設計讓他理虧在先,若是動粗,定會被人詆毀惱羞成怒。

有口難言,有苦無處訴,還要遭受眾人歹毒的指責和白眼,秦致遠滿腔怒氣縈繞胸口卻不能發泄,長鞭一甩,快馬揚起四蹄急奔而去,踏起一串滾滾狼煙,怎麽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馬車裏,熱氣嫋嫋,茶香縈繞,蕭清宇如玉手指持起茶壺倒茶,長長的衣袖流瀉而下,聲音淡淡:“斷袖為青龍國百姓所不恥,秦致遠背上這種臭名,汙點終身難洗。”

“這是他自找的,怪不得別人!”沐雨棠望著狼狽逃竄的秦致遠,嘴角浮上一抹冷嘲: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如果他沒有心思歹毒的設計她,又怎會像現在這樣臭名遠揚,對自己的敵人,她向來是有仇報仇,有冤報冤,絕不會心慈手軟。

秦致遠消失不見,沐雨棠鬆手放下車簾,轉身麵向蕭清宇,拿出借閱的《江南誌》放到兩人之間的茶桌上:“蕭世子,這本書我已經看完了!”

“全部讀透了嗎?”蕭清宇聲音淡淡,如玉手指比手中的瓷器茶杯還要細膩如玉。

“當然!”沐雨棠點點頭,漆黑眼瞳裏閃爍著自信光華,她已經將整本書都背下來了,隻要通過蕭清宇的考核,就可以去藏書小樓,暗中勘察‘一夢千年’小樓的地形。

蕭清宇如玉手指旋轉著細膩的茶杯,深邃的目光瞟過桌上的糕點,聲音淡淡:“東嶺村的特產是什麽?”

東嶺村是《江南誌》中一個很小的村落,隻用了兩頁來記錄,寫了村子裏的一些風俗人情,沐雨棠將那兩頁內容仔細想過,搖了搖頭:“蕭世子,那上麵沒寫東嶺村有特產!”

聽著她鬱悶的聲音,蕭清宇英俊的臉上浮現淺淡的笑意:“真的沒有?”

“當然沒有!”沐雨棠沒好氣的回答,她不怕蕭清宇出偏僻的問題為難她,就怕他像現在這樣,出一些書上沒記錄的東西戲弄她,她又沒去過東嶺村,怎麽知道那裏有什麽特產。

“《江南誌》第五十二回,記錄的是什麽?”蕭清宇沒再繼續追問東嶺村的問題,改換了其他內容,黑曜石般的眼瞳閃耀人眼。

沐雨棠瞪他一眼:“溫同縣!”心中怒氣微消,這次總算問了個書上寫明的。

蕭清宇點點頭,聲音淡淡:“溫同縣裏有一家酒樓……”

“萬家酒樓。”沐雨棠想也沒想,張口就答,五十二回的內容全部浮現腦海,任何問題她都能答得出來。

“這個酒樓的招牌菜是當地的特色,味道鮮美,客人絡繹不絕,有兩位客人在酒樓裏等飯菜時,聞到了招牌菜的香氣,他們都說了些什麽?”

清潤的聲音緩緩響著,沐雨棠仿佛被帶到了溫同縣的萬家酒樓裏,坐在幹淨的客桌上,緩緩吐出當時的對話:“……袁村的陽春麵最好吃……東嶺村的醃白菜味道奇特,堪稱一絕,比這酒樓的招牌菜不差……”

說到這裏,沐雨棠猛然住了口,狠狠瞪向蕭清宇,他這是用引誘之法,讓她自己說出了自己的錯處,真是世間難得的腹黑神。

望著她氣憤的小臉,蕭清宇心情極好,清潤的聲音裏隱帶了絲絲戲謔:“那你還說東嶺村沒有特產?”

“我……”沐雨棠被他堵的啞口無言,她哪裏想得到東嶺村裏很普通的醃白菜,到了別處就是特產。

再說了,記錄東嶺村的是第六回,和溫同縣那五十二回隔了十萬八千裏,那兩名客人又隻是提了這麽一句,在很不顯眼的地方,一眼望去,它們淹沒在眾多的古體文字裏,她哪裏注意得到。

蕭清宇這考題出的,真不是一般的偏,比現代那些專出偏題的老師還要刁鑽。

“讀通,讀透一本書,才能稱之為看書,不然,走馬觀花似的瀏覽一遍,事後你都不記得書上寫了什麽,和沒讀又有什麽兩樣……”

蕭清宇的聲音清清潤潤,卻暗含著深刻的教訓,沐雨棠聽的小臉陰沉:她隻想把書上的內容記下來,應付蕭清宇的考核,方便接近‘一夢千年’,哪有心情細細閱讀,反複思索。

蕭清宇讀書的確很通透,《江南誌》不知道看過多長時間了,上麵的內容還記的清清楚楚,不看書,隨隨便便出了一題,就考的她啞口無言。

“這本書,你還沒有讀通!”蕭清宇優雅的飲下杯中清茶,清潤的聲音裏透著淡淡的笑意。

“知道!”書沒讀通,蕭清宇問的問題她沒答上來,等於她沒通過考核,不能去藏書小樓。

身為特工這麽多年,她是第一次任務失敗,還是敗在蕭清宇這名千年前的古人手裏!

沐雨棠的心情十分鬱悶,抓起桌上的《江南誌》扔進盛笨笨的竹籃裏,睡懶覺的笨笨被砸醒,雪白的爪子揉揉一藍一黃的大眼睛,望望麵色陰沉的沐雨棠,看看笑意清淺的蕭清宇,心中納悶,這兩名主人的麵色好奇怪,出什麽事了?

納悶間,馬車停了下來,盛它的小籃子被沐雨棠提著下了馬車,走進了闊別多天的雪塵樓。

熟悉的紫檀氣息撲麵而來,笨笨漂亮的眼睛晶晶亮亮,跳出籃子,在屬於它的小墊子上來回翻騰打滾,自己追著自己雪白的尾巴轉啊轉,轉啊轉,玩的不亦樂乎。

沐雨棠望著開心快樂,無憂無慮的笨笨,心中輕歎,它是在雪塵樓長大的,這裏才是它最熟悉,最依賴的家,蕭清宇很喜歡它,對它照顧有加,找到‘一夢千年’,她可以放心的離開。

暖暖的陽光透過格子窗照進房間,沐雨棠拿起《江南誌》,坐到紅木椅上仔細閱讀,準備邊讀邊想,將書上的內容融會貫通,到時,定能狠狠擊破蕭清宇的刁鑽問題,前去藏書小樓。

眼角白衣翩翩,淡淡青蓮香縈繞鼻尖,是蕭清宇走了過來,清潤的聲音從上方響起:“讀書要循序漸進,張馳有度,不能急功近利,盲目閱讀,否則,隻會事得其反!”

讀書靠的是基礎和才智,記下內容,融會貫通,就是讀懂了書,哪有什麽張馳有度之分,蕭清宇是怕她記的太快,去小樓太早,故意找理由耽擱她讀書吧,她是他的弟子,並不代表,她可以任他捏圓搓扁。

沐雨棠‘啪’的一聲將書拍到桌子上,似笑非笑的望著蕭清宇道:“不讀書,那我現在做什麽?”

“你的右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可以適當彈彈琴,放鬆放鬆心情!”蕭清宇聲音淺淺,英俊的麵容冷峻如霜,並沒有因為沐雨棠的逾越有任何變化。

“我不會彈琴!”沐雨棠矢口否決了蕭清宇的提議,她沒接觸過琴,一竅不通,樂拿第一,是因為模仿了他那首驚夢。

蕭清宇不氣不惱,英俊的容顏染了一抹清笑,他就知道,她會這麽說:“沒關係,我教你!”

沐雨棠一驚,一本《江南誌》就夠她忙上幾天的,若是蕭清宇教了她琴,肯定會再給她布置練琴的任務,她起早摸黑的練習,比現代那些高考學生還辛苦:“我彈琴沒天賦,咱們可不可以教點別的?”

望著她清冷中帶著期盼的目光,蕭清宇深邃的眸子裏染了一抹清笑,薄唇輕啟,堅定的吐出三個字:“不可以!”

成為他的弟子前,你可以什麽都不懂,什麽都不會,拜入他門下後,就要遵循他的規距,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沐雨棠明媚的小臉瞬間黑了下來,蕭清宇的要求還真多,早知如此,她當初絕不會拜他為師!

蕭清宇鐵石心腸,油鹽不進,他決定的事情,誰也改變不了,以他那學富五車的才華,她和他爭執也未必爭得過他,彈琴就彈琴,沒什麽大不了的。

坐在舒適的錦凳上,沐雨棠望著麵前高雅清貴、價值不菲的古琴,不自然的眨眨眼睛:“這麽多弦,怎麽彈?有主弦和副弦之分嗎?”

不能怪她問題多,實在是,她第一次正式接觸到古琴,真的不知道這琴要怎麽彈!

蕭清宇站在旁邊,深邃的目光看到她素白小手放至琴弦上,輕輕撥動一下,細細的琴弦顫動,發出清雅的聲響,她笑意盈盈的輕聲讚歎:“果然是把好琴!”

她的笑由心而發,明媚,璀璨,沒有任何虛假,有這樣的學生,也算一次幸運。

蕭清宇墨色的瞳仁裏浮現一抹清笑:“這張琴名為踏月,你覺得它是好琴,可見它與你有緣!”

沐雨棠明媚的小臉再次黑了下來,她一句隨意的誇獎,居然就說她和這琴有緣,真不知道蕭清宇在想什麽,她想早些去讀《江南誌》,盡快把琴這一課混過去:“蕭世子,這琴要怎麽彈?”

蕭清宇教的時候,她盡量表現的笨一點兒,讓他心生厭煩,對她期望放低,就不會再逼著她學這學那了。

“很簡單,將手放在琴弦上,先按動這個弦……”蕭清宇站在沐雨棠身後,微俯著身體,強勁有力的雙臂自她兩側伸出,將她半圈在懷裏,如玉手指輕按著她纖纖十指,一邊講解琴弦的彈法,一邊握著她的手指輕試每一個弦的發音。

這是真真正正手把手的教,沐雨棠想裝笨都裝不了,尤其是,蕭清宇強健的胸膛緊貼著她的後背,暖暖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衣服滲到她的肌膚,他下巴輕閣在她肩膀上,清潤的聲音響在耳邊,清雅動聽,溫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癢癢的,很不舒服。

還有,他鬢間一縷墨發緩緩傾了下來,輕撫過沐雨棠美麗的臉頰,如絲般順滑的觸感讓人身體一顫,曖昧的情愫無聲無息的流淌在兩人之間,沐雨棠忍無可忍,轉身推開了他:“蕭世子,師傅教弟子不是這樣教的!”

清冷的聲音帶著濃濃的慍怒,漆黑的瞳仁裏也燃起兩簇怒火!

蕭清宇毫無準備,被她推的後退了兩三步,深邃的眸子裏飛快的閃過一絲淺笑,不解道:“不是這樣教,那要怎麽教?”

“你講講琴的彈法和每根弦的作用,我自己實踐就可以了,你不用教的這麽仔細!”沐雨棠揉揉額頭,美眸中滿是無奈,現代花重金聘請的家庭教師也沒蕭清宇教的這麽用心、仔細。

“樂器初入門,需要師傅正確、仔細的引導,了解樂器的性質,理性,掌握住樂器的每一個特點,才能達到至高點,學到樂的精髓,你說的那種教法,粗曠粗略,和沒教有什麽區別!”

高傲如蕭清宇對世間許多事情混然不在意,但沐雨棠說的這種教學方法,太粗略,他不讚同。

“名門貴族請的師傅們,都是這麽教的,據我所知,京城名門大儒,也是這麽教弟子的……”沐雨棠沒見過名門大儒們教弟子,但21諸多老師都是這麽教學的,現代的教學起源於古代,青龍國的夫子們,也差不多應該是這麽教。

“他們教不得其法,弟子學不到最精髓,所以,教出來的都是庸才……”蕭清宇深邃的眸子一凝,好看的墨眉也皺了起來,好像非常不喜歡這種粗略教學法。

沐雨棠瞪他一眼:“蕭世子,你是第一次教弟子吧,你怎麽知道你的教法一定正確?”中華上下五千年,都是這麽教學的,若是真如他所說的,學不到精髓,那每朝每代怎麽會出那麽多優秀人物?

“小時候,我父王就是這麽教我的!”蕭清宇墨色的瞳仁裏閃著清淺的笑意。

他才華橫溢,青龍國無人能及,足以證明,祁王這種手把手的教法會教出驚世英才,而夫子們那粗略的教學方法教出來的是庸才。

沐雨棠瞬間滿頭黑線,高大的父親教自己心愛的兒子,肯定是手把手的親自教了,可她和蕭清宇隻差三歲,男女有別,就算兩人是師徒,也不適合用這種方法教學。

蕭清宇即將十八歲,掌握著諾大的夢遙書院,算無遺漏,不可能分不清這兩者之間的區別……

踏月琴弦在陽光下閃爍光芒,蕭清宇緩步走了過去:“時候不早了,我今天難得有空,就把琴弦的用法教完……”

蕭清宇欣長的身形越來越近,沐雨棠皺眉,她沒能說服蕭清宇,他一定還會用剛才那種手把手的教習法教她彈琴,想到兩人的身體相貼,呼吸相通,她非常不自在,急聲道:

“我初學琴,記不了那麽多東西,不如,今天就教到這裏,讓我仔細回味回味……”

美麗的小臉浮現絲絲疲憊,清冷的眼瞳似乎也帶了點點的倦意,蕭清宇深邃的瞳仁裏閃過一抹柔光,輕輕點了點頭:“也好,先休息休息吧!”

蕭清宇痛痛快快的答應了,沒有絲毫為難,沐雨棠鬆了口氣,移動到書桌前,拿起狼毫筆,快速書寫著蕭清宇剛才說的注意事項。

不想蕭清宇走了過來,望著宣紙上娟透的字跡,微微皺眉:“字秀而無力,缺少張馳的力度感,你拿筆的姿勢不對,我教你,筆是這樣拿的……”

蕭清宇的手修長有力,將沐雨棠的素白小手整個包裹進去,帶著她在白色宣紙上揮灑出一個又一個瀟灑飄逸的字體。

他手掌的溫度徑直滲進她的手裏,欣長的身姿緊挨著她玲瓏的身軀,英俊的容顏和她美麗的小臉離的極近,就像情深意重的情侶。

清清淺淺的聲音響在耳邊,就如情人間的呢喃,曖昧,溫馨。

如絲柔順的墨發輕拂過她的臉頰,淡淡青蓮香將她重重包圍,沐雨棠忍無可忍,用力推開他,咬牙切齒:“我累了,想休息,我的房間在哪裏?”

這曖昧情濃的房間,她一刻也呆不下去了,迫不及待的想要離開。

望著她氣惱的小臉,蕭清宇英俊的臉上浮現一抹清笑,彈指揮開一扇房門:“你住那間!”

房門大開,房間除了一張檀木大床,就隻有一架像是梳妝台的桌子,很簡單的擺設,符合沐雨棠的喜好,她扔下狼毫筆,急步走了進去,有氣無力的道謝聲自慢慢關閉的門縫裏傳了出來:“多謝!”

蕭清宇墨色的眼瞳裏飛快的閃過一絲什麽:每次和他說話,她總是客套的劃清兩人間的距離!

沐雨棠關上房門,坐到了大**:可惡的蕭清宇,他究竟是在教學,還是在占她便宜?他是祁王世子,英俊瀟灑,才華橫溢,身份高貴,萬千少女迷戀,不必刻意去占哪個女子的便宜,可是,哪有他這樣手把手教人的,男女有別他不知道嗎?

就算祁王的教子方法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也應該分分時間,地點,人物,再因材施教吧。

大**的錦褥厚厚的,很軟,很舒適,沐雨棠躺在上麵,氣呼呼的想著問題,淡淡檀香縈繞鼻尖,意識漸漸模糊,不知不覺著睡著了。

朦朧中,眼前有身影晃動,沐雨棠以為是落雨閣的丫鬟,沒有理會,翻個身繼續睡。

突然,身側的錦被掀開,有人躺了進來,熟悉的青蓮香縈繞鼻尖,她驀然驚醒,睜開眼睛向後望去,正對上蕭清宇深邃的眼瞳,那雙黑色的瞳仁深若浩瀚大海,包容一切,讓人沉溺其中,再也觸不到岸。

沐雨棠身體一振,猛然坐了起來,咬牙切齒道:“蕭清宇,你來我房間幹什麽?”

“這是我房間!”蕭清宇淡淡說著,慢條斯理的寬衣解帶。

沐雨棠一怔:“那你剛才怎麽說這是客房!”

蕭清宇挑挑眉,眸子裏閃過一絲戲謔:“雪塵樓就這一間臥房,是主室,也是客房!”

清潤的聲音響在耳邊,沐雨棠怔忡當場,三層的雪塵樓居然隻有這一間臥房?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早知如此,她才不會提議搬來雪塵樓居住。

每天晚上和蕭清宇同床共枕,白天還要接受他那特殊的方法教學,兩人簡直是比情侶還要親密,她這算不算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餘光看到蕭清宇脫了衣服,自自然然的掀開錦被躺下,沐雨棠腦海裏浮現在溫泉山莊那晚,她躺在他懷裏睡了一夜,美麗的臉頰浮上一層胭脂色,目光不自然的望向別處,看到了蕭清宇脫下的雪衣,清冷的目光猛然一凝。

抬頭望向窗外,天色已經黑了下來,腹中傳來一陣饑餓,她有氣無力道:“蕭世子,我餓了,還有沒有飯?”

沐雨棠是上午睡著的,中午沒用膳,晚上也沒用,營養不夠,小臉有些發黃,蕭清宇墨色的瞳仁裏閃過一抹無奈,掀開被子,坐起身,對身門外吩咐:“準備宵夜!”

他背對著沐雨棠,脆弱的後心毫無防備的暴露在她麵前,沐雨棠咬咬牙,右手猛然揮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重重拍到了他穴道上。

蕭清宇眼睛一閉,欣長的身軀頹然倒在了柔軟的大**!

“蕭世子,蕭世子!”沐雨棠用力推了推他,輕聲呼喚。

蕭清宇閉著眼睛,沒有說話,也沒有動。

沐雨棠鬆了口氣,心裏升起幾分愧疚,若非蕭清宇對她毫無防備,她也算計不到他。

翻身下床,沐雨棠從蕭清宇的衣袋裏拿出一塊令牌,令牌是銀白色,中間寫著大大的雪字,是雪衣衛的專用令牌,有了它,可號令所有雪衣衛。

她沒有掌控雪衣衛的野心,隻是想見‘一夢千年’。

“喵!”笨笨不知何時醒了過來,趴在竹籃裏,一藍一黃的漂亮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笨笨,夜深了,好好睡覺!”沐雨棠輕輕揉揉笨笨小小的腦袋,笨笨是隻護主的好貓,她很喜歡,她帶它來雪塵樓,就是想著自己離開後,有蕭清宇照顧它。

想到蕭清宇,沐雨棠轉身看他,眼眸微閉,神色淡然,眉宇舒展,高天孤月般的容顏少了平時的冷峻與淩厲,多了幾分安靜與睿智,安然寧靜的睡顏讓人不忍褻瀆。

她心裏的愧疚更深了幾分,他幫過她的忙,她不應該算計他,可她真的想回現代,那裏才是她的家。

夢遙書院的‘一夢千年’,是多年前就有的,而她則是剛穿來不久,如果穿回去,她不知道會不會將‘一夢千年’帶走,當然了,若是帶不走,最好不過,若是帶走了,請你原諒!

甩手穿上外衣,沐雨棠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身後響起笨笨悲傷的喵喵聲,她緊咬著牙關沒有回頭,推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這裏不屬於她,她不想放過回去的機會!

“喵!”笨笨喚不回她,蹦到大**,喵喵的叫著,踩著蕭清宇的手臂,來回跳躍:女主人已經走了,你這個男主人怎麽還在睡懶覺啊,醒醒,快醒醒!

沐雨棠出了雪塵樓,踏上了前往‘一夢千年’小樓的青石路,隨著她的款款前行,不少雪衣衛現身,隻要她一亮手中令牌,雪衣衛瞬間隱形。

一路走來,她險些驚出一身冷汗,禁地裏的戒備,遠比她想像的還要嚴密,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來形容絕不過份,雪衣衛裏,高手如雲,許多人的內力練的爐火純青,呼吸聲更是微乎其微,她沒有內力,完全察覺不到,心中暗暗慶幸,幸好沒有輕舉妄動,不然,估計她還沒走到小樓,就會身首異處。

‘一夢千年’小樓前有重重雪衣衛看守,望見她手中的令牌,什麽都沒說,也什麽都沒問,放任她進了小樓。

重新站在小樓內,沐雨棠百感交集,尤其是當她借著夜明珠光,看到擺在高架上的物件時,高興的險些流出眼淚:那就是‘一夢千年’,那隻送她來到青龍國的瓷枕。

急步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搬下瓷枕,輕撫著上麵‘一夢千年’四個詩情畫意的金色大字,她嘴角揚起一抹如釋重負的微笑:瓷枕在手,她終於可以回去了,當務之急,枕著一夢千年入眠。

悠然轉身,她正準備找個地方躺下,一道欣長的身影映入眼簾,一襲雪衣,清雋高貴,長長的衣袖流瀉而下,英俊的容顏冷的如冰如霜,黑曜石般的眼瞳在漆黑的夜裏亮的駭人!

他就那麽靜靜的站在門口,不言不語,不移不動,卻耀眼的讓人無法忽視。

蕭清宇,他怎麽會在這裏?

沐雨棠震驚,小手一抖,瓷枕險些掉落!她用的力道,她最清楚,沒有三四個時辰,是醒不過來的。

他幽深的眼瞳深不見底,淡淡望著她,沐雨棠心中釋然,是了,他是祁王世子,夢遙書院掌權者,深謀遠慮,算無遺漏,又怎麽可能會被她這麽一個沒有任何內力的人算計到。

況且,他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對‘一夢千年’極感興趣,以他那小心、謹慎,縱觀全局的性子,又怎會對她毫無防備。

笨笨蹲在不起眼的角落裏,雪團般的小身體縮成一團,眼前浮現雪塵樓裏的一幕,它剛在男主人手臂上跳了兩下,男主人突然睜開了眼睛,那兩顆黑曜石眼睛中閃爍的寒冷光芒,嚇的它險些栽到地上!

男主人生氣了,它還是第一次見到男主人動這麽大的怒呢,是因為女主人拋棄了他,自己跑來了這裏嗎?

沐雨棠,蕭清宇都不知笨笨心中所想,他們就隔著那麽一段距離站著對峙,誰也沒有說話,誰也沒有動,眼瞳裏閃爍著別人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房間裏靜的讓人窒息。

月上中天,銀色的月光透過大開的屋門照了進來,在蕭清宇周身縈繞出一層淡淡的光圈,俊美、神聖,他淡淡望著沐雨棠,薄唇輕啟,打破了一室的寧靜:“你所做的一切,都隻是為了‘一夢千年’?”

清潤的聲音帶了一絲沙啞,不負以往的清雅,磁性。

在蕭清宇深邃、複雜的目光中,沐雨棠緩緩點了點頭,櫻唇堅定不移的吐出一個清晰的字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