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2章 惡整渣爹

沐雨棠不屑的嗤笑:“尊重是相互的,你不尊重我,憑什麽要求我尊重你?”

毫不留情的斥責氣的沐振全身顫抖,怒喝道:“就憑我是你的父親,你的命是我給的,你住在我的家裏,是吃我給的飯,穿我給的衣長大的。”

沐雨棠撇撇嘴,將她丟在落雨閣十幾年,任她自生自滅的不管不問,現在居然還有臉向她邀功,無恥!

“我的命,你隻給了一半,另一半是母親給的,這些年來,我母親的嫁妝都充進了公裏,由夫人統一掌管,那些嫁妝鋪子每年盈利近百萬兩,養一百個我都綽綽有餘,我吃的飯,穿的衣,甚至是住的落雨閣,都可以完完全全的和你劃清關係!”

“你……”沐振手指著沐雨棠,氣的說不出話來,長大了,翅膀硬了,敢和他這個父親頂嘴了,誰給她的膽子?

韓嫣然目光閃了閃,笑眯眯的走上前來,溫柔感化:“大小姐,孫公子的模樣雖然差了些,但他是定國公的嫡長子,將來會承襲定國公之位,您嫁過去,就是定國公夫人了,這樣的姻緣極是難得,千萬不能錯過……”

她沒搶到蕭清宇,嫁了沐振這麽個老頭子,每天強顏歡笑,難受至極,如今,沐雨棠的提親者,是個脾氣暴燥,還毀了容的極品醜男,比她還慘,沐雨棠嫁他,絕對沒有好日子過,她怎麽著也要把這樁婚事促成了,將沐雨棠也推進生不如死的深淵裏,受盡折磨。

沐雨棠和韓嫣然鬥了好幾個回合,豈會不知道她在打什麽主意,淡淡望著她,笑的高深莫測:“沐夫人對孫公子的身份、地位很滿意啊,那你嫁他吧!”

韓嫣然一怔,璀璨的笑容瞬間凝在了臉上,沐雨棠居然在她父親麵前,這麽不留情麵的嘲諷她?心裏就沒有一絲顧及嗎?

陳靜見韓嫣然吃癟,嘴角彎起一抹輕嘲,她知道沐雨棠不好對付,所以,盡管心裏十萬分的希望她嫁孫偉光,卻沒有直言相勸,韓嫣然看不清局勢,急功進利,與沐雨棠正麵衝突,活該被嘲諷。

沐振的麵色陰沉的可怕,厲聲訓斥:“沐雨棠,你說的這是什麽混賬話?”

“那她說的又是什麽混賬話?不知道我在公主壽宴上向孫公子要求了十件特殊聘禮嗎?眾目睽睽之下,我鄭重承諾,拿出聘禮,立刻就嫁,若是拿不出來,請孫公子有多遠滾多遠!”

“如今你們一個個的勸我嫁他,根本就是逼我自打嘴巴,我是沐國公府千金,不守承諾,出爾反爾,丟的可是沐國公府的臉!”

沐雨棠言詞鑿鑿的反駁聽的沐振老臉更加陰沉:“我是朝中的沐國公,都已經答應了孫公子的求娶,如果反悔,丟的臉比你更大!”

“我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立的誓言,京城貴族的千金,公子們都聽到了,根本沒有轉換的餘地,而沐國公隻是在客廳裏說了同意,知道的人,也就在座的這幾位,隻要他們肯保守秘密,外人誰知道您反悔了?”

“如果有一天,京城傳揚您出爾反爾,那肯定是這客廳裏的某位傳出去的,您大可以將人抓起來,嚴刑拷打,不愁他不承認。”

沐雨棠意有所指,似笑非笑的望了一眼陳靜、韓嫣然。

兩人沉了眼瞼,一言不發,眸子裏卻彌漫了怒氣,沐雨棠這是在警告她們不能耍花樣,如果出了事,就唯她們是問,真是比狐狸還要奸詐、狡猾。

“沐雨棠,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你父親已經答應的婚事,沒有你反駁的餘地。”被徹底忽視的孫偉光見沐振,韓嫣然都被沐雨棠斥責的啞口無言,恐婚事有變,冷冷的開了口。

沐雨棠身為沐國公府千金,生父沐振是她最有力的敵人,陳靜,韓嫣然是她繼母,勉強算是半個有力之敵,至於孫偉光,和她沒有半分關係,她根本就沒將他當回事。

麵對他的斥責,沐雨棠漫不經心的抬抬眼瞼:“孫公子,我還是那句話,聘禮拿來,我嫁,拿不來,好走,不送。”

明顯敷衍的語氣,聽的孫偉光心中不悅,猛的眯起了眼睛:“如果本公子堅持要娶呢?”低沉的聲音暗帶著威脅。

“誰同意的這門婚事,你去娶誰,但是,請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你這副模樣,我看了做惡夢!”沐雨棠一向不喜以貌取人,無論是美還是醜,她隻淡淡望一眼,不做任何評論。

可這位孫偉光,被火燒的容顏盡毀,心裏不憤到處嚇人也就罷了,還仗著自己的身份四處欺壓別人,囂張的性子比醜陋的相貌更可憎,和他接觸久了,絕對會讓人做惡夢。

孫偉光麵色鐵青,這麽多年,還從來沒人敢這麽對他說話,沐雨棠活的不耐煩了!

“我再重申一遍,聘禮拿來前,我絕不嫁人,若是沒什麽事,我回落雨閣休息了!”沐雨棠為避免他們鑽孔子,重述了一遍自己的意見,淡淡瞟了一眼麵色難看,神色各異的沐振,韓嫣然,陳靜三人,嘴角揚起一抹輕嘲,轉過身,頭也不回的大步向外走去。

光潔的青石路折射出點點光芒,將沐雨棠窈窕身影映的如夢似幻,孫偉光看著這畫卷般的美景,大大的怪眼睛裏寒芒四射,十幾年來,他周圍的所有人,事事都順著他,而沐雨棠,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忤逆他的意思,他必須給她點顏色瞧瞧,讓她知道什麽叫恐懼,絕望。

子時(23點到淩晨1點),夜深人靜,天地萬物都陷入沉睡,燈火輝煌的沐國公府也暗了下來,走廊裏昏黃的燈籠隨著清風飄飄搖搖,英武不凡的侍衛們目光銳利,手握佩劍,高舉火把,來來回回的巡邏著。

突然,空****的高牆上冒出幾道黑影,如一條條靈蛇,巧妙的越過沐國公府的明崗暗哨,悄無聲息的來到了落雨閣,望著漆黑一片的主臥房,幾人相互對望一眼,拔出長劍,快如閃電般竄向窗子和房門。

不想,他們還沒來到門前,幾道挺拔的白色身影憑空出現,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手握寒芒閃爍的長劍,毫不留情的朝他們狠狠刺了過來。

內室裏,沐雨棠睡的正熟,輕微的破風聲將她驚醒,睜開眼睛,凝神細聽,激烈的打鬥聲此起彼伏,震懾人心。

她就知道那個心胸狹隘的孫偉光不會輕易放過她,幸好她提前做了準備,向蕭清宇借了幾名雪衣衛過來,不然,以孫偉光那狠毒的心腸和手段,不會將她打死,隻會將她打殘,讓她生不如死。

嘴角揚起一抹冷笑,她慢悠悠的坐起,拿起椅子上的外衣穿好,拉開了房門。

一陣清風吹過,濃烈的血腥味撲麵而來,沐雨棠皺了皺眉,清冷的目光淡淡掃過地麵上那些橫七豎八躺著的黑衣人們:“死了多少?”

為首的雪衣衛走上前來,雙手抱拳道:“回沐小姐,潛入落雨閣的黑衣人共十名,是頂尖殺手,全部斃命,無一生還!”

居然派了十名高手來打殘她,孫偉光真是看得起她:“相府的侍衛們可有反應?”

雪衣衛首領搖搖頭,銳利的眸子甚是凝重:“回沐大小姐,侍衛們至今毫無動靜,就像沒聽到落雨閣的打鬥!”

沐雨棠嗤笑,雪衣衛和殺手交手,激烈的打鬥聲在寂靜的夜裏傳出幾十米遠,來回巡邏的侍衛會聽不到?

陳靜主管內院,侍衛們的布置、調遣,屬外院大事,歸沐振管,侍衛們定是得了他這名男主人的吩咐,才故意不理會激烈打鬥。

殺手們武功高強,沐國公府的侍衛也不弱,他們能悄無聲息潛進落雨閣,想必也是因沐振的暗中默許,故意放水。

和外人勾結起來,謀算自己的親生女兒,這麽不著調的事情,估計也隻有沐振這種渣爹做得出來,若非親身經曆,她還真不相信:“沐振現在在什麽地方?”

雪衣衛首領的目光不自然的閃了閃,輕聲道:“在嫣然居!”

又去嫣然居休息了,沐振還真是寵韓嫣然寵的緊,這娶平妻都多少天了?沐振還天天住在嫣然居,就沒換過地方。

沐振對新婚小妻深情,對自己的親生女兒堪稱絕情,他不仁在先,休怪她不義!

沐雨棠望望滿地的黑衣人屍體,嘴角彎起一抹詭異的笑,這麽多屍體,一定要好好利用,絕不能浪費了:“你們幾個,穿上黑衣裝束,去嫣然居刺殺沐振!”

嫣然居內室溫度高漲,燭光搖曳,氣氛曖昧,濃濃的奢靡氣息縈繞一室,迷醉人心,大紅的帳幔重重垂下,堅固的雕花大床激烈的晃動著,不知在進行今晚的第幾場激烈情事。

女子嫵媚的低吟像就小貓低嗚,勾的人心癢癢,男子色欲大發,雄風重振,爽心的粗喘聲一陣高過一陣。

突然,緊閉的房門被人一腳踢開,砰的一聲震耳欲聾,兩名目光銳利,滿身肅殺的黑衣人踏進房間,手握寒光閃閃的長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大床狠狠刺了過來。

淩厲的寒芒近在咫尺,沐振一驚,色欲瞬間退去,高大的身軀猛然向下一倒,順勢滾落到地麵上。

黑衣人見一擊不成,目光寒冰,又是一劍接連來刺,沐振不懂武功,無法與之對打,費力躲閃著長劍,赤果的身軀白花花的,笨拙的在地上不停翻滾,陣陣寒氣滲入肌膚,他全然不顧,淒慘的呼救聲穿透雲層,響徹雲霄:“來人啊,有刺客,救命啊……”

魔音穿耳,黑衣人緊緊皺起眉頭,鄙視的瞟了他一眼,叫的真難聽!手腕一翻,長劍毫不留情的對著他再次刺出。

沐振翻滾的速度稍慢了下,沒完全躲過,長劍擦著他的臉頰劃過,將鬢間的一縷墨發削落在地,沐振驚出一身冷汗,再次驚聲高呼:“救命……救命……來人,快來人……”

侍衛們聽到呼救,趕來嫣然居時,看到一名不著寸縷的男子,在黑衣人的逼迫下,連滾帶爬的跌出房間,頭發亂的像瘋子,威嚴的臉上布滿了驚恐與害怕,情事時製造的吻痕、抓痕,還有合合時的曖昧痕跡,都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人前,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侍衛們集體怔忡,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這名狼狽至極的男子,是他們府上的主人沐國公沐振,隨即拔出長劍與黑衣人戰到一起。

激烈的打鬥聲震驚耳膜,沐振漸漸從驚恐中回過神,隨手扯過一名侍衛的披風披在身上,望著被眾侍衛圍在中間的黑衣人,眸子裏湧上濃濃的憤怒,高聲命令:“殺了他們,將他們剁成肉醬!”

他們害他那麽狼狽,丟人至極,不殺他們,不足以泄憤。

沐雨棠站在嫣然居門外,不屑的撇撇嘴,沐振也隻能仗著人多壯壯膽,他獨自一人時的那副狼狽樣,連狗熊都不如,侍衛們已到,雪衣衛可以功成身退了。

沐雨棠彈指一揮,一枚小巧的信號飄向夜空,打鬥中的雪衣衛見狀,身形一轉,消失無蹤,兩具屍體取代他們出現在侍衛們中間,被紛紛而至的長劍砍了個稀巴爛。

雪衣衛速度極快,無人發現行刺的黑衣人已被偷梁換柱。

沐振望著這兩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心中淤堵的氣瞬間順了,眸子裏的憤怒轉為一片傲氣,居然敢來行刺他沐振,不知死活。

望著他眸子裏的飄飄然,沐雨棠心中很是不屑,嫋嫋婷婷的走了過去,故做驚訝道:“這是怎麽回事?”

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沐振猛然想起孫偉光與他密談的事情,轉身看向沐雨棠,眸子裏滿是疑惑:黑衣人不是應該去落雨閣刺殺雨棠嗎,怎麽會來嫣然閣刺殺他和嫣然?他明明將大門通落雨閣的路線都畫出、標好,送給孫偉光了,他不應該弄錯才是?

望著沐雨棠清冷的目光,沐振不自然的眨眨眼睛,掩下滿心疑惑,漫不經心的道:“就是兩個小毛賊,不值一提,屍體扔到亂墳崗,曝屍荒野……雨棠,你怎麽來了這裏?”

“聽到了你淒厲的呼救聲,知道你有危險,所以過來看看!”沐雨棠輕飄飄的話,聽得沐振老臉一紅,他的膽小懦弱被這女兒形容的惟妙惟肖,侍衛們全都知道了……

侍衛們埋頭處理著屍體,裝沒聽到沐雨棠的話,心中卻想,他們聽到的呼救聲也淒厲的要命,趕到嫣然居,看到沐國公滿目驚恐,帶著滿身的情事痕跡,一絲不掛的連滾帶爬,夫妻間的私密痕跡,他卻毫無保留的展給他們看,還要不要老臉……

沐雨棠見打掃戰場的侍衛們有的傷了腿,有的傷了身,有的傷了胳膊,目光閃了閃,凝重道:

“這兩名黑衣人刺傷了這麽多侍衛,武功很高,絕不是什麽普通小毛賊,他們刺殺沐國公你,肯定有不同尋常的目的,說不定幕後還有同夥,主謀,咱們趕快報官,讓京兆尹來清理這些不軌之徒。”

沐振一驚,事情的前因後果,他再清楚不過,無非是孫偉光想給他這不聽話的女兒來個教訓,讓她不再那麽囂張的目中無人。

如果報了官,他們查出他堂堂沐國公和著外人,暗算自己的親生女兒,絕對會被人斥責,近而身敗名裂,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

“隻是兩名黑衣刺客,已經被侍衛們解決了,還報什麽官?如果京兆尹帶人來了,又是調查,又是取證,沒個十天半月,都處理不完,你不嫌煩,我嫌煩。”沐振擺擺手,漫不經心的拒絕了她的提議。

沐雨棠冷笑,沐振心中有鬼,當然不希望這件事情被外人知道,可是,她已經決定將事情鬧大,報不報官?由不得沐振做主,而是她說了算!

‘轟’漆黑的夜裏突然騰起片片火光,喊殺聲,兵器交接聲,女子尖銳的驚叫聲,哭喊聲,急促淩亂的腳步聲紛紛傳了過來,沐振麵色陰沉的可怕:“這是怎麽回事?”

一名侍衛慌慌張張的跑了過來,滿臉的灰黑,急聲稟報:“回國公,又有一批黑衣人潛了進來,正在夫人的靜心居,二小姐的雲嘉苑,三小姐的紫妍閣,燒殺搶掠……”

沐振麵色鐵青,披風下的手緊緊握了起來,手背上青筋脈絡突出,明明說好的隻對付雨棠,孫偉光居然言而無信,派人對付起沐國公府所有主人,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他們反了天了,沐國公府豈是他們撒野的地方,不知天高地厚,把那些人全部殺了,亂劍砍死!”

沐雨棠皺起眉頭,殺掉刺客,就是滅口,不想抓他們找主謀對質。

孫偉光打殺他的妻女,害的他險些沒臉見人,都欺負到家門上來了,沐振居然還不想和他撕破臉皮,他堂堂沐國公,不至於懼怕孫偉光吧?

看來,她做的力度還不夠,需要再加強些,務必讓他和孫偉光、定國侯反目成仇。

悄悄打出一個手勢,隱在暗中的雪衣衛心神領會,悄然隱去。

片刻後,驚慌、尖銳的哭泣聲震驚耳膜,沐雨棠抬頭,看到陳靜,沐雲嘉,沐紫妍,沐紫玲和兩位姨娘皆是衣衫淩亂,頭發披散,滿麵淚光的拚命向這裏奔。

身後淡出的黑色身影赫然是前來刺殺的黑衣人,手握長劍,滿目陰冷的緊緊追趕。

突然,沐雲嘉不小心絆了一腳,纖細的身體不受控製的倒向地麵,黑衣人近在咫尺,如果她倒下,絕對會被殺死,求生的本能讓她快速伸手抓住了身旁的沐紫妍。

沐紫妍正滿麵驚恐的奔跑著,冷不防胳膊被抓,她嚇了一跳,速度瞬間慢了下來,身後寒芒來襲,她嚇的麵無血色,毫不留情的狠狠拍打沐雲嘉抓在她胳膊上的手,驚聲尖叫:“滾開,滾開……找死別邊累我。”

沐雲嘉大怒,低賤丫鬟生的庶女,也敢這麽對她說話,膽大包天了,反手一巴掌,狠狠甩到了沐紫妍臉上:“賤人!”

沐雨棠無語望天,生死攸關的緊急時刻,她們居然還有心情內訌,真是一群奇葩。

沐紫妍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眼看著黑衣人近在咫尺,那鋒利長劍對著她狠狠刺了下來,她閉了眼睛,驚恐的大叫:“救命啊!”

“當!”清脆的聲響過後,沒等到預想中的疼痛,耳邊響著激烈的兵器交接聲,她睜眼一望,院落裏不知何時多了幾十名官差,正拿著長劍與黑衣人激烈的打鬥。

還好,還好,官差們來得及時,她這條小命,算是保住了。

沐紫妍輕輕拍拍胸口,長長的鬆了口氣,顫抖著身體慢慢站了起來,腳底傳來一陣疼痛,她低頭一看,腳上的鞋子不知何時跑沒了,嬌嫩的腳底被磨破,血淋淋一片,一觸地就鑽心的疼。

她皺著眉頭四下尋找自己的繡花鞋,看到了沐雲嘉,陳靜幾人,她們全都披頭散發,衣衫淩亂的站在侍衛們身後,那模樣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沐雲嘉站在陳靜身旁,深呼吸半晌方才意識到自己得了救,心情頓時一鬆,她是貴族女子,哪經曆過這麽驚險的事情,想到剛才的命懸一線,心中甚是委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悲傷的哭聲勾起了沐紫玲以及兩位姨娘心裏的害怕與委屈,嘴巴一癟,號啕大哭。

此起彼伏的痛哭聲撕心裂肺,縈繞於耳久久不散,吵的沐振心煩意亂,忍不住怒吼:“別吵了!”

中氣十足的怒斥震的眾女子身體一顫,哭聲戛然而止,眼中淚水順著臉頰不停滑落,卻再也不敢哭出聲,一抖一抖的雙肩昭示她們在悄悄的傷心哭泣。

打鬥聲停止,夜風中飄散著濃烈的血腥味,一名捕頭走上前來,手握長劍,雙手抱拳道:“沐國公,各位夫人,小姐,身體可無恙?”

“多謝趙捕頭關心,都無大礙,趙捕頭怎會在此?”沐振的態度不冷不熱,心中卻暗暗皺起眉頭,還是驚動這些官差們了,必須盡快將他們打發走。

“剛才卑職帶官差巡街,看到沐國公府火光衝天,有激烈的兵器交接聲,還有女子淒慘,無助的哭泣聲,一時情急,方才不請自入,還望沐國公莫怪。”趙捕頭一言一行皆正直、真誠。

沐雨棠見沐振眸子裏暗潮洶湧,似想發話敲打趙捕頭,雪眯微眯,搶先開了口:“趙捕頭一心為我們沐國公府眾人著想,來的及時,救了三妹妹一命,我們感激都來不及,怎會怪趙捕頭!”

沐雨棠著重強調了救沐紫妍一事,言明趙捕頭是沐國公府的恩人,沐振再敲打人家,就是忘恩負義了,想好的說詞沒派上任何用場,沐振不自然的輕咳幾聲:“多謝趙捕頭了,天色已晚,府上事情也多,恕不遠送,改天定備份大禮送到府上!”

委婉的逐客令聽的趙捕頭一怔,沐國公不準備深查要害他全家之人?

沐雨棠眨眨眼晴,事到如今,沐振居然還不想與孫偉光為敵,這個老糊塗蟲,不敢向孫偉光下戰帖,那她來替他下:

“爹,這些黑衣刺客明顯是有備而來,想要咱們全家人的性命,這批刺客死了,可能還會有下批,下下批,咱們全家不死絕,他們都不會罷手,您應該讓趙捕頭查明真相,將幕後之人繩之以法,怎麽能趕越捕頭走?”

沐振不悅的皺起眉頭,漫不經心的敷衍:“不過是些小毛賊,哪有你說的那麽嚴重!”

“沐國公,這些黑衣人個個武功高強,以卑職多年經驗來看,他們是專門訓練出來殺人的殺手,絕不是什麽普通小賊!”

趙捕頭眸子裏閃爍著少有的凝重,他在京兆府做事多年,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厲害的黑衣刺客,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那些黑衣人與他交手時,不著痕跡的留了情,不然,他能不能站在這裏都兩說。

至於黑衣刺客最後的全部被殺,他也頗感疑惑,好像是打著打著,就突然撤招,被殺了,真是怪事。

見趙捕頭有破案的意思,並沒有因沐振的故意趕離而有絲毫不快,沐雨棠微笑,這就是她要找的人,性格執著,才能一查到底:“趙捕頭是京兆尹的破案高手,我相信趙捕頭的經驗,我們家這刺客一事,就麻煩趙捕頭了!”

沐振緊緊皺起眉頭,這個女兒越來越膽大包天了,竟然敢越過她,擅自為沐國公府的事情做主!

趙捕頭是破案好手,最會察言觀色,如果他現在激烈的反對雨棠的決定,趙捕頭一定會起疑,罷了,先順著她的意思,靜觀其變。

“大小姐客氣!”沐雨棠是沐國公府的嫡出千金,她的話完全可以代表沐國公府的意思,見沐國公也沒有反對,趙捕頭算是正式接到了案子,很快進入問案狀態:

“請問沐國公,各位夫人,小姐,最近可得罪過什麽人?”

陳靜、韓嫣然,兩位姨娘幾乎足不出戶,極少與人接觸,聽聞趙捕頭的詢問,連連搖頭。

沐紫妍,沐紫玲也很久沒出門了,一問三不知。

沐振也表示,和朝中臣子們關係融洽,最近沒得罪過什麽人,口中絮絮叨叨的述說著,心裏卻企盼趙捕頭能快點問完走人。

沐雨棠望望漆黑夜空,這件事情,她不指望別人說破,她要親自對付孫偉光。

“大小姐是不是想到了什麽?”趙捕頭問完了其他主人,見沐雨棠若有所思,急忙走過來詢問。

沐雨棠皺著眉頭道:“這……我也不知道算不算線索,趙捕頭可曾聽聞,在瑤華公主的壽宴上,孫偉光孫公子曾揚言娶我為妻,我要了十件聘禮為難他之事?”

“略有耳聞,這件事情可有不對?”當時參宴的名門公子、千金很多,孫偉光又十分囂張,散宴後,這件事情就被傳的沸沸揚揚,趙捕頭帶人巡視,早就聽聞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暫時還看不出不對勁的地方。

沐振呼吸一窒,猜到了沐雨棠想說什麽,嘴唇蠕動著,就要出聲製止,不想,沐雨棠搶先一步開口:“散宴後,下午時分,孫偉光又來了我家,態度強硬的想要娶我,被我拒絕了……”

“孫公子態度謙恭,隻說非你不娶,也沒說什麽過份的,不至於派殺手暗殺咱們全家,你想多了!”沐振皺著眉頭截斷了沐雨棠的話。

派了十名殺手來打殘她,也叫不過份?沐振這個渣爹胳膊肘兒一直往外拐,渣的人神共憤,天怒人怨,讓她沒有最無語,隻有更無語。

“他在咱們家是沒說多少過份的話,可他在舅舅家威脅我了!”

舅舅家?蘇將軍府!沐振目光一凝:“你什麽時候去了蘇將軍府,我怎麽不知道?”

“你的心思都在新娶的韓繼母身上,連我每天什麽時候上學,什麽時候下學,在學裏學了些什麽都不過問,怎會留意我去沒去蘇將軍府?”

沐雨棠帶著尖刺的回答,嘲諷的沐振險些無地自容,一張老臉陰沉的可怕,這個女兒真是越來越不將她放在眼裏了。

聽到沐振的夫妻私事,趙捕頭不自然的輕咳幾聲,言歸正傳:“孫偉光都威脅了大小姐什麽?”

“定國公和孫偉光是去將軍府向我表姐提親的,說什麽,是十六年前,外公和定國公為孫偉光、表姐定下的婚事,還拿出了外公失蹤許久的那塊有蘭花的玉佩。”

“我舅舅對這件事情完全不知情,不怎麽同意這件婚事,那孫偉光居然說改娶我,這話被我聽到,進去和他吵了一架,他臨走時,看我的目光,很嚇人,所以,他下午來沐國公府提親時,我再次拒絕了……”

“趙捕頭可以去蘇將軍府向我舅舅,表姐取證,他們都知道的……”

沐雨棠一番話,聽的眾人目瞪口呆,他們怎麽都沒料到,孫偉光一天裏,居然傲氣的向兩名高門女子提親,還是兩個表姐妹。

孫偉光性子囂張,目中無人,當著那麽多貴族的麵,送禮詛咒當朝公主,膽量之大,青龍國無人能及,說他惱羞成怒,派殺手殺人,完全有可能。

蘇將軍府是武將之府,戒備森嚴,孫偉光提親被拒,無可奈何,於是,將怒氣全都發泄到了拒婚的文官沐國公一家身上。

沐雲嘉想到自己剛才的狼狽和驚險,怒氣衝天,心中怨恨沐雨棠是惹禍精,也更恨孫偉光:“趙捕頭,在宴會上,我當麵與孫偉光爭吵,也是得罪了他的,名門千金、公子們都知道……”

此話一出,更加坐實了孫偉光憤怒殺人的罪名。

沐振恨的咬牙切齒,雲嘉和雨棠不是一向不和麽?怎麽突然的聯起手來了?條條證據都已經指向孫偉光,如果他被抓,肯定會毫不留情的供出自己,怎麽辦?

“趙捕頭若是覺得證據還不足,不妨仔細檢查檢查這些黑衣人,他們的武功那麽高,說不定身上會有什麽與眾不同的東西!”

沐雨棠的建議聽的沐振臉色煞白,孫偉光,定國侯兩人,生性多疑,用的殺手都是他們從漠北帶來的,身上有沒有能證明他們身份的東西,他不知道,但他們都是漠北人,行刺失敗,就是個大麻煩。

趙捕頭眸子裏閃過一抹讚賞,這位沐大小姐果然是位聰慧無雙的人,破案的小細節,她都想到了:“多謝大小姐提醒!”

趙捕頭問完所有事情,仔細審查無遺漏,命人拖著那十具屍體告辭離去。

一陣冷風吹過,陳靜抱緊了胳膊,悄悄望向沐雨棠,見她麵色平靜,神情淡漠,與平時沒什麽兩樣,陳靜蹙蹙眉,黑衣刺客刺殺之事,絕不像表麵看到的那麽簡單,一定另有隱情,她要悄悄去打探打探。

沐雨棠望望快要破曉的東方天空,嘴角揚起一抹冰冷的笑,孫偉光派了十名殺手打殘她,她就利用這十人設了個局,將孫偉光牢牢的圈了進去。

隻要官差們將今晚的事情宣揚出去,定國侯就休想再拿玉佩威脅舅舅,表姐,表姐的婚約可順利解除!

趙捕頭和官差們親眼看到殺手殺人,還親手殺了殺手,人證、物證俱在,看孫偉光還怎麽趾高氣揚,囂張跋扈!

定國侯進京述職,住在專門準備的宅院裏,幾進幾出的大府邸,豪華、氣派,迷亂人眼。

用過早膳,定國侯父子兩人準備再往蘇將軍府逼婚,慢悠悠的走在路上,定國侯心情甚是舒暢,他已經想好了另外一個絕妙理由,保證蘇長靖乖乖將女兒嫁過來。

孫偉光卻是眉頭微皺,昨晚他派去沐國公府的殺手,居然一個都沒回來,難道是出事了?

那些殺手都是他特意挑選出來的,高手中的高手,不但武功高強,還頭腦敏捷,十人聯合一起,甚少能逢敵手,可如果沒有被殺,他們怎麽都不傳回半點消息?

“定國侯那兒子孫偉光可真夠無恥的,嘴裏說的非沐大小姐不娶,轉身又去蘇將軍府求娶她表姐蘇小姐。”

“聽聞他是拿著蘇老先生的定情信物前去求娶的。”

“呸,看中了表妹,再拿信物娶表姐,有他這麽羞辱人的嗎?”

“蘇將軍沒答應他的求婚,那是做對了,換做是我,直接把信物拿回來,再將他們亂棍打出去,立誓老死不想往來。”

“聽說沐國公府因為沒答應婚事,孫偉光一氣之下,想派人血洗,幸得趙捕頭及時趕到,殺了殺手,救下沐國公府一家老小……”

“這孫偉光,太囂張了,簡直無法無天啊,當皇宮金鑾殿上坐的那位是擺設啊!”

“你沒聽說嗎?孫偉光在公主壽宴上送半條魚,詛咒公主早死,那可是一國公主啊,皇帝的親妹,他絲毫不放在眼裏,這麽囂張跋扈,膽大包天的人,有什麽事情是做不出來的。”

孫偉光走到門口,聽著行人的竊竊私語,麵色陰沉的可怕,伸手揪住一人的領子,怒聲質問:“這些話,你們聽誰說的?”

孫偉光毀了容,一發怒,那張臉更加的猙獰可怖,行人嚇的眼睛圓瞪,驚聲尖叫:“鬼啊,鬼啊……”

淒厲的尖叫震驚耳膜,聽的孫偉光怒氣上湧,反手一巴掌對著那人的臉狠狠甩了過去:“本公子問你話呢,快回答!”

大手剛觸到行人臉頰,還未打下,冷不防,手腕一頓,被人緊緊抓住。

誰敢管他的閑事!活的不耐煩了!

孫偉光猛的轉過頭,陰冷的目光望到了一身官服的趙捕頭,知道他是官差,孫偉光沒有立刻動手,冷聲道:“你是誰?”

趙捕頭麵容冷漠,眸子裏也是一片冰寒,他身為捕頭,不信傳言,可眼前這位孫偉光孫大公子,居然當眾對一名與他無冤無仇的陌生路人痛下打手,比傳言中的他還要不堪。

得罪了他,被滅全家也就不奇怪了!

“孫公子,鄙人京兆府捕頭,姓趙,奉京兆尹楊大人之命,捉拿你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