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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蘇以為,外公不一定會趕來濱海參加自己的婚禮,即使真的能趕來,估計也要在周三那天才能趕到。

因為蘇耀武在國外,而從國外回北京,在北京怎麽也要歇腳一兩天,所以過來也就是她和季非墨舉行婚禮那天了。

再說了,她和季非墨的婚禮恰恰安排在除夕那天中午,雖然說除夕晚才是一家人團聚的時候,中午很多賓客應該還是可以趕到的丫。

可外公畢竟不是住在濱海,他是住在北京,所以曉蘇心裏就思懵著外公估計還是不會趕過來的,畢竟,她和外公之間除了那一次在機場的匆匆一麵就沒有別的來往和交集。

然而,有時候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媲—

比如,燦燦的臍帶血移植給熠熠沒有任何的作用。

比如,她和季非墨居然會因為兩個孩子的責任和義務走進婚姻。

比如,她和季非墨時隔兩年之後,居然會再次定下婚禮舉行的日子。

比如,周一中午的時候,剛把季非墨的電話掛了,準備安心的陪孩子們吃午飯,電話就又響起了。

電話響起的時候,關琳琳正在喂燦燦吃米糊,她正給熠熠盛排骨粥,王媽正把她們三個大人的飯菜從廚房裏端出來。

“可能又是非墨,”關琳琳看著曉蘇那隻正在充電的手機又唱又跳的,忍不住笑了起來:“他不剛和你說完話嗎?這還有什麽沒有說清楚的?”

曉蘇臉微微一紅,也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因為一個上午,季非墨就打了不下五個電話來了,一會兒叮囑她別忘了下午三點要去米蘭春天試穿婚紗禮服,一會兒叮囑她吃了午飯要早點陪孩子睡覺了,說女人睡眠好皮膚才好?

曉蘇聽他囉嗦這些就覺得好笑,因為這些個事情季非墨不提醒她也會知道,何況下午三點去米蘭春天的事情,他早上走的時候就已經說過了。

關琳琳說季非墨這估計是婚期恐懼症,看來他比曉蘇還要緊張,要不一向沉穩幹練的男人怎麽就突然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呢?

曉蘇覺得也像,其實婚期越近,心裏難免有些惶恐和不安,她自己雖然沒有表露出來,可晚上睡覺時也不由得去想,萬一又像兩年前那樣發生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電話一直在響,曉蘇其實不怎麽想接,因為篤定是季非墨那人又要叮囑她什麽了,於是坐在餐桌邊沒有動。

曉蘇是不想接,不過熠熠倒是很積極,她轉身就跑過去,把那正充電的手機給拔下來,又非常懂事的送到曉蘇手裏:“媽咪媽咪,你有電話。”

因為篤定是季非墨打來的,所以接過手機連來電號碼都沒有看就直接按下接聽鍵,不等對方開口就率先開口:“喂,季非墨,你究竟還有什麽事情沒有叮囑完的?”

電話那邊一片沉默,曉蘇等了兩秒鍾,覺得有些不對勁,於是忍不住把手機拿下來一看,這才發現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她心裏一驚,知道自己這下糗大了,於是又趕緊拿回耳朵邊,正要開口道歉,就聽見手機裏傳來一聲略顯蒼老的卻又低沉有力的聲音:“季非墨是誰啊?”

她稍微一愣,接著一下子反應過來,外公,打電話來的人居然是她的外公蘇耀武!

“外公,是您啊?”曉蘇趕緊小心翼翼的開口,不等蘇耀武回答,接著又輕聲的追問了句:“那個,外公,你回國來了嗎?現在北京嗎?”

“我在濱海機場,趕緊開車來接我!”蘇耀武幹脆利落的聲音在曉蘇的手裏響起。

蘇耀武到底是做將軍的,一句話,十三個字,不僅回答了曉蘇的問題,而且還清楚明了的告訴了曉蘇他現在所處的地理位置,同時還吩咐曉蘇即刻要去做的事情。

曉蘇掛了蘇耀武的電話就著忙了,外公讓她開車去接他,可關鍵是,她自己根本就不會開車。

好吧,據說現在的年輕女子十個有五個是會開車的,家裏有車的十個有九個是會開車,而家裏有車同時父母有做官的,100個有99個會開車,另外不會那個不是殘廢就是傻子!

好吧,她就是那個列外,她就是那個傻子,她是年輕的女子,是家裏有車的女子,生在父母都是做官的家庭,卻——真的不會開車!

好笑了不是?

她十多歲時見父母都有車開,倒也想過要學開車,偏那時年紀小,蘇薇安就說太小學車不好,而且還是學生,當然應以學習為主,等高中畢業再學開車也來得及。

當她高中畢業了,來到濱海,卻恰好蘇薇安被查出有心髒病了,身體每況愈下,她哪裏還有心思去學開車?每天都在醫院裏陪著母親。

後來上大學了,才在G大上了不到一年的大學,蘇薇安就心髒病發作死了,而她也隨之去了德國,從此以後不再是單純的女孩,而是單身媽咪,就更加沒有心情和時間去學開車了。

當然,她的這些個經曆蘇耀武肯定不知道,所以也就做夢都不會想到她不會開車的這件事情上去,於是在機場給她打電話,就直接明了的要她開車去接他。

她不會開車,不過季非墨會開車,於是她連午飯都顧不得吃拿了自己的包簡單的給關琳琳交代一聲就朝門外跑去,深怕外公在濱海機場等久了會不耐煩。

一邊跑一邊掏出手機來給季非墨打電話,想著讓他趕緊來醫院接她,他們倆一起去濱海機場接外公蘇耀武。

然而季非墨上午一直給她打電話的手機這會兒卻沒有人接聽,她忍不住煩躁起來,現在是中午時候呢,季非墨公司大部分員工不是放假了嗎?據說隻有一些高層今天還在上班,不過下午也開始全部放假了。

季非墨電話一直沒人接,她都跑出醫院大門了,手機才又響起,不過不是季非墨的手機打過來的,而是公司的電話打過來的。

接起,卻是季非墨的秘書,她說季總正在給幾個高層開會,手機放辦公室在,會議原本是下午召開的,可季總下午有事,所以就挪到了中午,問她有什麽事,她等下轉告給季總。

她聽了這話趕緊說沒事了,季非墨的公司很大,墨集團在濱海這兩年也小有名氣,他把開會的時間挪到中午,其實就是想要把下午的時間給空出來帶她去米蘭春天試穿婚紗禮服的。

不過現在外公來了,估計今天下午去米蘭春天的計劃要泡湯,但是這會兒要去接外公,她總不至於叫輛出租車去吧?

想來想去,還是給自己的父親顧嘉良打了電話,這幾天是春運,正是父親最忙的時候,原本不應該去打擾的,可眼下這情況......

好在是中午的時候,估計父親也剛下班,電話很快就被接起,她不等父親問她什麽事就抓緊時間說外公蘇耀武來了,在濱海機場,她要去接外公,問父親能不能借輛車給她?

蘇耀武到濱海來了,這對顧嘉良來說絕對是一等一的大事,在電話裏追問著曉蘇在哪裏,說即刻開車過來接她一起去機場。

曉蘇趕緊推脫著,說爸你就別過來了,外公他不一定想要見到你呢,讓你的司機開車過來就好了,等我和外公見麵後,探探他的口氣,然後再看晚上能不能一起吃個飯什麽的。

曉蘇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外公從來就沒有原諒過父親,當然,外公在母親活著的時候連母親都沒有原諒過,不原諒父親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何況母親曾說過,外公的脾氣極其暴躁,動不動就要動手打人,她小時候可沒有少挨外公的打。

外公現在是原諒母親了,可母親已經死了七年了,如果父親在母親死後一直單身什麽的,估計外公也會原諒他的吧?

偏偏,父親不僅在母親死後再娶了,而且,還......

父親這樣的情況,她估計外公肯定不待見父親得厲害,到時萬一外公見了父親,那個暴躁的脾氣一下子上來,沒準當場就要打父親兩耳光呢?那父親的麵子怎麽掛得住?所以她還是勸住了父親。

顧嘉良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點上去了,於是答應了曉蘇的要求,讓她在醫院門口等,說他馬上安排司機開車過來。

十五分鍾之後,顧嘉良的車就到了,果然是部長作風,的確夠雷厲風行。

開車的還是以前曉蘇見過的林峰,這也是顧嘉良的專用司機,好像給顧嘉良開車很多年了。

市中心到機場原本要半個小時,可在曉蘇的一再催促快點的情況下,林峰硬是隻用了二十分鍾就趕到了機場。

曉蘇還想著外公來濱海怎麽著也會帶秘書助理一行人過來的,可等她到機場找到蘇耀武時,這才發現他隻是一個人來的。

她當即驚出了一身冷汗,略微有些緊張的說:“外公,你怎麽能一個人飛濱海來呢?你這麽大年紀了,萬一.....”

“萬一什麽萬一?”蘇耀武瞪了她一眼,略微有些不高興的喊了聲:“我年紀很大了嗎?我才77歲而已嘛!”

曉蘇隻差沒有當場做擦汗的動作了,77歲難道還不大?聽外公這口氣,貌似77歲還很年輕似的?

不過在幫外公提了行李和他一起朝外邊停車場走時,曉蘇發現他矯健的步伐又不得不承認,軍人就是不一樣,外公還真的很年輕。

“不是你自己開車來的?”蘇耀武看見車上的司機林峰,眉頭本能的皺了一下,因為他此時並不想見到外人。

“那個......我還沒有去學開車,打算過兩年去學,”曉蘇趕緊老老實實的回答,汗噠噠的,其實開車這件事情,她壓根兒還沒有去想過。

“哦,原來你還不會開車?”蘇耀武的聲音明顯的是對她連開車這種低能技術活都不會感到不滿。

“哦,還沒找時間去學呢,”曉蘇在蘇耀武身邊坐下來,趕緊把自己出門時帶的溫開水遞給他:“外公你先喝口水,然後你看想吃什麽,濱海這座城市倒是薈萃了中國各地的美食,四大名菜魯川蘇粵都有。”

“嗬嗬嗬,曉蘇你還真周到,”蘇耀武忍不住笑了起來,接過曉蘇遞過來的溫水杯,剛剛因為曉蘇不會開車的那點點不滿也隨之煙消雲散了。

曉蘇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輕聲的解釋道:“剛才出門太匆忙了,又因為我在醫院裏住,所以手邊沒有茶葉,原本應該給外公泡壺茶來的。”

曉蘇小時候就聽母親蘇薇安說過,外公喜歡喝茶,尤其愛喝六安瓜片,其實顧家也是有的,隻是她在醫院住,而且那些東西鄭心悅估計看得比較重,她也沒好意思讓王媽帶一些到醫院來,免得鄭心悅因為這些個事情跟自己的父親念叨。

“茶還是要坐下來慢慢品,在車上喝水就可以了,”蘇耀武把保溫杯蓋上又遞給曉蘇,“那就去吃魯菜吧,剛好快兩年沒有吃過了,怪想的,我還是喜歡老家的菜。”

曉蘇點點頭,隨即掏出手機來給葛小菲打電話,問她知道濱海什麽地兒有最正宗的魯菜,葛小菲是做狗仔的,又長居濱海,所以對濱海的美食和男色幾乎是百事通。

很快,葛小菲就把短信發給她了,店名和詳細地址,外加一句,你丫不是愛川菜嗎?什麽時候口味變了,是不是找了位山東大叔做男朋友?

曉蘇當然沒有理會葛小菲短信裏那沒有營養的調侃,看了短信後直接對前麵的司機林峰說:“去老濰私房菜,在xxx片區......”

等曉蘇帶著蘇耀武到老濰私房菜找包間坐下來時,季非墨的電話卻打過來了,問她中午打電話什麽事?是不是想要早點去米蘭春天?

曉蘇趕緊低聲的說不是這樣的,是她外公來了,今天下午肯定不能去米蘭春天了,她要陪外公呢。

季非墨就趕緊追問她現在什麽地方,說他已經把公司的事情忙完了,而他也還沒有吃午飯,正準備吃秘書幫他定的商務套餐,不過既然曉蘇在請外公吃飯,他就不吃公司的套餐了,趕過來和她一起陪外公吃飯。

曉蘇聽了這話有些為難,她和外公這才是第二次見麵,對外公的性格什麽的都還沒有摸透,何況上周五外公在電話裏貌似對季非墨很不滿,這會兒如果季非墨過來了,萬一......

其實她自己是想今天先和外公把她和季非墨之間的事情詳細的說一下,然後根據外公的態度再讓季非墨和外公見麵的。

可哪知道她還沒有來得及拒絕季非墨,蘇耀武就在一邊發話了,估計是根據她打電話的口氣和話語猜到了是誰給她打來的電話。

“讓他過來吧!”蘇耀武冷冷的開口,把手裏的茶杯放下來,接著冷哼了一聲道:“我倒要看看這小子有什麽本事,居然把我的外孫女給折磨得如此的不成人形了。”

曉蘇聽了這話汗都下來了,她隻不過是比較瘦而已,隻不過臉上皮膚沒什麽光澤頭上有幾根白發顯得比較老氣而已,何況那幾根白發這幾天都不見了,估計是洗頭時掉了。

就這樣,人家頂天了也就說她比較顯老而已,怎麽在外公的眼裏,她就不成人形了呢?

曉蘇當然不敢問蘇耀武為什麽說她不成人形了,隻是按照他的吩咐讓季非墨過來,說她們也剛到,還沒點菜呢,他要過來就讓服務員多擺一副碗筷。

掛了季非墨的電話,曉蘇這才招手讓等在一邊的服務員過來,首先是點茶,這是關鍵,可餐館的茶一般都沒有好的,除非去專門的茶藝坊。

蘇耀武對茶很挑剔,問了下服務員這裏有什麽茶後,隨即皺眉說了句:“那就上白開水吧,泡得不好的茶還不如喝白開水。”

曉蘇對這話倒是非常的讚同,的確是這樣,有很多餐廳提供茶水,也有些茶廳甚至要收茶位費,隻不過茶葉在那些服務員隨便亂衝的情況下,早就失去了值得品的滋味。

魯菜曉蘇不熟,因為從小在貢山長大,自由愛的就是川菜,後來6歲來到父母身邊上學,雖然母親比較喜歡魯菜,可因為父親愛吃川菜的緣故,所以家裏餐桌上也以川菜為主,平時很難見到一道魯菜,除非父親出差不在家,母親才會做一兩道魯菜來吃。

因為對魯菜不熟,所以曉蘇直接把點菜的重任交給了外公,何況請外公吃飯,當然要讓他吃得高興吃得開心吃得盡興才好。

蘇耀武倒也沒有跟自己的外孫女兒客氣,直接點了自己喜歡的‘肉絲拉皮,糖醋裏脊,黃燜鴨肝,雞汁蝦仁,芙蓉燕菜,杏仁豆腐,菠蘿咕魯肉,拔絲蘋果,紗窗明月湯。

曉蘇聽著這些菜名就不熟,除了那個糖醋裏脊和菠蘿咕魯肉她吃過自己母親做的外,別的,基本上都很陌生。

蘇耀武點完菜,這才又看著坐在自己右手邊的曉蘇,眉頭皺了一下說:“現在,你告訴我,你和那個......季非墨究竟是怎麽回事?當年怎麽會未婚就有孩子了呢?”

曉蘇聽了這話一愣,隨即明白,外公對她未婚有孩子的事情肯定是耿耿於懷的,因為在外公的思想裏,既然沒有結婚,那就肯定不能有孩子,甚至是不能發生男女關係的。

她輕咬了一下嘴唇,然後還是如實的說:“我和他8年前在G大認識,相識之後或許覺得雙方性格各方麵都比較可以,然後就相戀,後來......後來......”

“還是我來說吧,”季非墨的聲音在包間門口響起,恰好打斷了曉蘇正不知道該如何說下去的話。

曉蘇和蘇耀武幾乎同時抬頭,這才看見季非墨已經推門進來了,曉蘇略微遲疑了一下,即刻站起身來,然後趕給他介紹著:“非墨,這是外公!”

季非墨來到蘇耀武的跟前,麵帶微笑,略微彎腰,非常謙卑的開口:“外公好,非墨見過外公。”

“嗯,”蘇耀武冷冷的把季非墨從頭到腳的掃了一眼,冷哼一聲道:“坐吧。”

“謝外公,”季非墨依然麵帶微笑,在蘇耀武的左邊坐下來,接著又看著對麵的曉蘇,輕聲的問了句:“菜都點好了嗎?”

曉蘇點點頭,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就聽蘇耀武又開口了:“你剛才不說你來說嗎?那就說吧,曉蘇怎麽會在六年前就在異國他鄉未婚生子的?當時你做什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