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過天邊火焰，瞬間熄滅不見26
“顧部長，我有說要見到你嗎？”蘇耀武冰冷著一張臉，看著站在自己跟前的顧嘉良，淡漠而又疏離的問。
顧嘉良臉微微一紅，看了一眼站在蘇耀武身邊的女兒曉蘇，接著尷尬的道：“爸，我司機他來電話說有點事情要回去，而我剛好下班了，於是就趕過來幫你們開車，畢竟曉蘇不會開車。”
“不要喊我爸，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婿，另外，曉蘇不會開車你覺得很驕傲？”蘇耀武冷哼了一聲，接著又譏諷的道：“當然了，你家裏那個掌上明珠會開車就行了，她整天開著寶馬到處張揚，你覺得倍兒有麵子。丫”
顧嘉良聽了這話一愣，隨即略微有些愧疚的開口：“爸，曉蘇這些年都不在國內，不是我不給她買，而是......”
顧嘉良說到這裏又停頓了，請求的目光看向曉蘇，其實是希望曉蘇能幫他說句話的，而且他說的也是實話，曉蘇根本就很少在家的媲。
曉蘇也沒有想到自己的父親會過來，當然說什麽司機有事完全是借口，估計還是想要過來見一下外公，不管怎麽說，母親當年一意孤行的嫁給他，如今，母親早已赴了黃泉，而他還擇花另娶了，所以，無論如何都要給自己的嶽父一個交代。
曉蘇接受到父親求助的目光，看著父親兩鬢已經染上的白發，心裏微微一動，正欲開口。
“曉蘇不在國內就不能給她買車了？”蘇耀武這話搶在曉蘇前麵，所以曉蘇幹脆不用說話了。
顧嘉良又是一愣，是啊，人家留學生家裏有錢的在國外買車買房大把的是，他怎麽能用曉蘇不在國內做借口呢？
“其實，曉蘇去國外後，我很快就和她失去了聯係，”顧嘉良再次開口，聲音越發的顯得有些蒼白無力，“所以，那幾年，我即使想要給她點什麽，我都無法聯係到她。”
“你和曉蘇失去聯係是薇安死了一年後吧？”蘇耀武冷冷的接過話來，看了顧嘉良一眼道：“準確的說，是你娶了你現在的妻子鄭心悅之後吧？我想曉蘇之所以不和你聯係了，是因為知道她曾經的鄭姨做了她的後媽，她曾經的閨蜜做了她同父異母的妹妹吧？”
顧嘉良即刻不啃聲了，因為事實的確是這樣的。
六年前，他打電話給曉蘇，婉轉的把自己和鄭心悅結婚，把顧明珠真正的身份告訴她，然後，就再也找不到曉蘇了。
“顧嘉良，我想你心裏是希望曉蘇接受鄭心悅，接受顧明珠吧？”蘇耀武用嘲諷的眼神看著顧嘉良，隨即又譏誚的開口：“你甚至希望曉蘇能和鄭心悅母女倆和睦相處，能像一家人那樣相親相愛的住在一起對不對？”
顧嘉良愈發的沉默了，他的確是這樣想的，因為他就兩個女兒，作為一個當父親的，誰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和睦相處呢？難不成做父親的還希望自己的兩個孩子像仇人一樣？
蘇耀武見顧嘉良不說話，臉上的嘲諷味道愈發的濃了：“顧嘉良啊顧嘉良，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這點心思依然和27年前是一模一樣的，對於你的仕途如此順利，這一點我不懷疑，因為你就擅長這種上麵討好下麵安撫好的工作，可愛情，家庭和婚姻，你覺得也能用這種方式來兩麵迎合嗎？”
顧嘉良聽了蘇耀武這樣說，原本還一臉的尷尬在瞬間變得激動了起來，忍不住出聲道：“爸，你批評我沒有照顧好曉蘇可以，可你不能這樣說我，我很喜歡當官嗎？如果不是你當年阻攔我跟薇安的婚事，我會一直在政界逗留下去嗎？”
“對對對，我忘記了，”蘇耀武用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看著顧嘉良說：“你不喜歡當官，因為你喜歡的是橋梁設計，當年你認為我不同意你和薇安的婚事是因為我嫌棄你沒有做官，於是你就發誓要做官，甚至要做到部長級以上，以此來證明薇安沒有嫁錯你，以此來證明我當年看錯了你。”
蘇耀武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接著歎息了一聲道：“顧嘉良，你的官的確是越做越大，可你卻猜錯了我的心思，當年我不讓薇安嫁給你不是因為你沒有做官，而是因為你根本就不夠愛薇安，我後悔了不是後悔當年沒有同意薇安和你的婚事，而是後悔當年對薇安的態度太過強硬，如果我不把她關起來，如果我好好的和她細談，慢慢的和她分析，那就根本不會發生她翻牆跳窗逃跑出去的事件，也不會發生她賭氣嫁給你的局麵。”
顧嘉良聽了這話心裏愈發的不舒服，忍不住辯解道：“爸，你不能因為薇安走了我另外娶就說我不夠愛薇安，我知道爸是一個情癡，但不是每個男人都要像爸這樣以不另外娶妻來明誌自己對妻子的深愛，也不能說另外娶了的男人他就不愛她的前妻......”
“你隻是在薇安死後另外娶了嗎？”蘇耀武對顧嘉良的話嗤之以鼻，冷哼一聲道：“顧嘉良，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倒是冤枉你了，那你的掌上明珠僅僅比曉蘇小了四個月又怎麽解釋？”
“爸，這些都是有原因的，”顧嘉良著急起來，於是急急忙忙的道：“總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一言難盡，我......”
“既然一言難盡那就不要再說了，我也沒有那麽多時間來聽你那些齷齪的事情，”蘇耀武迅速的搶斷顧嘉良的正說著的話，“顧嘉良，過去的事情我也不再追究了，你說你是真心愛薇安的也好是真心騙薇安的也唄，反正薇安已經死了，再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了。”
蘇耀武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然後用手指著曉蘇看著顧嘉良問：“這是你的親生女兒不？”
“是！”顧嘉良趕緊點頭，然後望著蘇耀武說：“薇安是個好女人......”
“廢話！”蘇耀武冷哼一聲搶斷顧嘉良的話，“我自己的女兒好不好我不知道嗎？用得著你來告訴我？”
顧嘉良即刻不啃聲了，其實他打了一肚子的腹稿，原本想著這蘇老爺子年齡大了脾氣什麽的可能會收斂一點點，看在曉蘇也在場的份上可以和他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不過，現在看來，這蘇老爺子爆炸的脾氣依然和當年一樣，不，比當年更甚，他還是少說為妙，不要撞到槍口上去了。
“薇安的事情我不說了，現在說曉蘇的事情，”蘇耀武冷冷的瞪著顧嘉良，然後慎重其事的問：“對於你自己的家產，你是怎麽分配的，打算給曉蘇多少？”
顧嘉良看了看曉蘇，稍微沉吟了一下：“我父親的家產都留給曉蘇去了，至於我自己的嗎？我就分成了兩份，她們姐妹倆......”
“啪！”清脆的巴掌聲響在夜色濃鬱的墓園路邊，蘇耀武打了巴掌還對著半山上的墓園喊了聲：“薇安，你看到了，這種男人你說該不該打？”
顧嘉良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他做夢都沒有想到，蘇耀武居然當著曉蘇的麵打自己的耳光，所以他當即愣住半響沒有回過神來。
“哪裏來的姐妹倆啊？”蘇耀武非常氣憤的開口，然後扭頭看著身邊也呆愣住的曉蘇，沉聲道：“曉蘇，你有妹妹嗎？”
“沒有，”曉蘇聽見外公問她的聲音才回過神來，非常幹脆的回答，然後又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接著淡淡的道：“爸，我不止一次跟你說過，也不止一次跟鄭心悅母女倆說過，我沒有姐妹，我媽就生我一個。”
“聽見沒有？”蘇耀武指著曉蘇厲聲的問顧嘉良：“曉蘇剛才說的話你聽見沒有？”
顧嘉良的臉微微一紅，然後略微有些尷尬的說：“曉蘇承不承認有個妹妹，那是她的事情，但是我的確有兩個女兒，所以......”
“所以你覺得手心手背都是肉？”蘇耀武把顧嘉良的話接過來，隨即冷哼一聲道：“好吧，你的態度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了，曉蘇她就不要你顧嘉良一分錢，她也餓不死，她在德國的這些年，她媽媽給她留學的錢她都是直到熠熠生病做手術時才拿出來用的，在那之前，她一直靠的自己，這一點，你那個掌上明珠能比得上嗎？”
顧嘉良不啃聲了，在能幹獨立自主方麵，他的小女兒明珠肯定沒有大女兒曉蘇來得強勢，因為明珠的性格柔軟，而曉蘇的性格天生就爭強好勝。
“比不上是不是？”蘇耀武用嘲諷的眼神看著他，接著又冷哼一聲：“好吧，我們比了能幹比人格，曉蘇一個人獨自忍辱負重的在國外生了兩個病孩子，她要不是已經被逼得沒有一點辦法了我想她是不會回國來的，而你的掌上明珠呢？她在曉蘇和季非墨之間扮演了什麽樣的角色？而你又是如何幫著你的掌上明珠欺負我的曉蘇的？”
顧嘉良聽了這話完全的愣住，然後用愧疚的眼神看著曉蘇，低聲的道：“兩年前的事情我的確是偏心了，當時我也不知道明珠那絕症是假的，這一點，我應該給曉蘇道歉......”
“道歉就不必了，”蘇耀武再次打斷了顧嘉良的話，黑沉著一張臉道：“顧嘉良，你是一個部長，從這件事情中難道沒有看出什麽來嗎？一個人品質的好壞完全可以通過某件事情表露得淋漓盡致？常言道有其女必有其母，你覺得一個假絕症單單是你一個掌上明珠能搞定的？”
“這些我都想過，”顧嘉良重重的歎息一聲道：“所以我並沒有說要把財產分成三份，雖然明珠她的確有些過分了，但那也是她太愛非墨的緣故，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正在幫明珠辦出國手續，很快就會把她送到國外去，熠熠和燦燦的病沒有治好，我不會允許她回國來的，我要讓她去國外吃點苦頭......”
“你怎麽教育你那個掌上明珠，我沒有興趣知道，”蘇耀武大手一揮，隨即又冷哼一聲道：“那顧部長的意思還是，你對曉蘇和你的掌上明珠要一視同仁？”
顧嘉良沉默片刻，隨即又看向一邊的曉蘇，輕歎一聲道：“曉蘇，那你看爸爸給你多少財產好？”
曉蘇聽了這話倒是笑了，淡淡的說：“爸，首先我不知道你有多少財產，其次呢，爸想給多少就給我多少吧，如果爸是真心愛我的，自然會把最好的留給我，如果爸原本就不喜歡我，那麽我憑借著外公的勢力來強要，即使要到了，也沒有多少意義。”
“顧部長，聽見沒有？”蘇耀武看著顧嘉良，“這就是我們曉蘇的回答，而我剛才問你家產是怎麽分配的，就是想知道曉蘇和你的掌上明珠在你心裏有沒有分別，不過你一回答平分兩份我就明白了，在你的心目中，曉蘇和你外邊的野女人生的孩子在同一個位置，這也充分說明，在你的心目中，薇安和你外邊的野女人在同一個位置......”
“不是這樣的！”顧嘉良幾乎本能的衝口而出，看著蘇耀武急急忙忙的解釋著：“這怎麽能一樣呢，我和薇安是相親相愛結婚的，我們的婚姻沒有任何的外在因素，而且薇安嫁給我時你已經不認她這個女兒了，我也並不是因為想要攀上你這棵大樹才和薇安結婚的，我是真心......”
“那你的意思是，你和你現在的女人結婚是有外在因素的？”蘇耀武迅速的搶斷顧嘉良的話，略微有些不滿的問：“你所謂的外界因素該不會是她為你生了一個孩子吧？這樣的借口太左腳，我可不想聽，即使她真的幫你生了個孩子，那孩子是怎麽來的？該不會是男人和女人不小心握了一下手就懷孕生子了吧？”
顧嘉良微微一愣，隨即輕歎一聲說：“爸，事情過去很多年了，我不想為我自己找借口，我隻想說，在我和薇安的婚姻中，我身心都沒有出軌過，明珠是個意外......”
“既然不想找借口那還說什麽？”蘇耀武對顧嘉良的話嗤之以鼻，“難道不知道任何的說辭都是借口嗎？”
顧嘉良不再啃聲了，這個時候貌似什麽都不用去解釋，蘇耀武這老爺子一向主觀意識很強，他認為是什麽樣的，就是什麽樣的，別人的話他聽不進去。
“好了，顧部長，時間不早了，我也沒有那麽多耐心來和你囉嗦，”蘇耀武見顧嘉良不啃聲了，也不想繼續和他拉扯這些個事情，於是冷冷的說：“你明天把薇安的東西都送到曉蘇住的醫院裏來吧，我不能把薇安接回去，但是我要把她的東西都帶走，她是薇安，她不和別的女人在同一個家裏平起平坐......”
“爸，我根本就沒用說......”
“夠了，”蘇耀武迅速的搶斷顧嘉良的話，顯然是耐心已經用盡：“另外，曉蘇我也不讓她姓顧了，從此以後她姓蘇，叫蘇曉，反正你有你的掌上明珠，她這個女兒對你來說可有可無，你都把你的財產留給你的掌上明珠吧，我們蘇曉不稀罕你那點東西！”
話落，即刻抓住曉蘇的手就朝路邊走去，完全無視顧嘉良的存在。
“曉蘇，”顧嘉良見蘇耀武真的拉著曉蘇到路邊攔出租車，即刻又追了上來，抓住曉蘇的另外一隻手急急忙忙的開口道：“曉蘇，爸爸是愛你的，你知道，爸爸過去或許的確是做得不夠好，可是爸爸從來沒有說過不要你，而且，這兩年，爸爸一直都在找你......”
“上車了，曉蘇！”顧嘉良已經攔下了出租車，迅速的把顧嘉良的手打開，接著把曉蘇推進出租車裏去，冷冷的看了眼顧嘉良道：“從此以後，曉蘇和你沒有任何瓜葛了，你愛怎麽疼你的掌上明珠都可以，我們不稀罕！”
話落，蘇耀武也迅速的上車關門，然後吩咐司機趕緊開車，對於站在路邊的顧嘉良，連回頭看都沒有再看一眼。
曉蘇在車上還沒有完全回過神來，因為外公最後一連貫的動作太快，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就上車了的。
手機就響了，當然是季非墨打來的，他略顯焦急的問她現在哪裏，說熠熠和燦燦都在哭著找她，另外問她和外公說好了他們的事情沒有？他晚上安排了晚餐，關於他兩年前和顧明珠婚禮的那件事情，他母親關琳琳要親自給外公道歉。
曉蘇趕緊低聲的說他們已經在出租車上了，馬上就回來了，吃飯的問題再說吧，因為中午也吃得晚，這會兒都還不怎麽餓呢。
掛了季非墨的電話，她才側臉望著外公，想說什麽，可想著外公剛剛給父親發了脾氣，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她還是不要這這個時候提季非墨的好，免得撞到槍口上。
出租車到醫院門口停下，曉蘇扶著外公一起走進的醫院，心裏卻七上八下的，因為她篤定季非墨這會兒肯定還在醫院，而中午外公才把季非墨給狠批了一頓，甚至說出了不同意他們的婚事，等下見到了，不知道......
然而，他們剛到病房門口，還沒有來得及推門，門就從裏麵被拉開了，然後是關琳琳和季非墨一人抱了個孩子站在那裏迎接他們。
“蘇老爺子，還記得我不？”關琳琳先給蘇耀武打招呼，隨即又做了個鬼臉，提醒道：“就是小時候跟薇安一起到你家來偷葡萄酒吃的那個......”
“哦，琳丫頭，”蘇耀武一下子想起來了，然後又看著季非墨疑惑的問了句：“你和他是......”
“這是我犬子，不爭氣得厲害，”關琳琳接過蘇耀武的話來，開口就是批評自己的兒子：“還不叫外公，”
“外公，”季非墨略顯尷尬的喊了一聲，然後又輕聲的對懷裏的熠熠說：“熠熠，這是媽咪的外公，熠熠快叫老外公！”
“老外公好！”熠熠雖然瘦弱蒼白，不過小嘴很甜，這聲老外公叫得脆生生的。
“這是熠熠，”蘇耀武看著季非墨懷裏抱著的骨瘦如柴臉色蒼白如紙的孩子，鼻子一酸，忍不住伸手去把熠熠抱了過來，手掌摸到熠熠後背上的骨頭，心裏就愈發的難受，他唯一的外孫女，命怎麽就這麽苦？
未婚生子就夠苦的了，還生一個病孩子下來，生一個病孩子也就夠了，居然再生一個還是病孩子，最最讓人無法承受的是，她還要跟孩子的父親再生兩個孩子？
這究竟是什麽世道？老天為什麽就這麽不公平？為什麽不能對他的外孫女好一點點？哪怕是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