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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蘇是在2月18號開始進行排卵監測的,卵子才剛剛排出來,所以每天一次B超檢測卵泡發育的情況非常的重要。
“情況不錯,排卵雖然不多,隻有三個,但是你們隻需要兩個就可以了,”邱主任看著曉蘇的B超報告單,然後又對曉蘇說:“為了能讓你準確無誤的懷上男孩子,在卵泡達到最大時要打一支促破裂的針,”
邱主任說到這裏又停頓了片刻,隨即眉頭皺了一下道:“那個,季先生沒有過來嗎?丫”
“哦,他今天沒有來,”曉蘇趕緊解釋著:“今天不是剛開始監測嗎?我想應該沒有那麽快,如果需要他趕過來的話,我打電話給他。媲”
“今天就算了吧,不過明後兩天讓他一定要跟隨你一起過來,”邱主任見她掏手機,於是又補充了句:“手機也要少帶,輻射對受孕的影響現在也說不清楚。”
“好,我知道了,”曉蘇趕緊點點頭,謝了邱主任,接過她遞過來的病曆,然後迅速的走出邱主任的診室。
自從三天前季非墨和顧明珠在車上發生了那件事情之後,這幾天她和季非墨都有些別扭,那個晚上所謂的最親密的事情自然是沒有進行了。
然後這幾天,她和季非墨也都有一起開車去看父親顧嘉良,而每次去到顧嘉良病房外邊的時候,他們倆都還是手牽手的,完全是一副恩愛的夫妻。
其實這些都是做給人看的,當然,與其說是做給父親看的,不如說是做給顧明珠母女看的。
他們隻是想用這樣的行動告訴她們,就算顧明珠和季非墨在情人節那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可這並不影響他們夫妻間深厚的感情,他們夫妻的生活並沒有因為那天車震門的事件而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當然,這樣演戲的日子有些難過,除了在父親和鄭心悅母女麵前,同時在關琳琳麵前也一樣,因為他們不能讓關琳琳看出他們倆才結婚十天就心生隔閡來。
好在昨天季非墨開始上班了,他也不用整天和她一起呆在醫院裏,曉蘇忍不住暗自鬆了口氣,覺得白天一個人麵對關琳琳都要自在些。
不過季非墨晚上依然還是會過來,然後倆人晚上還是在那間所謂的新房裏睡覺。
隻是,他們倆再也不像剛結婚那幾天那樣相擁入眠了,而是背靠背一人睡一邊,即使一米五的床,中間也空出那麽寬的距離。
這樣別扭的日子過得非常之難受,她有幾次都想跟季非墨說,要不你就不要來醫院住算了,等做人工受精那天我給打電話。
可每次話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因為熠熠太喜歡季非墨了,每天晚上都要聽季非墨給她講睡前的小故事,而且還一口咬定,季非墨的故事講得比她好聽。
曉蘇知道,這幾天她和季非墨的日子過得如此別扭,主要是她自己心裏覺得別扭,她也不止一次在心裏勸自己,那天的事情不是季非墨自願的,他也是受害者,你不能去怪季非墨。
可知道是一回事,不去計較又是一回事,她無法說服自己接受季非墨的身體,就是晚上睡覺,他想要摟抱她都不行,因為在他的手靠近她的時候,她的腦海裏不由自主的就會浮現出那天季非墨車上的那一幕來。
從門診部回住院部,明明隻是前後一棟樓而已,幾分鍾的時間就夠了,偏偏今天曉蘇腦海裏亂糟糟的,有些神思恍惚,所以居然走了二十分鍾才走到。
剛回到病房門口,手機就響了,她稍微一愣,這會兒是中午的時候,難不成是季非墨打來的?
可能是,因為他知道今天她要去做排卵檢測,他原本也打算陪她去的,可她自己說第一天他不用去,因為去也沒他什麽事,所以他就直接上班去了。
估計是打電話來問結果的,她拿起手機都沒有注意看來電號碼就按下接聽鍵,剛要開口,手機裏就傳來了外公蘇耀武的聲音:“曉蘇,吃午飯沒?”
“外公啊,還沒呢,”曉蘇一聽是自己的外公,倒是放鬆了一點點,然後趕緊追問了一句過去:“外公,你還在北京嗎?你吃午飯沒有?什麽時候去國外啊?”
“嗬嗬,你這孩子,問題怎麽都一堆一堆的來?”蘇耀武在電話那邊笑了起來,“我今年不去外國了,正在申辦離休手續,可能過幾個月就辦下來了,等我退下來了,我就過濱海來,然後幫你帶孩子,我可喜歡熠熠和燦燦了.....”
曉蘇聽著外公的話就覺得無比的溫暖,然後趕緊說那感情好,外公能來是最好的了,到時我們一家人住在一起,也好有個照應。
曉蘇和外公聊了很久,聊到最後,曉蘇要和外公說再見的時候,蘇耀武才說了句:“曉蘇啊,你給我那個照片裏的男人姓鄭,估計是鄭心悅的哥哥或者堂兄弟。
曉蘇趕緊問那知不知道他是做什麽的?我朋友拍到那張照片裏麵好像有些奇特的地方呢,我朋友說那張照片裏的人應該和某個案件有關係,她曾經在一次火車脫軌的采訪中見到過他的。
蘇耀武聽曉蘇這樣一說來興趣了,然後趕緊追問是那一次的火車脫軌,曉蘇說自己記不太清楚了,不過火車脫軌的事件原本就不多,我再打電話問問我朋友去。
掛了外公的電話,曉蘇才又給葛小菲打電話的,走到僻靜的地方,然後追問她當時那張內存卡裏照片無意中拍到的那一個角落的事情和她說的火車脫軌中見過這個人的事情。
葛小菲當時並沒有在電話裏回答她,然後她聽見葛小菲跑步的聲音,她稍微一愣,後來葛小菲的聲音傳來了,說她已經跑到洗手間來了。
葛小菲在電話裏說,那一次的照片非常的詭異,因為當時那列火車出軌時她被抽調去實地采訪,後來聽人說好像是人為的還是怎麽回事,總之那一次事情很大的,而她當時知道有人懷疑是某個人,不過後來這件事情好像算意外脫軌,而那個被懷疑的人,卻又恰好在濱海某家夜店裏被她拍到了,而那個人當時居然在做某種不正當的交易......
曉蘇掛了葛小菲的電話,然後又給自己的外公打了電話,把那一次火車脫軌的日期和葛小菲說的事情告訴了外公。
掛了蘇耀武的電話,曉蘇又仔細的回想了一下蘇耀武說的話,猛的響起,外公說那個邁/巴/赫車裏的男子姓鄭,可能和鄭心悅是兄妹關係。
她眉頭皺了起來,如果那個男人真的和鄭心悅是兄妹關係,那麽,她以前的猜測就是錯誤的,因為她曾經以為那個男人是鄭心悅的姘頭,是鄭心悅耐不住寂寞在外邊找的野男人。
難道說,是她看走眼了?其實鄭心悅那個女人隻是心胸狹小自私自利,但的確是個癡情的女人?這麽多年來她雖然做小三,不過也的確是為父親守著在?
下午下班後,季非墨就讓秘書推掉了所有的應酬,因為他隻想趕回醫院去,別的地方他一點興趣都沒有。
好笑了不是,明明這幾天和她日子過得特別的別扭,明明她都不怎麽搭理他,明明倆人幾乎都找不到什麽話說,可是......
可是他還是覺得那是自己必須要去的地方,因為那裏有他的老婆和孩子,有他的牽掛,如果不去,那他就找不到地方去。
中午的時候他曾給顧曉蘇打了不下十個電話,想問問她今天上午排卵監測的結果怎樣,可她的手機一直占線一直占線,他連打了十個電話卻是一個都沒有打進去。
剛走出電梯門,就看見自己的車邊站在周非池,他稍微一愣,接著快步的走了過去,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周非池就把那本病曆遞過來了。
“給,那家醫院所有醫生護士的筆跡我都讓人找來核對過了,沒有找到你交給我這本病曆上一模一樣的字跡。”周非池聳聳肩膀,一副無奈的表情,然後輕歎一聲道:“畢竟是兩年前的病曆了,沒準以前這個醫生已經不在這家醫院或者不在濱海了呢。”
季非墨聽了這話眉頭皺了一下,接過病曆又翻開看了看,忍不住問了句:“這個濱醫211002號也查不出來嗎?”
“嗬嗬”周非池聽季非墨這樣一問,忍不住笑出聲來,然後指著病曆上那個號說:“季大總裁,你也不想想,既然人家弄的是假病曆,難道這號還是真的嗎?再說了,濱海有二十多萬醫生嗎?還二十多萬號裏麵呢?”
季非墨聽周非池這樣一說,想想倒也的確是這麽個理,然後略微有些焦急的說:“那怎麽辦?難不成我們就找不出這個醫生是誰了?”
“醫生很難找,這是肯定的,濱海這麽多醫院這麽多醫生,這樣靠對筆跡去找無異是大海撈針,就一家醫院都查死人了,何況還有那麽多的醫院?”
周非池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然後又苦笑了一下說:“再說了,你找到醫生也沒有用,其實真正的幕後黑手就是顧明珠母女倆,那醫生,也不過是收了她們倆的錢給開的假病曆假手術單而已。”
“可當時顧明珠和鄭心悅都在上海啊?她們怎麽......”
季非墨說到這裏停頓了片刻,隨即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說:“難道說,這些都是她們提前預謀好的,濱海這邊有人給她們接應?”
“你這不廢話嗎?”周非池聽了他的話白了他一眼,隨即一邊伸手拉開自己的車門一邊說:“好了,季大總裁,你現在的重任是趕緊和顧曉蘇懷男孩,別的事情就交給你小弟我去幫你跑腿了,我最近安排人在盯著當年那個曝光你和顧明珠婚禮的記者舒展,我覺得他和顧明珠之間肯定有不尋常的關係。”
季非墨點點頭,隨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非池,謝謝你了,我原本還想......”
“我知道你有你自己的一幫人馬,”周非池淡淡的接過他的話來,隨即笑了一下說:“不過是對付顧明珠母女倆,殺雞焉用牛刀?我一個人就夠了。”
“那......謝謝啊?”季非墨用手在他的肩膀上重重的拍了兩下,然後朝自己的駕駛室那邊走去。
“謝什麽?我又不是為了你?”周非池說完這句即刻上了車,隨即一下子就把車門給關上了。
季非墨微微一愣,然後趕緊追問了句:“那你為了誰?”
隻可惜周非池已經啟動車朝外邊開了,也不知道是沒有聽見他這句問話還是壓根兒就不打算回答,一腳油門踩下,車一下子就開了出去。
季非墨氣的在後麵提起腳朝著他車的背影狠狠的踢了一腳,結果惹得車裏的周非池忍不住笑了一下,然後搖下車窗扭過頭來對著他喊了句:“我為了我那兩個可愛又可憐的侄女總可以了吧?”
季非墨再次朝他瞪了一眼,隨即不理他,也拉開車門上了車,然後迅速的開車朝著出口而去。
曉蘇的人工受精一共做了三次,20號一次,21號一次,22號一次。
用邱主任的話來說,有時候不一定就是在卵泡破裂那天做才能成功,受孕是個很難說清的問題,所以隻要是在卵泡達到一定的比例時就可以做人工受精了,反正你用的是**篩選法,我們人工幫你注入的是Y**,隻要懷上,都是男孩子。
按說季非墨隻要第一次陪她去就可以了,因為第一次他要去取**,專業的醫生會幫他把Y**篩選出來,後來兩次他就不用去了。
可季非墨說不行,萬一第一次的不夠用呢?即使夠用,他也還是在要外邊守著她,何況她注入**後還要一動不動的躺三個小時呢,在旁邊陪著她也好。
雖然2月14號情人節那天季非墨和顧明珠發生了車震門後,倆人的關係都有些微妙,不過在曉蘇做人工受精這件事情上,倆人都異常的同心,沒有人在這個時候鬧別扭。
20號做第一次人工受精時,季非墨和曉蘇都非常的緊張,倆人一大早就到邱主任這裏來了,等著她的吩咐和安排。
好在這些工作都提前兩天準備好了,所以一切按照程序來,季非墨先去把**取出來做了篩選,然後邱主任親自給曉蘇做了Y**人工導入助孕手術。
手術時曉蘇還不覺得什麽,倒是季非墨在外邊覺得非常的難熬,尤其手術後,他進來看她,然後非常醋味的問了句:“那個......痛不痛?”
曉蘇微微一愣後才反應過來,隨即臉一紅道:“沒有感覺到痛,就是一根管子導入,隻是覺得有些怪怪的。”
季非墨就白了她一眼,低聲的說:“能不怪怪的嗎?熠熠和燦燦都不是這樣懷上的,這樣的方式懷我們倆的孩子,我總覺得別扭,甚至有些不真實,就好似,懷的不是我的孩子似的。”
曉蘇的臉一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道:“季非墨,你睜著眼睛說瞎話呢,這明明是你的**懷的孩子,你怎麽......”
“我知道,”季非墨趕緊搶斷她的話來,然後又解釋著:“我的意思是......總之,我們之間都沒有做什麽,居然就能懷兩個孩子,你說說......”
“你和別的女人不是已經做過什麽了嗎?那也不一定就有孩子啊?”曉蘇沒好氣的回了他一句。
季非墨微微一愣,隨即才想起來,然後略微沉吟了一下說:“曉蘇,其實這個事情我早就想跟你說了,那天車上那一灘汙穢物不是......”
季非墨的話還沒有說完,曉蘇的手機就響了,曉蘇這個時候隻能躺一動不動的躺在**,而且腿明顯的抬得比頭還高,所以隻能是季非墨幫她拿電話過來。
是父親顧嘉良打來的,說他今天出院了,已經回到顧家了,另外就是問她手術做了沒有?熠熠和燦燦的情況怎樣了。
曉蘇趕緊說她已經在做手術了,至於能否成功就不清楚了,另外熠熠和燦燦都還可以,等過幾天她有空了再去看父親。
掛了顧嘉良的電話,曉蘇剛要把手機遞給床邊陪她的季非墨,偏手機又響了,她稍微一愣,仔細一看,是外公打來的,於是又不得不再次按下接聽鍵。
外公問她最近和她父親走得近不,她說走得不近,父親因為她改姓蘇的緣故對她意見很大,而她自己也忙著做人工受精要懷孩子的事情,和父親極少聯係。
曉蘇這話說的是實話,自從14號那天她拒絕了父親的那把鑰匙和舊宅後,她和父親的關係就更加的疏遠了。
蘇耀武就在電話裏說極少聯係就好,同時又叮囑她,千萬不要接受她父親給她的任何東西,因為她現在姓蘇了,不姓顧了,所以顧家的財產和她沒有任何關係了。
曉蘇聽了外公這話,心裏當即就咯噔了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總覺得外公這話裏暗示著什麽一般。
和外公又聊了幾句,掛了電話,扭轉頭,季非墨已經削了一個蘋果遞給她了,笑著說講電話口渴,吃個蘋果解解渴。
曉蘇接過蘋果來,正想著要不要繼續剛才和季非墨的那個話題,偏偏季非墨的手機又響了,他即刻接起,卻是國外的電話,季非墨在用英語和德語跟人家講話,隻是季非墨的德語超爛,聽得她都不知道他講的是什麽了。
三次人工受精做完後,接下來就是等待是否成功的日子,這個日子並不長,大約兩周而已,因為曉蘇的經期一直都是比較有規律的。
兩周的時間,對於普通的人來說,的確是眨眼間的功夫,然而對於曉蘇這種急需要懷上孩子的人來說,幾乎是度日如年。
於是,曉蘇就問邱主任能不能早一點知道自己懷孕沒有,邱主任就笑著說:“你要想早點知道也成,那就等一周後來做個HCG(絨毛膜促性腺激素)妊娠測試好了,不過這是抽血化驗的,其實多等一周用尿檢也能達到同樣的效果。”
話雖然這麽說,可曉蘇還是想早一點知道,於是2月28號這天早上,她起床時就選擇不吃早餐,因為抽血化驗一般都不吃早餐。
季非墨覺得有些奇怪了,忍不住問她:“你怎麽又不吃早餐了?難不成你現在還想著減肥?何況你已經瘦得沒有肉了,再減就隻能減骨頭了。”
自從人工受精後,他們倆的關係好像得到了緩和,雖然還是不能像剛結婚那幾天那樣親密無間,至少也沒有人工授精前的那幾天那麽尷尬了。
“我今天想去做HCG妊娠檢查,看看這一次的人工受精懷孕成功了沒,”曉蘇如實的回答,接著又補充了句:“我不知道做這個檢查能不能吃早餐,不過抽血一般都是餓血比較好。”
“得了,今天別去了,”季非墨聽她這樣一說,即刻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低聲的說:“今天你26歲生日呢,我們晚上一起出去吃飯,給你慶祝生日。”
“今天不是我生日,”曉蘇趕緊給他糾正著:“我生日是2月29號,今年沒有29號,今年我沒有生日過。”
“2月29號也就是2月的最後一天,沒有29號就28號過生日,”季非墨低下頭來,把她的頭發理了一下,輕聲的道:“曉蘇,人家2月29號生的人都是這樣過生日的,你就隨波逐流一次不行嗎?要不,等一個你的生日要等四年啦。”
曉蘇扭轉頭來,看著他,隨即想了想點點頭道:“那好吧,既然今天非要幫我過生日,那我也就不去做什麽HCG檢查了,萬一有什麽不好的消息免得心裏鬱悶,那吃了早餐我們就帶著熠熠和燦燦去一趟我媽的墓前吧,所謂生日,其實就是母難日,當然要去看自己的媽了。”
季非墨就點點頭,露出一個好久不見的笑容來,輕聲的道:“好,那我打電話給公司安排一下,今天上午我就不去上班了,等熠熠掛完點滴,我們一起去墓地看媽。”
於是,早餐後,季非墨和顧曉蘇就在醫院裏等熠熠掛點滴,好在今天早上護士來得早,所以熠熠的點滴在11點左右就掛完了。
熠熠回來這麽久了,還沒有去看望過外婆,所以今天特別的高興,燦燦已經會走路了,或許是因為濱海氣候暖和的緣故,燦燦適應這邊的氣候後就長得很快,最近臉上都有肉了,臉色也開始有了紅暈,更像小公主了。
2月底不是拜祭掃墓的日子,所以花店都顯得格外的冷清,季非墨買了鮮花,曉蘇買了些冥幣之類的,倆人一人牽了個孩子走上山去。
蘇薇安的墓地依然冷清如斯,不過因為曉蘇結婚時才來過,所以時間不長,塵土倒是不厚,雜草也還沒有長出來。
熠熠和燦燦第一次來看望外婆,顯得格外的興奮,倆人一邊有模有樣的給外婆燒紙一邊又不停的跪拜,嘴裏還喊著外婆,我是熠熠,外婆,我是燦燦。
曉蘇跪在一邊默默的念叨著:媽,我是曉蘇,今天是我26歲的生日,我今天帶著你的兩個外孫女來看看你,你在那邊和外婆一定要好好的,同時也要保佑我這一次人工受精成功,爭取早日懷上兩個男孩子。
離開墓地已經是中午了,季非墨原本要直接開車送熠熠和燦燦回醫院的,可剛走下墓地,就看見顧嘉良的車開過來了。
曉蘇微微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顧嘉良的車已經在季非墨的車旁邊停了下來,她趕緊走上去,顧嘉良則自己從駕駛室推開車門下來了。
“爸,你怎麽來了?”曉蘇對父親今天來墓地有些意外,在她的印象裏,父親能在清明節或者母親的生日時來一趟母親的墓地就不錯了。
“今天是薇安生你的日子,也是我和她由一家兩口變成一家三口的日子,我在家裏閑著沒事,於是,就想來看看她。”顧嘉良看著自己的女兒,然後又輕聲的問了句:“你們......去看過你媽媽了?”
曉蘇點點頭,然後又看了看熠熠說:“爸,我原本應該陪著你上去的,可是熠熠的身體情況不能在外邊逗留太久,所以......”
“我知道我知道,”顧嘉良趕緊接過曉蘇的話來點點頭說:“你們先回去吧,我就上去坐會兒,和你母親說說心裏話,也不需要你陪著。”
曉蘇聽父親這樣一說,也沒有再說什麽,隨即和他道別,然後帶著熠熠和燦燦上了季非墨的車。
熠熠上車後,說的第一句話就是:“媽咪,外公好像老了很多了,比我們剛從德國回來時還要老。”
“外公最近生病了,”曉蘇把熠熠摟緊懷裏,用手理了理她日漸稀少的頭發說:“外公工作也忙,操心也大,再加上生病,自然就老得快了。”
“也和熠熠一樣生病嗎?”熠熠揚起小臉來,望著曉蘇道:“那外公生病也要住院是嗎?”
“是,”曉蘇再次點點頭,隨即又給她解釋著:“不過外公是大人,他生病好得快,所以住院幾天就又出院了。”
而在曉蘇和熠熠說話的時候,燦燦則一個人從中間翻爬到前麵的副駕駛座位上去了,此時正用手去按車載收音機的開關。
“燦燦,別弄那個,”季非墨嚇得趕緊把車靠邊停下來,看著還在用力的去按那幾個按鍵的小女兒,趕緊伸手抱了她遞給後麵的曉蘇。
“我要......我要它響......”燦燦在曉蘇懷裏掙紮著,用手指著車載收音機那個地方,表示自己想聽音樂。
“哎,都是媽給慣壞的,”季非墨有些無奈的搖頭,隨即伸手拉開副駕駛座位前的儲物箱,準備找張CD碟片。
偏偏一張碟片都找不到,他略微有些頭疼起來,這才想起自己昨天去洗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洗車的工人把他的碟片拿出來忘記給他放進去了。
“算了,就放收音機吧,找個在唱歌的頻道好了,”曉蘇見季非墨找不出碟片,隨即又用手扯了燦燦的耳朵一下:“小壞蛋,才跟奶奶坐幾天車啊,怎麽就學會聽音樂了?”
季非墨一邊按下收音機一邊對後排座位的曉蘇說:“得,你也不要隻顧著跟熠熠說話了,還是要注意一下燦燦,不要讓她再爬到前麵來了。”
曉蘇的臉微微一紅,剛剛的確是她粗心大意了,沒想到才一歲兩個多月的熠熠,居然就能自己爬到前麵去了。
季非墨再次開上車,在車載收音機裏找了幾個頻道,偏偏都沒有放歌曲的,於是最後不得已隻能隨便放了個頻道。
恰好是中午,正好是午間頻道,主持人在說一些八卦類消息,什麽當紅明星誰誰誰又和誰誰誰鬧出緋聞什麽的,然後又是某個明星已經結婚20年了還隱瞞婚姻,最近被狗仔挖出來了,最後居然還說什麽顧明珠小姐準備再戰娛樂圈,前天接受采訪時居然還爆出和前夫季非墨保持著好朋友的關係。
對於這樣的八卦消息,曉蘇倒是左耳朵進右耳朵出,沒有注意聽也沒有放在心上,可熠熠在一邊卻記住,然後非常不滿的喊著正開車的季非墨問:“爸爸,你和那個顧明珠小姐還是好朋友嗎?”
“怎麽可能?”季非墨非常迅速的就給出了答案,然後一邊慢慢的把車開進醫院大門口一邊說:“放心吧,熠熠,爸爸不可能還和她成為什麽好朋友的,她那是在胡說八道,你不要相信她的話好了。”
“哦,”熠熠應了一聲,回轉頭的瞬間,卻發現關琳琳已經站在一邊等他們了。
“奶奶,奶奶,”燦燦用手指著窗外,顯然已經等不及季非墨把車停進車位裏去了。
季非墨有些無奈,趕緊把車在過道上停下來,關琳琳已經搶先一步來拉開車門,伸手就抱住了她心愛的小孫孫的燦燦。
燦燦最近經常和關琳琳回季家去住,所以和關琳琳的關係也就逐漸的親熱起來了,於是看見關琳琳就奶奶奶奶的喊。
不過熠熠卻和季非墨關係更好,因為每天晚上季非墨都會給她講故事,完全代替了曉蘇的工作,所以逐漸的父女倆的關係愈發的親密起來。
等季非墨停好車,熠熠就過來伸手要季非墨抱她,曉蘇在一邊白了她一眼說:“熠熠,都六歲了啊,自己可以走路了。”
“又沒要你抱,”熠熠得意的朝曉蘇露出個鬼臉來,隨即趴在季非墨的肩膀上,雙手抱住他的脖頸,又拍句馬屁:“還是爸爸好。”
曉蘇聽了這話,看看季非墨母子倆,一人抱燦燦一人抱熠熠,而她自己則空著手跟著他們倆走就好了,一瞬間,她心裏湧上一種陌生的滋味,酸酸的,澀澀的,卻又帶著一絲絲甜味。
回到病房,關琳琳就把燦燦交給王媽,然後拿出一個首飾盒子來遞給曉蘇,拉著她的手道:“曉蘇啊,今天是你26歲的生日,媽第一次給你送生日禮物,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所以就給你買了塊玉佛,希望你戴著能順順利利,萬事如意,心想事成。”
曉蘇聽了這話隻覺得囧,她原本想說自己從來都不相信這些的,可這又是關琳琳送給她的生日禮物,貌似推卻又會讓關琳琳誤會她看不起她的禮物似的,最終還是趕緊接了過來。
“謝謝媽,你這......也太費心了,”曉蘇打開首飾盒子看了看,一塊晶瑩剔透的玉佛,雖然她不懂玉,不過也知道這估計價值不菲。
關琳琳見她收下了非常的開心,即刻取出來親手給她戴上,然後又對熠熠房間裏的季非墨喊了聲:“非墨,你給曉蘇準備了什麽生日禮物啊?”
“哦,我還沒準備呢?”季非墨在房間裏回答了一聲,人並沒有出來,隻聽他在問大女兒:“熠熠,今天是你媽咪的生日,爸爸該送你媽咪什麽禮物好呢?”
“今天不是媽咪生日啊,”熠熠的聲音清脆的響起:“媽咪生日是2月29號,今天才28號,所以什麽都不用送。”
“嗬嗬嗬,”季非墨忍不住笑了起來,隨即在熠熠臉頰上親了一口道:“那好吧,聽熠熠的,我就不給媽咪送生日禮物了。”
“季非墨,你個滑頭,”關琳琳在外邊罵了自己的兒子一句,忍不住埋怨道:“也不知道當初曉蘇是看上你哪點了,像你這麽小氣......”
“媽,夠了啊,”季非墨趕緊從房間裏跑出來,迅速的堵住關琳琳還在嘮叨著的話:“人家當媽的都是誇自己兒子的,隻有你,成天都損你兒子,哪天曉蘇要真不跟我了,看我跟你急。”
“嗬嗬嗬,”關琳琳笑了起來,幫曉蘇把玉佛戴好,然後伸手接過王媽手裏的燦燦,一邊朝門外走一邊說:“得了,別跟我急了,你要不對曉蘇好,沒準哪天人家真不跟你了,到時帶著你的四個孩子去嫁人,我看那時候誰著急?”
季非墨聽了這話汗都下來了,看著抱了燦燦走到病房門口的關琳琳的背影,忍不住問了句:“真要有那樣的情況,到時候你就不急?”
關琳琳抱了燦燦一步跨出了病房的門,沒有回答季非墨這沒有營養的問題,而燦燦還笑著給季非墨和曉蘇揮手做拜拜,完全習慣了跟奶奶回季家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