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財團大亨掛路燈(中)

上海龍華寺,淞滬警備司令部會議室

雪亮的電燈光下,整間會議室的擺設格調已經煥然一新,滿眼都是象征著革命的大紅色調。

往日裝飾著的青天白日旗和蔣介石戎裝畫像,早已被拆走丟掉,換上了鐮刀錘子紅旗和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頭像……原本按照規矩和慣例,應該是並排掛上五幅頭像的,可問題是遵義會議要到下個月才會召開,如今黨和紅軍的最高領導人還是博古同誌——雖然他的話已經沒什麽人願意聽了——而在上海的紅十軍團之中,任誰都不覺得博古有資格跟列寧和斯大林平起平坐,所以暫且就改成四幅頭像了。

當然,在虞洽卿、黃金榮、傅筱庵、席德懋、陳光甫、張嘉璈、宋子文等諸位淪為階下囚的“滬上名流”眼中,牆上這些家夥的頭像,估計個個都跟惡魔撒旦無異……

另一方麵,讓他們這些階下囚感覺比較奇異的是,除了在這個時代幾乎人人都知道的鐮刀錘子紅旗之外,會議室內還掛著一麵從來沒見過的旗幟——這麵旗幟鮮紅的底色中央,是一個圓形的齒輪,齒輪裏則是一個紅色的星星。一個緊握的鐵拳從這顆星星中間打出,周圍放射出金色的萬丈光芒。

……嗯……根據諸位穿越者對紅軍將士的“官方”解釋,這麵旗幟叫做“星拳紅旗”,是他們這支共產國際縱隊的戰旗,表示布爾什維克的鐵拳必將狠狠地砸碎整個舊世界!

不過,王秋和他的城管同事們,其實更願意用另一個象征著穿越者戰天鬥地之精神,喻示著傳說主人公“主角光環”的名詞來稱呼這麵偉大的旗幟。即所謂的“鐵拳**大出血”之旗……

然後,就在這麵“鐵拳**大出血”之旗下方,方誌敏、粟裕、尋淮洲等一幹眾人認識或不認識的“赤匪魁首”盡皆正襟危坐,眼色不善地打量著他們這些滬上名流。就連陳獨秀這個過了氣的“前任赤匪大頭目”,居然也赫然在座,此外,還有幾個非常年輕的姑娘和小夥子,以及幾個金發碧眼或紅頭發藍眼睛的外國人,正態度輕佻地打量著自己這些人——由此可見。這股赤匪果然有著很深的外國背景!

看著自己這些名流顯貴被迫跪在地上,而那些卑賤赤匪卻高踞堂上,虞洽卿不由得滿心忿恨。

遙想七年之前,自己在這裏遊說諸位“黨國棟梁”撥亂反正,把赤匪賊寇撲殺於反掌之間;如今卻是乾坤顛倒,輪到這些下賤胚子把自己當成猴子戲弄……唉,為什麽當初就沒把這群亂民給殺幹淨呢?!

與此同時。王秋和他的城管同事們,則是用一種充滿了優越感的眼神,俯瞰和打量著這群囚徒。

——黃金榮、虞洽卿、傅筱庵、席德懋、陳光甫、張嘉璈、宋子文……除了黃金榮這個黑幫大佬之外,剩下的都是民國財經界的風雲人物,他們揮霍巨資建造的一座座銀行大廈,更是成為了上海這座城市的地標,直到二十一世紀都依然在上海外灘屹立不倒,為後世遊人們景仰……總而言之,他們都是用金錢引領了一個時代的佼佼者。帝國主義金融勢力在中國的最高級代理人,堪稱是將“挾洋自重”發揮到了極致!

至於宋子文先生的來頭,則更是不得了——作為四大家族之中的宋家代表,自從四一二政變之後,蔣介石、宋子文等人就控製了國民黨中央政權,時有“蔣家天下陳家黨,宋氏一門三部長”之說。

雖然因為財政問題,宋子文在去年跟蔣介石鬧翻,丟了財政部長的差事,被孔祥熙取而代之。但由於蔣家和宋家的姻親關係。他依然在國民政府內部執掌著巨大的權利。還有他那另一個與生俱來的身份標簽,共濟會的中國成員……更是足以表明宋子文胸中帶著一顆美國心的“高等華人”資質……

看到這麽多中國近代史上名震一時的大人物和銀行家,全都好像狗兒似的跪在自己腳邊,或是滿臉充斥著扭曲和憤恨的表情,或是一心隻想著乞求活命……王秋等諸位思想不夠高尚的穿越者們全都感覺很爽。

當然,再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還會讓這些原本不過是升鬥小民的穿越者們感覺更爽。

就這樣靜靜地默然無語了片刻之後,王秋看了看左右,然後幹咳一聲,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默。

“……咳咳。諸位先生們,晚上好。原本把你們從牢房裏提出來,是想要先進行一番審問的。但仔細想想,在打下了整個上海灘之後,似乎也沒什麽事情需要找你們問個明白的了。”

雪亮的電燈光下,王秋同學帶著一臉貌似和藹、實則可怖的笑容。對著一幫金融界巨子如此說道。

“……說起來,諸位先生在上海灘乃至全中國,也是跺跺腳就能惹出地震的大人物啊。在你們的背後,牽扯著足足十幾家華資和外資銀行,稱得上是全世界金融界在東方的總金庫,全中國一大半的錢,都掌握在你們這幫銀行家的手裏。記得在七年多之前,我黨搞得那麽轟轟烈烈的大革命,都被你們這些聽命於帝國主義主子的買辦銀行家們給一口氣砸下去六千萬銀元,硬生生地絞殺了,害得同誌們好慘啊!

這些年來,對於當年大革命失敗的慘烈教訓,我黨一直是追悔莫及、痛定思痛。所以這次絕對不會再犯之前的錯誤,打進上海之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你們這些財團大亨統統都抓來殺了!這樣一來,短時間內就沒人能給蔣委員長送錢,再一次資助他絞殺我們的無產階級革命了。”

王秋同學帶著一種貓戲老鼠的愉悅感,皮笑肉不笑地宣布了諸位銀行家的死刑令,同時饒有興味地看著他們臉色驟變,“……今晚本來是想請你們吃一頓斷頭飯的。但後來問了問這裏的看守,發現近幾年犧牲在這裏的革命烈士,都是空著肚子被處決的,想來是國民黨已經改了規矩,那麽咱們紅軍也就入鄉隨鄉,不再破費了。好啦!閑話到此為止,諸位若是還有什麽遺言,就請快點說吧!說完了就送你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