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無敵

擦了擦額頭上油膩膩的汗水,王秋走出廚房,把一大鍋熱騰騰的羅宋湯端上餐桌。

然後,他又把煮熟的毛豆,切片的萵苣,切絲的豆腐幹,再加上作為點綴的紫色卷心菜絲,一股腦兒放進玻璃碗裏,拌上鹽和麻油,一道涼拌配菜就做好了。

看著桌上顏色鮮豔、香味撲鼻的各色菜肴,王秋對自己的手藝感到很是欣慰。

但是,回想起自己在中美洲時空曾經享受的崇高待遇,王秋又忍不住有點失落。

在阿茲特克帝國的時候是一呼百應,萬民膜拜,走到哪裏都有人殷勤服侍,到了現代時空卻是淪落回平頭百姓的本色,什麽事情都要靠自己動手,這種待遇上的巨大差距,實在是讓人感到很失落。

雖然就算是現代小市民的生活質量,恐怕也要比石器時代的酋長帝王更強,但關鍵問題是心態啊心態!

幸好,王秋在中美洲時空的“神明”生活,換算成現代世界的時間流逝速度,滿打滿算也就過了不到兩個月而已,所以在一切結束之後,他基本沒費什麽事,就恢複到了以往日常生活的心態。

而那些在異世界混得很出色,稱王稱霸慣了的人生贏家穿越者——比如說目前還躺在醫院裏的“美洲皇帝”文德嗣,就真不知道該怎麽把心態給調整過來了。

“……晚飯好啦!快過來吃飯!”他將湯勺在鍋沿上敲得梆梆響,如是高喊道。

“……哦。這就過來,等我把動畫的結尾部分看完……”

“……稍微等一會兒,讓我把這一局遊戲打到通關……”

——喂喂,你們兩個蹭吃蹭住的宅女,還真是蹭得理直氣壯啊!難道是把我當成了你們的傭人嗎?

雖然在諸位妹子們入住之後,王秋也嚐試過讓這兩位不付租金的房客分擔一部分家務,但是。在看到蔡蓉把洗衣粉當成味精往湯裏撒,以及馬彤學姐先後兩次把紅燒肉做成醬油焦炭之後,為了節約已經滿是窟窿、瀕臨赤字的夥食預算。王秋隻好捏著鼻子默默地繼續當“家庭煮夫”了。

——無論是馬彤學姐還是蔡蓉,她們懂得的全部做飯本領,除了煮方便麵臥雞蛋之外。似乎就隻有把超市買來的半成品餐盒放入微波妒轉一轉之後端上桌,最多再做個水果拚盤,基本上連菜刀都不怎麽用。

唉,麵對這麽兩隻“微波爐的熊孩子”,真是傷不起呀傷不起。

馬彤學姐,你與其有心讓雪姬黛蘭玩什麽新婚夫婦PLAY,還不如自己去上一上家政課培訓班。就算學不成萬能主婦,最起碼也要達到日本女高中生的一般標準,能夠自己做巧克力、烤餅幹和蛋糕吧!

至於讓雪姬黛蘭下廚……你能想象一個石器時代的阿茲特克公主會如何使用煤氣灶、微波爐和電飯煲嗎?最起碼也得培訓上幾個月再說吧!否則的話,小心她弄出一場火災或者觸電成焦炭給你看哦!

而且。阿茲特克人最富盛名的特色菜肴,可是蘸辣醬的人肉火鍋喲!如今有誰敢吃得下去?

盡管如此,看到這麽多可愛的美少女吵吵嚷嚷地坐在自家餐桌旁邊,王秋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溫馨。

不管怎麽樣,最起碼也要比自己一個人縮在冷清的家裏。孤獨地麵對四麵牆壁更好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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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隊伍目前的狀況很悲催,但是既然自己當了這個家,王秋覺得自己也有義務要把這個隊長當好。

憑著自己在小學裏當過三個月班長的組織經驗,怎麽樣也能把這支隻有三個正常人和一個精神病人的微型隊伍給帶好……嗯,大概吧!雖然有兩個所謂的“正常人”,看起來比那位“精神病人”還要會發瘋。

王秋隊長首先需要關心的事情。自然就是這個小隊伍日常開銷的經費問題。

“……自從銀行賬戶被凍結以來,你們吃的用的可全都是我在掏腰包啊!”

王秋一邊往自己的碗裏舀著羅宋湯,一邊隨口抱怨說,“……一頓兩頓的我自然還承擔得起,可是連續幾天下來,我的錢包也在急劇地縮水呀!你們就算付不出房租,好歹也該拿出些夥食費吧!”

“……這個……啊哈哈哈,咱們都是這麽多年的老交情了,拜托你不要這麽斤斤計較好不好啊!”

一向節操匱乏的馬彤學姐,傻笑了幾聲想要敷衍過去,但是在王秋的嚴厲瞪視之下,最終還是訕訕地選擇了投降,“……抱歉啊,你也是知道的,我這個人一向存不住多少私房錢,九月份的單位工資也泡湯了,之前的幾次分紅,沒來得及轉移就被凍結了。目前唯一的進項,就隻剩下了在淘寶網店裏寄售的那些古代阿茲特克文明黑曜石護身符掛墜,暫時沒被財務部門盯上,但平均一個星期也很難賣得出一兩件……”

她攤了攤手,“……我身上滿打滿算還有兩百塊錢,你想要的話就全部拿去好了!”

“……天啊,才兩百塊人民幣?這麽一點錢能頂什麽用?還是給你留著交手機費吧!”王秋聞言隻得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同時換了個話題,“……你之前不是通過組織上的關係,在我們大學的附屬高中找到一份教師的工作麽?最近這陣子,高中裏早就已經開學了,怎麽沒見你去上班,反而天天宅在我的家裏?”

“……唉,不行啦!那事兒早就黃了!”馬彤學姐連連擺手,“……當初我看著跨位麵的貿易收入這麽火爆。心想教師這個工作既辛苦又沒外快,一個月的薪水還不如我一周的分紅,於是就去教務處辭了職。誰知前腳辭職手續剛剛辦好,後腳這邊就捅出了大簍子,生意和財路統統都泡了湯……結果後悔得我一結束審查,就去德慶街的那家‘美人魚’酒吧裏泡了一整天,把錢包裏的現金花到一毛不剩才回來……”

王秋頓時聽得滿頭青筋直跳——現在大家都不是富人了。拜托你不要這麽胡亂花錢好不好?

至於蔡蓉前隊長……她倒是很爽快地交出了自己的銀行工資卡,但裏麵總共隻剩了不到一百塊錢,根本就沒法從提款機裏拿出來有沒有?!好吧。向一隻蘿莉要錢,本來就是幾乎不可能的任務……

幸好,王秋身邊還有大約一萬的現金。其中包括他母親匯過來的生活費,還有之前跨位麵貿易賺的一點零頭……憑著這點資金,想要吃喝玩樂花天酒地自然是做夢,想要購置裝備征戰異界也是遠遠不夠,但粗茶淡飯過過日子,就算從一張嘴變成了四張嘴,應該也還是可以支撐上一兩個月的。

另外,他還有偷偷藏下來的幾塊寶石和黃金,但如今正值敏感時期,實在是不宜出手賣掉。

“……其實。錢的問題根本不用擔心啦!反正等到有新的任務派下來的時候,咱們的工資也就該解凍了。還有什麽辦公經費、旅差費、裝備費之類的,統統也都可以向有關部門盡量地開高價,並且要求預付。”

馬彤學姐倒是看得很開,“……這可不是什麽住宅裝修之類的任務。雇主方麵可以貨比三家,尋找要價最便宜的建築隊進行轉包——要知道,全中國就隻有咱們五十幾個空間異能者,若是有關單位不肯花錢、炒了咱們,又該找誰去封堵蟲洞,拯救迷失在異界的穿越者?這就是所謂的壟斷經營啊!”

這個說法倒也不能算錯。但又涉及到了王秋隊長第二件需要關心的事情,本組織的工作問題。

“……可問題是,對於我們這些被停薪留職的倒黴蛋來說,新的工作在哪裏呢?”

王秋一邊咽下嘴裏的土豆,一邊含糊不清地問道,“……上頭居然封了我們的辦公室,把我們趕回家裏反省,已經這麽多天了,連一封郵件也沒送到,一通電話都沒有打來……”

“……那就說明國內沒有超自然現象發生,國外也沒有誰想要求援。”

對於本職工作了解最深刻的蔡蓉同誌,攤著手解釋說,“……正如同賣玻璃的希望下冰雹,賣棺材的希望爆發瘟疫一樣,我們也希望能夠天天能有蟲洞出現……但為了我們的祖國著想,蟲洞還是不要出現得太多為好。要知道,並不是每一個穿越者都能像文德嗣混得那麽滋潤的……”

“……沒錯,在蟲洞的另一頭,有可能是一片未開發的新天地,但也有可能是威脅世界的恐怖魔境。”

馬彤學姐歎了口氣,隨**出一個猛料,“……我在內部教材上曾經看過,在1999年的時候,有一個蟲洞居然連接到了金星!雖然這個蟲洞一直處於封閉狀態,直到塌縮毀滅,也沒有泄露出金星大氣層的高溫劇毒物質,但卻把發現這個蟲洞的美國人給嚇了個半死……”

“……而且,如果真要有蟲洞發生,恐怕也是我們去找有關部門,而不是有關部門來找我們。”馬彤學姐摸了摸蔡蓉的小腦袋,又接著說道,“……別忘了,擁有吸引蟲洞體質的蔡蓉同學,眼下可是待在我們的身邊啊!你難道已經不記得上一個聯通古代中美洲的蟲洞,究竟是怎麽出現的了嗎?”

好吧,王秋發現自己這些人眼下除了在家等工作上門之外,也沒有什麽其它更好的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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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秋隊長最後一件需要關心的事情,則是隊伍的人員編製問題。

簡單來說,就是他的隊伍裏缺少一名政委。

在西方奇幻小說中,一個基本的冒險者團隊,通常包括劍士、魔法師、牧師、弓箭手和盜賊。

在魔獸世界遊戲裏,一個像樣的玩家團隊。通常要有MT、奶爸、DPS等基本分工。

在涼宮春日的SOS團裏,人員構成有元氣女神、外星人、未來人、超能力者和吐槽專家。

……好吧,最後一條純屬口胡。

總之,在超時空城管的團隊裏,其它職業的成員或許可以欠缺,但政委卻是絕對必不可少的。

政委這個名詞,代表著什麽樣的含義?

忠誠、勇敢、無私、強大。擁有鋼鐵一般的堅韌意誌,心中燃燒著最偉大的理想,永遠舉著戰旗衝殺在第一線。為了紅旗飄揚的使命,隨時可以獻出生命,包括自己的和別人的——這是戰爭年代的政委。

給刺頭兒做思想工作。對部下進行工作動員,化解組織內部矛盾,增強凝聚力和鬥誌,保持集體的最佳狀態和工作效率,如果做不到的話,就弄些官樣文章來糊弄上司——這是和平年代的政委。

對於需要穿梭在不同時空的異能者們來說,他們的政委可不是隻要會做做思想工作,能夠鼓舞士氣就行了——事實上,時空穿梭者們最不需要的,就是做思想工作。

政委。在時空穿梭者的詞典中,意味著絕對的科學共產.主義信仰者,以及最堅定的無神論者,絕對不會因為任何反科學的“神跡”而動搖。他們可以用自己比鋼鐵還要堅硬的意誌,輕易消滅一切起源於人類虛妄幻想之中的神魔。用信仰和鐵拳砸碎連接異世界的蟲洞。

總而言之,沒有政委,就很難輕易鎮壓邪魔、封閉從危險異界前往地球的通路。隻有政委才能直接讓蟲洞崩壞塌縮、瓦解消失,而其他人則隻能利用蟲洞進行跨位麵穿梭。

然而,自從前任政委楊文理教授負氣出走之後,王秋他們的這個小團隊裏。就沒有政委了。

王秋一開始的想法,自然是把楊教授給請回來。但這個目標很快就被殘酷的現實給打了一記耳光。

“……楊教授是絕對不會再回來了!”結束晚飯之後,自告奮勇前去聯係的馬彤學姐垂頭喪氣地走了回來,“……他自從跟馬主任鬧翻之後,就自己申請去支援西部,到西藏大學去擔任援藏教授。在這次的事件發生之前,楊教授的申請就已經被通過,最多再過一兩天,他就要上飛機出發,連行李都準備好了。”

後知後覺的王秋先是恍惚和震撼了一會兒,想象了一下楊教授站在雪域高原的邊疆學校裏,給翻身農奴的後代講述馬克思主義哲學,破除封建迷信……也不知是為什麽,感覺居然還很合拍很貼切。

唉,楊教授果然是人老心不老啊。就是他年紀已經這麽大了,也不曉得在高原上身體還能不能吃得消。

如此唏噓了片刻,王秋才反應過來——楊教授打定主意要走了,隊伍裏缺少的政委該怎麽辦?

幸好,在這個問題上,有關方麵貌似給了他一個很“完美”的答複。

“……不用擔心!早在楊教授離職的時候,有關部門就已經協調好了。由於國內缺少空閑的合格政委,所以打算從俄羅斯給我們找一位真正的布爾什維克同誌過來!聽說明天應該就會到達!”

馬彤學姐一臉陽光地微笑著說道,眼神中洋溢著好奇和興奮的神采,“……據說,這次調來的新政委,似乎是一位有著絲綢般柔順金發,好像貓兒一樣溫柔的俄羅斯妹子喲!”

對於這個“好消息”,王秋也是感到十分高興。

然而,真正到了第二天,他就發現自己似乎高興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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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

第二天早晨七八點鍾,惱人的門鈴聲就打破了王秋家的寧靜。

“……哦,來了來了!等一下,你是哪位?!”

這陣子因為無事可做,隻得天天睡懶覺的王秋,一邊揉著眼睛嘟嘟噥噥,一邊穿著背心和短褲走出開著冷氣的臥室,剛剛打開房門,外麵的炙熱空氣立即就讓他感到一陣暈眩。

這樣悶熱的天氣,可真是讓人感覺不爽!王秋一邊走下樓梯,一邊迷迷糊糊地如此想道。

然後,從門外傳來了一個熟悉的嗓音。

“……王大哥!我是胡靜水啊!這裏有你的快遞!嘿喲,這家夥可真是夠沉的啊!”

——不知是為什麽,在聽到胡胖子的嚷嚷聲之際,王秋就有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片刻之後,胡胖子跳上小皮卡一溜煙而去。而王秋則站在門口,對著一隻邊長接近一米,大得有些詭異的正方形鐵籠子,還有鐵籠子裏吐著舌頭奄奄一息的大型哺乳類動物,傻乎乎地直發愣。

“……這是什麽?哈士奇狼狗?!而且還是一條半死不活的瘟狗!俄國那邊為啥要寄來這玩意兒?”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郵包附帶的單據,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卻隻看到了一排排看不懂的俄文字母,以及作為裝飾的狗狗腳印圖案……這到底算是怎麽回事?說好的政委妹子到哪裏去了?!